寄雪獨自一人時也曾猶豫, 她看出了魏俊不想回憶過去, 他也說了想起過去就覺得胸悶難過,但是她為了原主的執(zhí)念, 又不得不讓他恢復(fù)記憶。</br>
就如魏俊所控訴的:你們都想讓我想起過去, 卻沒人問我喜不喜歡,想不想找到過去。</br>
因為心中有愧, 她對魏俊多了耐心與體貼,比在水寨時還好些。</br>
魏俊明顯感受到了寄雪對自己的改變, 心里越發(fā)甜滋滋歡喜,從前陪著幾人回憶過去總是很難熬,如今再這樣做,卻覺得也還好了。</br>
不過魏俊當(dāng)日真心話在前,柳家兄弟見他一切無恙便提前告辭了。</br>
“家中父親還安排了許多功課, 歐陽兄一切安好我們便放心了, 秋闈在即,我們先回家準(zhǔn)備科考,以后歐陽兄有需要我們兄弟之處,我們必定前來。”</br>
魏俊知道這些人都是真心為自己好的, 雖然他有過不喜歡,但是卻真心感激他們的仗義與友情,他向兩人抱拳:“這幾日麻煩兩位柳兄,兩位真情歐陽明銘記于心,在此祝你們金榜題名,到時候兄弟我提著狀元紅去給你們慶祝去!”</br>
柳家兄弟見他沒有因為這幾日他們的“瞎幫忙”心中不快, 話中是將他們認(rèn)作好友的意思,一顆心定了下來,臉上多了許多輕松與笑意。</br>
柳家兄弟離開,宋青云被他師傅歐陽莊主派遣了新的任務(wù),最后留下的只有喜歡結(jié)交朋友愛好熱鬧的樓方以及性情執(zhí)拗寡言的陸無劍。</br>
樓方同大頭他們相處得極好,他出身富豪,從小見過多少好玩有趣的東西,一開口就把大頭三人說得一愣一愣的,恨不得立刻讓他帶三人去見識見識。</br>
別說大頭三人,如今見識同大頭他們一般的魏俊也心動不已。</br>
樓方也不是什么古板正經(jīng)人,見狀嘿嘿一笑,拉著人與歐陽莊主去告辭,說要去邊上的蘇杭走走玩玩,帶歐陽兄去散散心,也帶水寨兄弟們?nèi)ネ嬉煌妫M盡地主之誼。</br>
歐陽莊主沒有否決的理由,只叮囑兒子:“出去后不可胡鬧,照顧好幾位恩人。”</br>
心底雀躍的魏俊臉上一本正經(jīng):“是!兒子知道了。”</br>
于是,少年少女一行7人就這么出了歐陽山莊。</br>
剛走出山莊大門,魏俊俯瞰山下郁郁蔥蔥,就對著下邊“哈哈哈”大笑了三聲。笑得一直安靜跟著的陸無劍嚇了一跳,一臉莫名地看著他。</br>
還沒等別人說什么,大頭他們幾人緊跟而上,全跟傻子似的對著山下哈哈笑,嘴里還喊著:“我們來也!”</br>
樓方和陸無劍無語地對視一眼,總覺得歐陽兄不僅沒了記憶好像也摔壞了腦子。</br>
寄雪翻著白眼一人輕輕一腳:“鬼吼鬼叫什么,沒出過門嗎?”</br>
大頭三人捂著被踢的屁股敢怒不敢言,魏俊卻只摸著頭看著她傻笑:“我高興呀!第一次和寄雪出去玩!”</br>
寄雪勾了勾嘴角又壓下:“你別學(xué)他們那傻樣,一排站開像四個二愣子。”</br>
大頭不服氣:“我們打漁時就是這么玩的,現(xiàn)在就不可以了?哪里傻了!”</br>
魏俊趕緊說:“你不知道我爹娘管我有多緊,好不容易跟著你們出來,我真的恨不得仰天大笑三聲。”</br>
寄雪拍拍腦門,頭疼,揮了揮手:“算了算了,隨你們?nèi)グ桑凑@山上也沒人看到你們丟人。”</br>
樓方、陸無劍:……</br>
大頭嘿嘿一笑,不管麻煩的女孩子,拉著大眼、猴子歡呼著往下跑,一路嗷嗷嗷亂叫,驚起飛鳥一片。</br>
魏俊被他們逗得哈哈大笑,扭頭看向寄雪:“闖蕩江湖嘛,當(dāng)然要這樣豪放自在,想笑就笑,走,我們也一起!”</br>
寄雪還不曾說話,腰上環(huán)上一只手,身子緊跟著騰空而起,一路往山下飄去。</br>
她震驚地看向魏俊。</br>
魏俊迎著風(fēng)滿臉笑意,大聲說:“咱們追他們?nèi)ィ】隙ū人麄兛欤 ?lt;/br>
“你會武功啦?”她大聲問他。</br>
