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娘知道這其中有蹊蹺．可見羅四***樣子．只怕也問不出什么來，索性不問，和她說些家常話：“五姨娘還好吧？
    羅振聲在家里不受重視，有些話．還是等羅振興來燕京后親自和十一娘說比較好。
    羅四奶奶也不想和十一娘多說聞言笑著轉(zhuǎn)移了話題：“姨娘挺好的．每天在家里帶帶六弟，做做針線．偶爾和六姨娘一起出去廟里拜拜菩薩。“說到這里，她“哎呀”一聲．道．“看見謹(jǐn)哥兒我只顧著高興．倒把這件事忘了”把謹(jǐn)哥兒給了一旁服侍的顧媽媽，掏了個(gè)小的玫瑰紅的海棠花荷包遞十一娘．“五姨娘在慈安寺求的平安符．
    讓我?guī)Ыo你。保佑你和孩子都平安順利。”又笑道．“雖說這平安符平的晚了點(diǎn)．好歹總是送到了．也是片心意。”
    十一娘笑著謝道接了過去。
    海棠花辮一片疊著一片，經(jīng)鉻清晰，栩栩如生。
    她鄭重地將荷包放在了枕頭下面．問起家里的情況來。
    “爹個(gè)年春天結(jié)識(shí)了一個(gè)道士．不知怎地．就信了黃老之術(shù)，夏天搬去了莊子里住．還在那里開爐練丹，家里的事一概不管。大哥勸了幾次也沒勸用，只好隨爹。三姨娘怕爹在莊子里沒人照顧，跟了過去。
    六姨娘留了下來．幫著五姨娘照頓七弟．請(qǐng)了女紅師傅在家里督促十二妹的針莆。主持中饋的事就全落在了大嫂的身上。”
    一直坐在旁邊沒有說活的十二娘聽了臉色微紅，羞澀地低下頭去啜了口茶。
    十一娘見她一副小女兒嬌羞膜樣．不由抿了嘴笑。
    “你四哥不是讀書的料，大哥就讓他跟著吳大總管打理家里的庶務(wù)。”羅四奶奶笑道．“你也知道你四哥的稟性，人忠厚．又老實(shí)，大哥交辦的事不敢在絲毫的馬虎，這兩年總算沒有出什么錯(cuò)。我也能安安心心地在家里照顧英娘。”說著．目光已柔柔地落在了坐在小杌子上吃酥餅的英娘身上。
    英娘長得像羅家的人．雪白的皮膚，大大的杏眼，和并排而坐的十二娘有幾份相似。
    十一娘笑著問她：“酥餅可吃嗎？”
    英娘點(diǎn)頭：“好吃！”聲音爽朗．卻像羅四奶奶。
    十一娘笑起來。
    羅四奶奶卻有些不好意思．道：“在家里野慣了．讓她小點(diǎn)聲音總是改不過來。”
    十一娘卻很喜歡：“女孩子性情開朗些好。”羅家的女兒都很憋屈。
    “姑奶奶是自家的人．自然這么說。”羅四奶奶嗅道．“她以后要嫁人的。哪個(gè)婆婆喜歡這樣雀躍的性子。”
    “她年紀(jì)還小．慢慢教就是。一口也吃不成個(gè)胖子。”
    兩人說著，有小丫鬟進(jìn)來稟道：“夫人．大小姐來了！”
    十二娘聽著眼睛一亮。
    寓居燕京的日子、給她平淡灰暗的人生涂上了一抹亮麗的顏色、并從此改變了她的人生與命運(yùn)……那些人和事．她永遠(yuǎn)都不會(huì)忘記。
    她不由站了起來。
    就看見簾子一撩．貞姐兒笑盈盈地走了進(jìn)來。
    “我一聽說四舅母和十二姨來了．就趕了過來。
    給羅四奶奶和十二娘行了禮、她立刻攜了十二娘的手“你和四舅母是什么時(shí)候來的？一路上可好？外祖父和大舅舅、夫舅舅、小舅舅們可都安好？”又看見英娘，笑道．“這是大表妹嗎？長得可真漂亮！”
    一連串的說了許多的話，讓人有些不知道從哪里答起好．卻也透露著她的熱情。
    十二娘笑容變得燦爛而真誠起來：“昨天到的。
    今天一早就過來看十一姐了。家里的都挺好的。”然后招了英娘：“快來見過你大表妹。”
    英娘歪著腦袋仰視著貞姐兒，駭然道：“你好高啊！，大家都被她的樣子逗樂，哈哈大笑起來。
    貞姐兒臉色微紅．解了腰間一塊羊脂玉的嘌步遞給了英娘：“這個(gè)給你做見面禮。，英娘不敢按．望著羅四奶奶，待羅四奶奶微微頜首．這才笑著接了玉佩、給貞姐兒道謝。
    太夫人身邊的玉版過來：“四夫人．太夫人知道親家奶奶來了、請(qǐng)親寨奶奶并親家小姐、表大小姐過去說話“”
    十一娘不方便，笑著吩咐貞姐兒：“你陪著四舅母和英娘去一趟吧！”又對(duì)羅四奶奶道。“等會(huì)過來吃午飯吧！，羅四奶奶笑著應(yīng)了，去了太夫人那里。
    給孩子見面禮、敘舊，閑話說到快到響午，徐嗣諄和徐嗣誡下學(xué)。太夫人招了兩兄弟過去：“快來見過你四舅母、十二姨和大表妹”又對(duì)英娘說，“這是你四表哥、五表哥。
    徐嗣諄還記得羅四奶奶和十二娘，卻是第一次見到英娘：徐嗣誡則是全無印象．相比之下，比自己小的英娘就成了他關(guān)注的重點(diǎn)。兄弟兩的目光不約而同地落在了英娘身上。
