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
“沈巍巍。”
“污濁能力？”
“時停三分鐘。”
“唔……這是前為止我所見到過最強的污濁能力了……好的，那么你是從什么時候發現你擁有這種特殊能力的？”
“大概在三個月以前……就像前面來面試的人一樣……當我醒來的時候，發現我站在離我們家不遠的一條街道旁上，我身邊站滿了人。”
“這么說……你在三個月之前，這種能力就初現端倪了？”
“那倒沒有，比起其他從大街上一睜開眼就發現自己和以前不一樣的人來說，我的能力出現的算是比較晚的，大概在一個多月前，我發現我視線里發生的一切經常會莫名其妙的慢下來，剛開始我也沒有太在意，直到……”
“直到什么？”
“隨著這種狀況越發嚴重……我身邊的環境經常會出現一種類似電影掉幀一樣的卡頓狀態……我去看了醫生，醫生說我的身體并沒有什么問題……可是……”
坐在玻璃觀察室里的少女說到這里的時候，身體忽然不自覺的打了個寒顫，眸子里浮上了一抹深深地恐懼。
虞小漁身子微微前傾了一點。
“可是什么？”
沈巍巍猛的從座椅上站起來，漆黑的瞳孔直勾勾的注視著玻璃后的虞小漁，眼里映出了虞小漁漂亮的臉蛋。
“你能想象到……某一天，你和你母親在說話的時候，她突然一動不動的看著你，臉上的每一個褶皺都凝固在空氣中……你怎么叫她她都沒有反應……”
沈巍巍打了個哆嗦，慢慢的將頭低下去。
“自從那一天起，身邊的人和事經常會莫名其妙的停滯，剛開始是幾十秒，后來是一分鐘，現在已經可以達到三分鐘左右了……”
少女臉頰低垂在發絲里，整個人不斷的顫抖著。
“剛開始我以為是我得了什么病……或者是我家鬧鬼了……可后來我才意識到……”
少女猛地抬起頭，嘴角克制不住的瘋狂上揚，漆黑的眸子里涌上一抹狂喜。
“……這是一種才能！我獨有的才能！我可以讓時間任意停滯！”
說著，她整個人都趴在了玻璃墻上，緊緊的盯著虞小漁的眼睛。
“……沒錯，你告訴我……我是不是，已經成為超凡者了……！”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你的確可以被稱之為超凡者……”
“對，果然，所以我才會來到這里，我也要成為關押師……我也要成為擁有著超凡能力的黑夜英雄……”
少女插著腰，整個人充斥著一種神經質的中二氣息。
虞小漁望著眼前的中二少女，不禁暗想，現在的禁閉所，還是以前那個在外人眼中的無名英雄組織嗎……自從三個月之前那件事后，盡管事件已經平息，可是禁閉所的口碑一落千丈，網上也不斷有詆毀的消息傳出來。
好在整體上維持著一種微妙的平衡，隨著時間的推移，人們也逐漸將注意力從禁閉所轉移了出去。
不過現在的禁閉所顯然是不再具有以前的影響力，和人人叫好的聲音。
超凡者們也不再被稱之為英雄。
“那么……你可以展示一下你的污濁能力：「時停」嗎……我們需要一個現實的東西作為評判依據。”
“沒問題。”
中二病少女爽快的答應，然后眨了一下眼睛。
“展示完畢。”
虞小漁愣了一下：“？”
沈巍巍擺出一副“我早就知道會是這樣”的表情，說道：“我已經使用過「時停」了，但是由于在「時停」能力生效的時候，連帶你在內的所有物體都處于靜止狀態，所以你并不能感受到時間停止。”
“可是我需要一個依據來證明你是不是真的具有這種能力……比如說「時停」結束后，你的身體出現在別的地方……”
“很遺憾我做不到。”
虞小漁：“……？”
“作為物質存在的狀態，當時間靜止后，所有物都處于無法更改甚至無法存在的狀態，包括我自己，所以我沒辦法改變時間停止后的任何狀態。”
“……所以你的意思是說，你的能力連你自己一起停止了……？”
“不然呢？”
少女奇怪的看著虞小漁，語氣就像是在說‘餓了就該吃飯，渴了就該喝水’一樣理所應當。
虞小漁：“……”
少女見虞小漁不說話，又繼續補充道：“如果時間停止以后物體的狀態能被改變，那么這個物體是否真切地存在于我們所在的時間線就值得懷疑了，所以說電影和小說里時間停止后，人還可以走動是不可能在現實里發生的，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是一個悖論。”
顯然，虞小漁大腦里儲存的知識量不足以支撐它聽得懂這段話，索性直接問道：
“既然你也被停止了，你怎么知道自己可以時停的？”
“我能看到，或者說，在這段空白的時間段內，我是可以思考的，也可以注意到你們每個人停止的狀態，只不過我不能動，也不能改變而已。”
虞小漁忍不住擦了擦頭上的汗：“好的……我知道了，謝謝……”
“那么我是通過了嗎？我可以加入禁閉所成為關押師嗎？”
少女的語氣里帶著欣喜。
“對不起……很抱歉的告訴你，我們不能讓你通過……好的麻煩，出去的時候叫下一個人進來。”