“輕功可以經(jīng)常用,別的還有些記不清——別問這么多啦,快看這山下的景!”</br>
寄雪扭頭往下看,只見山中青霧朦朧如墜仙境,山下的河流如同一條白練若隱若現(xiàn),三四點草舍點綴兩岸,寧靜又悠然。</br>
山上,樓方聽著山間的鬼哭狼嚎,從最初的錯愕慢慢轉(zhuǎn)為笑意,那幾個少年的歡樂仿佛順著聲音傳了過來,他收起折扇,輕笑了一聲,同樣大叫著追了上去:“歐陽兄,等等我——”</br>
陸無劍受了好大驚嚇,愣愣看著跟著“瘋”了的樓方……眾人的身影漸漸消失在樹林中,他抬頭,對著蒼茫的山間張了張嘴,最后緊緊閉上,運起輕功快速追了上去。</br>
最先跑下山的大頭三人是最后到的,剛才還興奮不已的人,下了山累得氣喘吁吁。</br>
魏俊依依不舍地把手從寄雪身上拿開,在人群中和寄雪并肩往揚州而去。</br>
揚州是樓方的本家,樓家在當(dāng)?shù)睾蘸沼忻坏矫耖g都說,樓家少爺閉著眼睛在城里走一圈,進哪哪都是樓家店鋪。</br>
一行人晃晃蕩蕩進了城,樓方帶著幾人住進了城里最好的客棧,當(dāng)然這也是他家開的。</br>
“晚上帶你們?nèi)ズ葥P州城最好的酒!”</br>
別說魏俊幾人,寄雪都好奇起來,這最好的酒能有多好喝?</br>
到了晚上,樓方看著興致勃勃跟下來的寄雪犯了難,他戳戳陸無劍的手臂:“無劍,要不你帶羅姑娘去河坊街逛逛?”</br>
陸無劍抱劍拒絕:“我要喝酒。”</br>
魏俊拉住了寄雪:“寄雪為何不能去?”</br>
樓方摸了摸鼻子,咳了一聲:“不方便。”</br>
寄雪沒多想,遺憾地問:“我不合適去嘛?那要不你幫我?guī)┚苼恚俊彼嚎≌f。</br>
魏俊不肯:“她不去我們也不去了。”</br>
樓方糾結(jié)了一下,重新?lián)u起扇子,笑得特別溫厚純良:“沒事沒事,大家一起去吧。”</br>
等眾人到了地方,這才知道為什么起初不讓寄雪來。</br>
這哪里是什么酒樓,這是揚州城最熱鬧的畫舫,最大的妓院!</br>
一路穿花拂柳,走進包廂時,大頭、大眼、猴子三人臉全都紅成了猴屁股。這三人雖然經(jīng)常出水寨,但從沒被帶去花街,這還是頭一次來了這種地方。</br>
樓方笑得特別溫和,眼里嘴角全是滿滿的笑意。他看完大頭幾人的局促,又看向最冰冷的陸無劍,見他氣場更加冷凝,無趣地撇撇嘴,看向魏俊。</br>
魏俊此時同樣臉紅得幾乎要燒起來,他不像從前來這里,一本正經(jīng)目不斜視,反而朝著來往的姑娘們看了好幾眼,樓方忍了笑,又看向寄雪。</br>
原本以為一個大姑娘進了這里必然會惱羞窘迫,看到魏俊幾人被勾引了心神至少也得喝喝干醋生幾口氣,大出樓方所料的是,寄雪既沒有害羞窘迫,也沒有生氣,她跟著那幾個男人一樣伸長了脖子看著外頭巧笑倩兮的女子。</br>
“這里就是花樓?”看完了,她兩眼亮晶晶地看著樓方。</br>
樓方咳了一聲,又咳了一聲,回答:“是,不過放心,沒人會來打擾我們,這里的酒的確全城最好。”</br>
寄雪“哦——”了一聲:“原來那些找不著媳婦兒的叔伯,出了水寨逛花街就是來的這種地方啊!”</br>
大頭幾人湊在一起,已經(jīng)在評論誰好看誰勾人了……</br>
魏俊挪了挪身子微微歪到寄雪這邊,小聲說:“她們都不好看。”</br>
寄雪驚訝地回看他:“這樣的還不好看?”城里最大的花樓,里頭的姑娘都是頂級的,她一個女的都覺得身材真好,長得各有千秋。</br>
魏俊特別真誠地點頭,眼睛亮亮的:“容貌是好,就是俗了,沒有仙女好看。”</br>
寄雪立刻想起了水寨那時候,這人一口一個仙女喊她,臉一熱,環(huán)視四周,就見樓方舉著酒杯笑瞇瞇地看著他們,她臉哄地就燒了起來,推開魏俊拿起桌上的酒杯一口喝干。</br>
醇厚的酒水順著食管而下,寄雪嗆了一口,回味卻香醇濃郁,讓人欲罷不能。</br>
果然是好酒!</br>