    只見她梳著丫髻．穿了件大紅底繡牡丹花的小襖，項(xiàng)上掛了赤金如意的項(xiàng)圈．手上戴著赤金長命鎖的手鐲、圓圓的臉龐像玉簪花的花辮般白皙細(xì)膩．大大的杏眼水一樣明亮又清漱．十分的可愛。
    英娘不怕生。見有徐令諄和徐嗣誡瞧她，笑著大聲喊“四表哥、
    五表哥”。清脆響亮的聲音讓兩兄弟微微有些窘迫．心里又覺得高興．都露出略帶羞郝的笑容來。
    太夫人留羅四奶奶等人吃飯．并笑道：“我也知道．十一娘肯定留了你吃飯。我讓人去跟她說一聲．中午你就留我這里晚上再去她那里。
    長輩賜．不敢辭。何況太夫人是在抬舉羅家的人。
    羅四奶奶笑著應(yīng)“是”，在太夫人屋里吃午飯。
    英娘自己拿勺子，沒有一顆米粒掉在桌子上，寺菜也吃．肉也吃。
    和歆姐兒的嬌氣形成了鮮明的對(duì)比。
    徐嗣諄饒有興趣地打量著她。
    飯后，徐嗣諄和徐嗣誡留在太夫人星里睡午覺，羅四奶奶幾個(gè)去了十一娘處。
    英娘上眼皮和下眼皮打架，伏在乳娘的身上昏昏欲睡。
    十一娘讓顧媽媽帶著英娘去暖閣歇下．安排羅四奶奶在西廂房歇息“又不是夏天，我又不是小孩子。”羅四奶奶笑道，“我們難得見面．我和你說說話吧！．
    這次羅四奶奶等人來京，主要是為十二娘的婚事．羅振興又托在了她幫著照應(yīng)一、二．羅四奶奶肯定是有事商量她。
    十一娘笑道點(diǎn)頭。
    貞姐兒則拉了十二娘要去了自己屋里：“我新繡了幅牡丹花的屏風(fēng)．想讓十二姨去看看！，，是想在一起說說話吧！
    十一娘笑著點(diǎn)頭：“記得過來吃晚飯！，貞姐兒十二娘笑吟吟地應(yīng)了，攜著手出了屋。
    十一娘將小丫鬟上了茶點(diǎn)．就遣了屋里服侍的。
    羅四奶奶就和她說起十二娘的婚事來：．…大哥給了五千兩銀子的銀票，讓我們就米下鍋，把十二妹的婚事辦了。十二姑爺家里雖然清貧，可到底是大家大族，我們又從來沒有經(jīng)歷過。錢不多．銀子該怎樣用？用在什么地方？哪些東西該買？哪些東西能省？我想討十一姑***話．到時(shí)候你四哥也好幫著置辦！免得不倫不類的．丟了十二妹的臉。”
    好大方！
    十一娘頗有些感嘆。
    想當(dāng)初，大太太嫁她們那會(huì)……可基不能比啊！不過，五千兩銀子…”如果嫁是其他人家，也是一大筆豐厚的陪嫁，可放在王家、有叔伯間的妯娌比著，還真不算多…“．但也不算少了。
    十一娘思忖道：“這件事，我也沒什么經(jīng)驗(yàn)。一時(shí)也不好說不如這樣、我仔細(xì)打聽打聽，就這兩天給個(gè)準(zhǔn)信你。到時(shí)候我們?cè)偕塘恐撛趺崔k。四嫂意下如何？”
    羅四奶奶道：“那我就等十一姑***信。”說著、略一猶豫道：“還有一件事……”好像不知道怎樣開口好。
    十一娘略一思付，道“四嫂可是有什么事讓我去辦？，羅四奶奶汕讓然地笑道：“還真有件為難的事……”然后把前因后果說了說，照大哥的意思、十二娘的嫁妝得比照五姑奶奶和十姑***辦因?yàn)殓勖茫褪菍捲Ｒ恍覀冞@些做哥哥、嫂嫂的多給點(diǎn)添箱也是一樣的。可六姨娘不同意。拿了你做比較說同樣是嫁姑娘，你的嫁妝就豐厚些。十二妹雖然不敢和你比，可也不能和五姑奶奶。”她說著．臉色微紅．聲音也低了幾份，“在爹面前……爹第二．
    天大早就把大哥叫去，定了五千兩銀子的嫁妝“．
    十一娘汗顏。
    “大哥也不好駁了。”羅四奶奶道．“六姨娘又說．十二妹是遠(yuǎn)嫁，江南地界的田產(chǎn)、地畝都用不上．還要派人看顧，難道還讓十二姑爺每年都派人到江南收祖子不成？這一去一來。就是豐年也沒個(gè)落成．
    要是遇到了災(zāi)年．只怕還要倒貼錢。非讓大哥拿五千兩銀票出來不可！偏偏爹爹又向著六姨娘…“．就拿了這五干兩銀票。結(jié)果六姨娘又說．姑爺家清貧．置辦那么多桌椅板凳有什么用．拿一千兩銀子出來置辦東西．其余的給十二妹做壓箱錢好了。”
    壓箱錢．是不上禮單的。
    如果照著六姨娘的主意．在別人看來，羅家也就拿了一千兩銀子嫁女兒。
    “大哥肯定不同意了？”十一娘隱隱有點(diǎn)明白。
    羅四奶奶點(diǎn)頭：“何止是不同意．還氣得把六姨娘說了一頓。”
    可六姨娘還是跟著進(jìn)了京．也就是說．羅振興最終還是沒能擰得過六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