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文學(xué))
“誰讓我不舒服,我必定會讓誰更不舒服。”簡松之微微一笑,突然瞟了一眼簡業(yè),直直的問,“你一直沒有回答我,想不想做皇上?”
“不想。”簡業(yè)語氣淡漠的說,“您不必?fù)?dān)心您以后喝不到這樣的水,煮不到這樣的茶,我無意于帝位之爭。所以,對付我您是多慮了。”
“嗯。”簡松之語氣緩慢的說,“這樣就好,免得我殺你還要心中有些猶豫,你既然無意帝位,好,那是誰想做皇上我便殺了誰。”
“如果簡業(yè)最后做了皇上,您會殺了他嗎?”容青緲心中一緊,脫口問。
簡松之挑了一下眉毛,在并不明亮但平和的燈光下,他這一挑眉還是透出幾分陰冷之氣,笑了笑,說:“我說過,我已經(jīng)樂于這樣的日子,我希望這樣的日子一直繼續(xù)下去,當(dāng)今這個皇上是不是個白癡蠢貨我不介意,世間百姓過得舒服不舒服我也不介意,只要他可以讓我過得舒服就成,所以,我不希望別人代替他做皇上。”
容青緲看著簡松之,傳說中的簡松之,和真實的簡松之如此的不同,她有些錯愕,也有些釋然,現(xiàn)實面前,永遠(yuǎn)沒有想的那樣美好。
雖然簡松之沒有明說他會不會殺了做了皇上的簡業(yè),但肯定,簡業(yè)不會讓簡松之享受現(xiàn)在所享受的一切,他不可能如當(dāng)今皇上這般事事慣著簡松之,哪怕他知道簡松之是他的親生父親。
如果簡松之覺得不舒服了,必定會對簡業(yè)下手。
“明天,如果李玉錦真的生了造反的心,我必定會讓她后悔來這里。”簡松之語氣平緩的說,“至于那個江侍偉,他太丑了,實在不適合做皇上。”
容青緲下意識的笑了笑,臉上的肌肉輕輕哆嗦一下,覺得自己此時的表情一定是怪異的很。
“你開始有些害怕我了。”簡松之突然盯著容青緲,直截了當(dāng)?shù)恼f。
容青緲有一瞬間的錯愕,然后點(diǎn)點(diǎn)頭,“在沒有看到你之前,我對你的印象是溫和的,值得憐惜的一個人,但和你接觸這幾次,突然發(fā)現(xiàn),你的為人處世是極端的,你做出什么事來,我都不會覺得奇怪,就算是你明天對李玉錦下手,也沒什么好奇怪的。”
簡松之哈哈一笑,笑聲卻有些悲哀,“沒有看到我之前?哈哈,你所聽到的不過是別人口中的我,他們辜負(fù)了我,于是給了我一個值得憐惜的故事來安慰他們自己,讓他們相信我只是一個可憐人,我的所有痛苦都與他們無關(guān),不是他們造成。但事實上卻是,他們自私的拋棄了我、猜測了我、嘲諷了我,把我當(dāng)成一個可笑的、卑微的、小丑一樣的人看。哼,算了,世人,一群糊涂蟲罷了!不值得我在意。”
容青緲輕輕吁了口氣,突然覺得,明天,李玉錦如果真的做出什么對當(dāng)今皇上不利的事,下場一定不會比如今呆在簡檸身旁的全煥好。
“你們今晚想要回去,喝過茶打這里離開就可以,明晚,可以順著離開的路再回來這里,如果你們對李玉錦的未來感興趣的話。”簡松之語氣淡漠,并不看簡業(yè)和容青緲二人,慢悠悠的說。
“好。”簡業(yè)點(diǎn)點(diǎn)頭,“既然如此,我們二人就不打擾您品茶,我們呆在這里,您雖然一時覺得有趣,只怕一會便會覺得無趣。”
簡松之也不抬頭,伸手?jǐn)[了擺,再指了一處方向,“那里,走到墻邊,有一個暗門,通著外面的跑馬場,你們第一次來的時候,就是打旁邊經(jīng)過。”
江侍偉看著坐在桌前對著鏡子攏著頭發(fā)的李玉錦,笑了笑,“娘,您真打算今晚去見那個一直把您當(dāng)成姨媽的傻皇上,然后告訴他,您要帶走容鼎夫婦二人,然后讓一個對他來說,叫全煥的陌生人代替他做皇上?”