少女愣住了。
片刻之后，她深深的看了一眼玻璃墻后的女武神，一言不發的開門走了出去。
“這特么簡直就是在消遣灑家……時間停止，還能把自己停住了，還算什么超凡……”
少女離開觀察室后，一旁的顧希望忍不住吐槽道。
“不……她應該是真的能夠時停……能感受到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的污染……只是就像這三個月以來覺醒的絕大多數人一樣，存在著缺陷……畢竟這些人不具備成為超凡的才能，可是卻因為神血的原因在遭受了一次污染過后恢復了過來，身體發生了某種變異……或者說是不完全的進化……”
虞小漁說著，伸了個懶腰。
“這邊你先看著，我出去透透氣。”
“好的。”
虞小漁離開地下實驗室，坐電梯來到了上面的商鋪。
此時，商鋪門外，翟楠正靜靜地站著。
“組長，你也是上來透氣的？”
虞小漁點了點頭，眼睛慢慢適應了從幽暗的地下實驗室到商鋪外的強光。
明媚的陽光里，這片本應是大都會最空曠的郊區，不知何時變成了一條車水馬龍的繁華街道。
訓練場，醫院，檢測中心……
一條四通八達的寬闊柏油馬路，自禁閉所門口延伸出去，通向了大都會里的每一個城區。
此時，一條長長的隊伍正排在門口。
他們有的奇形怪狀，從肋下伸出一條條強壯的手臂，有的能夠讓硬幣懸浮在肩上……
“真沒想到，三個月前的災難事件，竟然讓大都會一半以上的人覺醒成了殘缺的超凡者……這能算是因禍得福嗎……或者說……超凡失控？”
虞小漁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
“跟你說個有意思的事……今天早上的新聞，說是超凡者也應該有超凡者的人權，他們到處游行，呼吁超凡者和普通人人人平等，普通人應該將他們一視同仁……你敢信這些人三個月前還在抗議，說什么超凡者就是老鼠屎，要讓超凡者得到管束，否則就會劃分出新的階級……自從他們變成超凡者之后，又鬧著要建立超凡者文明，氣抖冷，我們超凡者什么時候才能站起來？”
翟楠的語氣有些揶揄。
“說起來也的確是有些諷刺……”
虞小漁點了點頭。
“不過……托他們的福……超凡者的確是站起來了，咱們都有錢建立訓練場和醫院了，”翟楠說道，“但是，超凡者的口碑倒是越來越差了，畢竟，當超凡降臨時，不只會吸引和磨練出英雄，也會滋生蒼蠅和惡棍啊……”
“所以禁閉所才會做出開放和登記并訓練超凡者的決定啊。”
“對了組長，「烏鴉」有消息了嗎？”
虞小漁搖頭：“沒有，禁閉所的所有渠道都完全查不出這個家伙的消息，官方也沒有任何關于他的記錄。”
“這家伙最近風頭很盛啊……據說建立超凡者文明的民意調查里，「烏鴉」的票數已經比禁閉所的所有超凡者還要高了……就連普通人那邊都認為「烏鴉」才是真正的英雄，新的時代之光。”
“「烏鴉」已經連著好幾次趕在我們前面關押了新出現的污濁物，并且還當著很多人的面將其交給我們派出的超凡者……他的呼聲高并不奇怪。”
“太打臉了，這簡直就是挑釁。”
……
大都會西區，權柄化工。
燈火通明的廠區里，為數不多的工人正在加班加點趕工。
“最近覺醒成超凡者的人越來越多了啊……據說我們隔壁家老沈的女兒都覺醒了，好像還能時間停止呢！唉……你說為啥咱就沒能覺醒個啥能力，還得在這兒打工……”
“就是，聽說被禁閉所選中之后，年薪百萬呢！”
“別想啦，想多了容易做夢，老老實實干活吧。”
幾個工人艷羨的咂了咂嘴，繼續做著手里的工作。
大家都有些沉默。
顯然，比起成為超凡者的美夢，沉重的現實讓他們不得不沉下心認真干活。
生活還要繼續，他們還要養活妻子孩子。
嗡——
燈泡忽然閃了幾下。
“老王，你有沒有聽到什么聲音？”
“沒有啊……”
“我怎么好像聽到了小女孩的哭聲？”
“別瞎說，這大晚上的，滲人！”
“不是——”
嗡——
燈泡忽然再次閃爍起來。
突然，整個工廠陷入了一片黑暗。
被叫做老王的工人忽然感覺到自己身旁有人在拉著他的衣角。
“你別鬧了啊……既然停電了，就趕緊收拾東西走人，都怪你剛剛說什么哭聲……搞得我現在一身雞皮疙瘩。”
“誰鬧了啊……”
老王身體猛的一僵。
說話聲音是從左邊傳來的。
可是剛才，被拉的一角明明是在右邊。
“叔叔——”
一道稚嫩的童聲傳進老王的耳朵。
老王僵硬向右邊看去。
沒人。
一抹白影忽然劃過眼角。
他艱難咽了咽唾沫，低下頭。
一個穿著骯臟的碎花小裙子的女孩，正捂著眼睛咧開青灰的嘴唇。
“叔叔可以陪我玩兒捉迷藏嗎？”
女孩輕輕放下手。
兩個血淋淋的眼窩正往下滴著腥臭的黑血。
里面沒有眼球！
“叔叔你在哪里……我怎么……看不見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