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河清的回答讓薛嚴(yán)小退了半步。
    他曾見過這樣的晏河清，在晏河清只有十五歲的時候。
    那年，北疆一小國與南燕國交好，進(jìn)貢了一只幼年雪豹，從小身在南國幾名皇子哪里見過這么美麗又兇猛的動物，都喜歡的不得了，紛紛向父皇討要。
    那時候南燕國君王并不想將雪豹賜予任何一人，又對幾名皇子說不出拒絕的話，于是許下諾言：“你們誰能先獵到一只老虎，我就將這雪豹賜給誰。”
    那時候最大的皇子不過十七歲，還是尚輕的年紀(jì)，別說一只老虎了，就是一匹餓狼，這幾名皇子都無力招架，南燕國君王說出這話，分明是想讓他們知難而退。
    果然第二日，再沒有皇子去向父皇討要雪豹，但是七天之后，晏河清卻消失了。
    宮中大亂，有人在晏河清寢宮中發(fā)現(xiàn)了狩獵的相關(guān)書籍和工具，南燕國君王連忙派兵去皇城附近的深林尋找。
    后來，晏河清在一處山澗中被發(fā)現(xiàn)，他傷痕累累幾乎斷氣，身邊躺著一只幼虎的尸體。
    薛嚴(yán)還記得自己去看望晏河清的時候，他渾身纏著紗布涂著藥，不顧奴婢的勸阻，執(zhí)意站著雪豹的籠前，一瞬不瞬地望著那只身姿矯健優(yōu)美的動物。
    晏河清聽聞薛嚴(yán)的腳步聲，回過頭來，薛嚴(yán)看見他的眼底是藏不住的高興，他聲音提高，像是要向全世界宣布那般說：“叔父，它是我的了。”
    那年晏河清不過十五歲。
    十五歲的晏河清就已經(jīng)就不顧性命去爭取他所想要的東西，而如今少年已成長，薛嚴(yán)又如何攔得住？
    晏河清再次對著薛嚴(yán)行禮，看似尊敬，卻是他對薛嚴(yán)下的最后通牒。
    薛嚴(yán)眼睜睜看著晏河清向蕭予安走去，突然想起什么，猛然喊道：“等等。”
    薛嚴(yán)想起了雪豹的事情還有后續(xù)。
    雪豹被進(jìn)貢的三個月后，南燕國迎來了夏天，雪豹因為不適應(yīng)南方炎熱的氣候，開始變得無精打采甚至屢屢生病，晏河清急得天天圍著籠子轉(zhuǎn)，南燕國君王瞧他這副模樣，找來使臣詢問對策。
    使臣說：“只有將雪豹重新送回北疆，不過留下也未必不可，只不過是不易健康成長。”
    晏河清沉默了半天，問：“不送回北疆的話，它會死嗎？”
    使臣回答：“有可能，就算不死，也活不長。”
    南燕國君王心想晏河清如此喜愛這雪豹，怎么可能舍得讓它重回北疆，于是草草打發(fā)了使臣，沒再提這事，哪知不過三日，晏河清親自操辦好了一切事宜，讓使臣帶著雪豹離開南國。
    雖然晏河清沒說過一句不舍，但是侍女告訴薛嚴(yán)，晏河清時常對著空籠子發(fā)呆。
    回想起此事的薛嚴(yán)迅速組織好勸說措辭，他見晏河清沒有因為自己的呼喊停下腳步，略略提高音量：“就算你愿意護他，可你終究毀了他的國，他會如何看待你？又愿意讓你護他嗎？”
    晏河清的身子一僵，腳步一頓，但是終究沒有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