“不可以嗎?”李玉錦用梳子蓖了蓖頭發(fā),不滿的看了一眼江侍偉。
江侍偉樂呵呵的說:“隨您,要是我是那個傻皇上,再傻也會懂得,把皇位讓出去,就算是能夠做個悠閑的王爺,也沒有做這個皇上來得有實權(quán),您真把他當(dāng)傻瓜看呀?孩兒是個命苦的,如今不僅容顏丑陋,還武功盡失,所以已經(jīng)無心于這個所謂的九五之尊。但人家可是一直做皇上的呀,您讓他讓他就讓嗎?再說,全煥如今呆在哪里還不知道呢。”
“我既然可以讓他做皇上,也就可以讓他不做皇上!”李玉錦語氣生硬的說,“那個老妖婆也在尋找合適的代替者,不是那個叫簡業(yè)的或者別的什么人代替,就是全煥那孩子代表,我自然是想著讓全煥做這個皇上。”
口中說著,一不小心,梳子纏上了幾根頭發(fā),竟然給扯了下來,疼得李玉錦皺了一下眉頭,有些氣惱的把梳子往桌上一拍,也不知是用的勁大了些,還是湊巧,梳子啪的一聲,在桌上斷成了兩截。
李玉錦一愣,江侍偉也愣了一下,然后笑嘻嘻的說:“娘,您的火氣還真是大,孩兒不過是隨口說說,您竟然氣得把梳子也給拍斷了。”
李玉錦的眉頭微微一蹙,這梳子她用了好久,還是當(dāng)年曹天安送她的,她一直帶在身邊,用了這么多年,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這種情況,這可不是一個吉利的征兆,她其實并沒有用多大的氣力呀。
難道,那個傻兒子會真的對她不利嗎?
“明天,我會帶幾個高手一同前去,一定要把容鼎夫婦帶走,不然,我和你哥哥來往的事就會被那個老妖婆察覺。”李玉錦深深呼了口氣,眉頭緊皺,“最多暫時不和他說要他準(zhǔn)備讓出皇位的事,但是,我一定要他安排我和那個老妖婆見一面,說開,這樣拖下去也不是個辦法,若是被簡業(yè)查出來,被動的是我們,不如我們先主動出擊,你手中有你父親留給你的兵權(quán),到時候你出兵幫著全煥,我讓你哥哥在皇宮里控制老妖婆,一定會成功的。”
“呵呵。”江侍偉點(diǎn)點(diǎn)頭,半真半假的說,“嗯,聽起來是不錯,問題是全煥現(xiàn)在在哪里,您能確定嗎?沒有全煥,一切都只是想想而已。”
李玉錦沒有吭聲,眉頭緊鎖,好一會才慢慢的說:“不妨事,我可以先找個人代替他坐上皇位,然后找到他之后,再換回來。”
江侍偉面部五官哆嗦著,比較僵硬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還是娘聰明!”
“你就不必去了,萬一你再言語間與他發(fā)生了沖突,弄出爭執(zhí)來,不好,我自己帶人過去就成,你留在這里。”李玉錦重新?lián)Q了把梳子,慢慢的梳理著自己的頭發(fā),看著銅鏡里自己已經(jīng)有些不年輕的面容,“他不知道你與他的關(guān)系,在他眼里,你只是一個對手,你活著,他不開心。”
“好。”江侍偉懶洋洋的說,“您一早就和我說過了,孩兒也不想擔(dān)個什么罪名,萬一容鼎夫婦在被帶走的過程中出了什么事情,您再賴孩兒。”
鳳雛閣,大門緊閉,毫無人氣,護(hù)衛(wèi)們都是一身黑衣的藏在暗處,天色不好,沒有月亮,云彩很厚,有些涼風(fēng)吹過。
很難得,在那處破舊倒塌一半的亭子里,掛了兩盞大紅的燈籠,在風(fēng)中搖搖晃晃,并不明亮,在鳳雛閣外面經(jīng)過的時候根本看不到,那么高的院墻,樹木高聳,虬枝盤結(jié),再加上過人高的雜草,糾纏在一起的荊棘,算得上密不透風(fēng)般,這點(diǎn)光亮真的就如螢光般。
王公公有些冷,不是天氣冷的受不了,是害怕,后脊梁一直在出冷汗,溻濕了衣服,后背的衣服都緊貼在皮膚上,風(fēng)一吹,那滋味真是難受極了。
皇上坐在亭子里,石凳上鋪了厚厚的墊子,但從皇上的表情看,還是不舒服,眉頭緊皺,一臉的不耐煩,手指敲打著石桌,時不時的用指甲劃過石桌,發(fā)出讓人很是不舒服的聲音,刺耳、尖銳。
王公公想要捂上耳朵,但一想到在這里聽到過的簡松之那恐怖的聲音,就覺得如今皇上弄出的聲音還是動聽的很。
“松之可安排妥當(dāng)了?”皇上又問了一遍,這個問題打從昨晚一直問到今晚此時,一直不放心,“他確定不會覺得委屈?”
王公公怔了怔,想起昨晚過來,簡松之嘲諷的語氣,他可是沒敢回去和皇上說,要是皇上知道了,一定會不肯見李玉錦,要是不見李玉錦,倒霉的只會是他,李玉錦肯定會覺得他辦事不利,立刻派人殺了他。
當(dāng)然,只是殺了他還是好的,不曉得會弄出如何的酷刑讓他生不如死。
一想到李玉錦的手段,想到,他曾經(jīng)見過的江侍偉的臉,他還記得他當(dāng)時年紀(jì)還很小,曹天安派人把血肉模糊的江侍偉從宮里救出來,而造成這一切的就是李玉錦故意所為,犧牲一個兒子成全一個兒子,太后娘娘也是裝作不知的讓當(dāng)今皇上折磨江侍偉。
算了,還是不要想了,簡松之雖然可怕,但他畢竟沒有經(jīng)歷過,但,那個廢皇子江侍偉,他可是親眼瞧見過的,就算是現(xiàn)在,偶爾的午夜夢回還是會想起,哪怕只是一瞬間,依然會從頭頂瞬間涼到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