好酒配好菜,七人關(guān)在房里不顧外頭喧鬧,聊天喝酒正酣之時,突然聽到外頭吵嚷起來。</br>
這包廂隔音很不錯,屋里能聽到吵嚷聲,說明外頭已經(jīng)鬧得不可開交了。</br>
幾人停下動作一齊看向樓方。</br>
樓方面色不變:“沒事,他們會解決的,咱們就當(dāng)在酒樓吃飯,無須理會。”</br>
他經(jīng)常來這里喝酒,從不管外頭的事情。花樓里喝酒鬧事、爭風(fēng)吃醋都是常有的事,樓里自有辦法解決。</br>
原本以為這一回也是一樣,樓方舉起筷子招呼大家繼續(xù)用餐,還沒說完一句話,只聽砰地一聲,一個口吐血沫的高瘦男人砸開門跌倒在地。</br>
門外,一個男人手握長劍,滿身殺氣地盯著掉到他們屋內(nèi)的男子:“東西在哪?”</br>
高瘦男子捂著胸口幾次想爬起來卻最終無能為力,嘴唇不停抖動,瞳孔幾次渙散又凝聚,氣若懸絲地說了一句:“棗……棗樹……”</br>
話未完,男人頭一垂,沒了聲息。</br>
門外男人看也不看,轉(zhuǎn)眼間就沒了身影。</br>
陸無劍抓起劍從窗口飛了出去。</br>
寄雪繞過桌子跑到門口,結(jié)實的四扇木門被震得四分五裂,男子口邊血沫一大攤,甚至還有些碎末,她皺緊了眉去探他的脈搏。</br>
“死了,內(nèi)臟俱碎。”</br>
樓方走到門口讓人把管事媽媽喊來。</br>
出事的男子應(yīng)該是在他們隔壁的隔壁,他一眼就看到了那邊更加凌亂的場景,幾個丫頭扶著衣衫不整的女人從房中出來,那女人哭成一團,腿軟得連步子都邁不穩(wěn)。</br>
“怎么回事?”他問匆匆趕來的中年女人。</br>
“小少爺喲!”老鴇整張臉皺在了一起,“估計是來尋仇的,紅袖說那人進來就抓著客人打,還逼問什么東西在哪兒,打著打著,客人跑出來驚擾到了您。真的是倒了血霉,幾百年遇不上一次啊!”</br>
樓方皺眉回屋,見寄雪正在檢查,詢問:“有什么發(fā)現(xiàn)嗎?”</br>
寄雪搖頭:“死者是背后受了一掌,五臟六腑被震碎。傷勢上除了能看出對方內(nèi)力深厚,沒什么別的特征。”</br>
魏俊看著那片血跡,只覺得腦后勺悶悶地發(fā)痛,他捂著頭哼了一聲。</br>
寄雪聽到了,大步邁到他身邊:“怎么了?”</br>
魏俊甩了甩腦袋,笑說:“沒事,看到那些血有些難受。”</br>
寄雪伸手按了按他腦后的穴位給他放松:“別緊張,就當(dāng)是魚血。難受了及時告訴我。”</br>
魚血?大頭幾人聽了,伸頭去看了一眼,“嘔”的一聲,立刻縮了回去。</br>
樓方也聽得嘴角直抽抽。</br>
他彎腰跟著檢查了一遍,和寄雪的判斷沒什么兩樣:“你還要看‘死魚’嗎?不看我讓人叫衙門官差過來了。”</br>
寄雪回來,繞著橫躺的尸體走了一圈,剛想放棄,突然蹲下身拉開男人捂住胸口的手。</br>
樓方魏俊跟著蹲下來。</br>
“五臟六腑都碎了,他唯獨捂著胸口……”寄雪伸手要去扯他胸口的衣服,魏俊忍著惡心伸手接過。</br>
“撕拉”一聲,外衣被扯了下來,但是什么都沒有。</br>
樓方見魏俊忍得難受,讓他邊上看著,自己動手解開了死者所有的衣裳。死者被追殺時正好拉著樓里的紅袖要辦事,衣服穿得很亂而且松垮垮的,樓方在每件衣服的胸口摸了幾下,最終在他發(fā)黃的中衣上發(fā)現(xiàn)了異樣。</br>
“好厚的中衣。”他一用力,將明顯兩層的衣服撕開。</br>
一張薄薄泛黃的紙張從中掉了出來。估計死者隨時貼身保護著,也不知多久沒洗衣服了,上面滿是黃色的汗?jié)n和異味,樓方夾出那張紙,魏俊和寄雪連退了兩步。</br>
樓方兩指夾著紙張幽幽地看著他們。</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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