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氣么……?”看到翟楠發送進群里的消息后,李蒼生思考了片刻,隨手抄起桌子上的塑料袋,裝滿辦公室里的空氣,快步走向第111號觀察室。“污濁物:絕緣吹息。”“觀察等級:污染指數超過畸變上限,判定其災害等級為虎/龍(不明)(該污濁物具有相當于龍級污濁物的輻射距離,但不具備對普通人的殺傷能力,依據其傷害程度暫定為虎)。”“描述:絕緣吹息應該是一場不具備意識及智力的天降大霧。”“其顏色應為乳白偏灰,其身體可溶于空氣,并與空氣形成容許陽光透過形成光柱的膠體,范圍極廣,此外不具備有別于正常霧氣的特異性標識。”“該污濁物來源無法推測,應該為大污染時代就存在的原生污濁物。”“特性:該霧氣會被位于其輻射范圍內的污染值所吸引,并吸附于具有污濁值的物體表面,被吸附物體內部存在的污染值亦會受到同樣的作用力,形成沉淀無法循環,因此,當超凡者身處霧氣輻射范圍內,使用污濁能力時,污染值無法模擬污濁物流通,會產生類似“窒息”的感覺,并且被暫時「禁止」使用污濁能力。”“此外,常人由于體內污染值較低,并不受此影響,而污濁物本身即為污染源,其造成異常現象的本質為其本身特性導致,體內污染值無需模擬污濁物流通,故也不受「禁止」效果的影響。”“原來是這樣……”李蒼生喃喃道。他迅速將星瞳的觀察結果錄下來,發布到群里,并下指令要求所有超凡者放棄值夜,尋找沒有霧氣的地方恢復污濁能力,然后想辦法驅逐隨波逐流、且不具備本體意識的污濁物「絕緣吹息」。這時。叮——翟楠突然在群里發布了一條視頻。然后又很快的發消息說道:“恐怕來不及了。”“我和顧希望在權柄大廈樓頂,觀察到來自污濁之海的怪物,已經開始進入大都會了。”“物種入侵……已經開始了。”李蒼生點開視頻。蒼茫的霧靄里,隱隱約約的巨大身體穿梭其中。它們五官怪異,四肢扭曲,身上流淌著瀑布一般的海水,似乎剛剛從大海里爬出來,此刻,每一步都會讓整個大地發出哀鳴。它們……正在登陸!……翟楠看著李蒼生發布過來的觀察結果。果然,是霧氣阻斷了超凡者的能力。事實上,從很早以前,翟楠就在想超凡者的能力為什么會叫做污濁能力,而不是超能力。而在正式成為超凡者,加入禁閉所之后,他越發懷疑這一點。正常人被污染后,一般很少有畸變成污濁物的,大多數都是會墮化成不具備自我意識,會受傷會死亡的污染體。可超凡者,一旦失控,卻會直接變成污濁物。看完了星瞳的觀察結果,翟楠似乎明白了一點。超凡者本身具有直接畸變成污濁物的才能,因此可以比普通人承受更多的污染值,并獲得一般人不具有的能力。然而當超凡者過負荷使用能力,或者遭遇了遠超負荷的污染,就會畸變。那是因為超凡者本身,就是產生了一定畸變,但未完全畸變的半污濁物,而超凡能力的真相,其實就是超凡者體內的污染值模擬出污濁物從而激發出的特性。這也是污濁能力為什么要叫污濁能力,而不是超凡能力的原因。因為當超凡者將這種能力施加在正常人身上過長時間或者過量的話,會和污濁物一樣,令正常人畸變成污染體。而超凡者本身,也在無時無刻的背負著這種負荷。在大眾眼里超凡者無一不是得到神明祝福得以覺醒的,聽起來十分讓人羨慕。但其實,這些觀念本身就是謠言。超凡者,更像是一種詛咒,在獲得這種能力的同時,一只腳,就已經踩進了深淵。即使是李蒼生,也不得不以自身時間流速為代價發動言靈,更何況,大多數覺醒者如蘇梨樂、黎銘以及被神手血液強行覺醒的那一批人,覺醒的并不完美,獲得的污濁能力的同時,也獲得了一定的缺陷。暴雪與濃霧中,隨著大地的一聲轟鳴。這些境外的巨人們,正式宣告登陸。然而此時的大都會,因為「絕緣吹息」的關系,幾乎失去了所有的抵抗力。.九九^九)xs(.^轟——轟——巨人們踏上礁石,跨過海港,霧氣中若隱若現的巨大身影,和大地悲壯的哀鳴聲中。人們紛紛走出家門,來到街邊,抬頭仰望。白茫茫的世界里,大都會日報辦公樓的電子屏開始播放無人機拍攝的畫面。街角的警笛再次爆發出尖銳的蜂鳴——災害名稱:物種入侵,災害等級:龍!有人被巨響刺痛耳膜,有人被震動晃得跪倒在地,有人絕望的看著大霧里不斷清晰的巨人身影。……這一天,習慣了和平與安詳的人們,再度想起了曾被境外污濁物支配的恐懼……和那份被囚禁于鳥籠中的屈辱!……“希望……”翟楠轉頭看向發小,“聽著……現在立刻回家,把團子、勺魔還有永動機全部帶來。”顧希望愣了一下,遲疑的問道:“你不怕引起民眾對他們……對禁閉所……甚至是對你的懷疑嗎?”翟楠想了想,說:“我是在拯救世界啊……我有什么不對呢?”顧希望:“……”“我想賭一把,就賭……大都會人能夠看到我們所做的事情是好是壞。”“就賭……當災害來臨時,每個人心中都住著一個英雄,不求他們將這個英雄解放出來,但愿他們可以認清英雄的樣子。”“更何況……”翟楠視線略過機械大雷音寺,略過禁閉所李蒼生所在的南郊,有風吹過,霧靄飛揚,他說道:“……沒有無緣無故的和平。”“總得有人負重前行,不是嗎?”顧希望呆呆的看著自己的發小,彼時孤單自私的廢宅棄獸,現在已經長得很高,并且有了點頂天立地男子漢的樣子。這是他以前不曾有的樣子。他不知道自己的發小,這段時間都干了什么,經歷了什么。他似乎因為機械菩提的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有了些感觸。也好像因為李蒼生以生命負荷持續至今的言靈,而發生了一些變化。顧希望想起了一句話:世界以痛吻我,我報之以歌。翟楠注定永遠也不會報之以歌,在這一點上,他似乎一點也沒變。但他好像又稍微有些變化:這個似乎長大了一些的少年,第一次試著在劇痛過后,嘗試對這個世界,進行有力的回擊。“世界以痛吻你,你也以痛吻它,實在不行你就扇它巴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