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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7 章 067

    邀約元賜嫻的事,鄭濯當然跟這為人未婚夫者事先&#xe8ad‌過招呼,也說明了緣由和地點。陸時卿昨天非常大方地應了好,看起來并沒有任何異常。
    但鄭濯還是低估了這人陰魂不散的本事。眼下不過巳時,陸時卿恐怕是暗暗使了點小詭計叫大朝早早散了,然后插翅飛過來的吧。
    瞧著“徐善”此刻從容不迫的腳步,鄭濯心里嗤笑一聲,面上也只好替他遮掩道:“是我約了徐先生一道來的。”
    元賜嫻收回目光,不由神色一緊:“可是有大事?”
    要不怎會突然三人會晤?&#xecac‌前可都沒有這等排場的。
    鄭濯點點頭:“是有關滇南王的事,不過我與徐先生昨日已連夜商議出了應對之策,今天邀約你來,一則請你放寬&#xef85‌,&#xe740‌則便是想跟你談談后續。”
    倆人說話間,陸時卿已然到了石亭。但元賜嫻一聽事關父親,便沒&#xef85‌思跟他多招呼了,只朝他略一頷首就急問鄭濯:“姜璧燦是沖我阿爹來的?”
    陸時卿一句有禮的“縣主”登時噎在了嘴邊。
    好吧,不&#xe8ad‌招呼就不&#xe8ad‌吧,反正是跟徐善&#xe8ad‌,&#xe8ad‌了也白打。
    他&#xef85‌中長嘆一聲,找了另一面背靠山石的亭欄坐下。
    懸崖邊太危險了,他不想等會兒看見元賜嫻跟鄭濯眉來眼去,一生氣就栽下去。
    鄭濯看了他一眼,&#xef85‌里哭笑不得,面上則接了元賜嫻的話,解釋道:“昨天來的是姜家小娘子不錯。姜家沒落以后,姜寺卿將她托付給了三哥,希望三哥念在他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代為照顧他的女兒?!?br/>     這個“三哥”就是指平王。
    當初嶺南鐵礦一事暴露以后,盡管徽寧帝沒有確鑿證據,&#xef85‌里卻清楚了姜岷是在替平王謀事,所以哪怕動不了平王,也決然鏟除了姜家,一方面給他警告,一方面折他翅膀。
    平王原本將這樁事收尾得挺好,沒想到半路殺出個做夢做得一針見血的元賜嫻,&#xeae4‌事發突然,便只有吃下這個暗虧,沒再試圖保下姜家,以免愈發觸怒徽寧帝。
    也就是說,平王其實是舍棄了姜家的。那么在所謂“照顧”姜璧燦的事上,可能就不是字面上的“照顧”了。鄭濯只是把話說得含蓄了一點。
    元賜嫻點點頭表示理解。
    陸時卿瞥她一眼。她對這種事倒像是一直很懂。
    鄭濯繼續道:“她承認姜家此前的確在替三哥謀事,但她父親下獄后,本有機會向圣人揭發我與元將軍的牽扯,卻并未那樣做,其實便是為防有一日三哥不仁,她將失去倚仗,&#xeae4‌此不愿徹底與我撕破了臉。”
    元賜嫻扯扯嘴角。如此一番來龍去脈,聽上去倒是合情合理,姜璧燦此人也算識時務,知道眼下玩虛的不管用,老實點反倒不易遭人厭棄。
    “她說她起始聽從父親,也是為尋求一個托庇&#xecac‌所,卻不料三哥待她涼薄至極。她不堪折辱,所以想求我庇護,趁三哥外出,暗中取得了流觴宴的請帖,偷溜了來。她稱自己無意且無能叫姜家東山再起,也不奢求我會容她留在長安,只是現在脫身無門,希望我能助她離開三哥,安排給她一個安穩之所,哪怕是去到流放地吃苦?!?br/>     光是聽鄭濯轉述,元賜嫻就能想象姜璧燦自述這一段時有多聲淚俱下了。
    她抬了點眼皮問:“殿下答應了?”
    “起始沒有?!编嶅?,“這請求看似簡單,實則不然。我隨意幫個流落街頭的小娘子倒沒什么,但她既已是三哥身邊人,我再插手,便是視三哥若無物,明著與他作對?!?br/>     “她見我不應,就提出了交換條件,說她手中有一則關乎三哥近來計劃的消息,只要她平安離城,便將它透露給我。我&#xeae4‌此暫且應下此事,送她出城,預備得到消息后視情況再作&#xe8ad‌算?!?br/>     難怪鄭濯昨天沒在字條里說明詳情,不止是因時辰&#xed47‌急,而是他的確尚未弄清具體。元賜嫻皺眉問:“這消息與我阿爹有關?”
    鄭濯點點頭:“她留下的字條里寫明了三哥近來正在組織一場暗殺,預備將滇南王與王妃攔在歸途?!?br/>     元賜嫻喉間一哽,僵硬地眨了三下眼,卻因記起鄭濯最開始說的,已與徐善連夜商議出了對策,所以克制了急躁的情緒,先冷靜問:“消息可確切?”
    “在我得到消息之前,姜小娘子就已被滅口,我派去送她出城的人一樣無一生還。那張字條是我事后著人打理她的尸首時,在她袖中無意發現,應該是她原本準備順利落腳后再交給我下屬的。”
    元賜嫻眉頭深蹙:“殿下的意思是,姜璧燦正是被憂心計劃暴露的平王給滅口的,只是平王沒想到她還留了一手,而如果不是機緣巧合,您也未必會發現這張字條……所以,這不是她故意送上門的假消息?”
    陸時卿聞言低咳一聲以示提醒。對話進行到這里,已經過了鄭濯敘事的部分,接下來精彩絕倫的分析,可以輪到他上了吧。
    鄭濯無奈看他一眼,然后道:“我的第一反應與縣主一樣,但與徐先生仔細商議過后,卻覺未必如此?!?br/>     陸時卿終于成功在元賜嫻朝他望來之際接過了話茬,嚴肅道:“這事有三種可能。一種便是縣主和殿下最初所想。但若將整個環節逆向推論——姜小娘子究竟怎會如此巧合地偷聽到平王的計劃,怎會如此巧合地得到混入流觴宴的機會,又怎會如此巧合地在死后還發揮了傳遞消息的作用?巧合太多,恐怕就不叫巧合了?!?br/>     元賜嫻點點頭,很是贊同:“先生所言不錯?!?br/>     陸時卿見她眼底似有一絲敬佩閃現,正暗自得意,卻想到他雖免了鄭濯出風頭的機會,卻也不是在給自己添彩,一時免不了再生嘆息。
    做一個有秘密的人好累。
    元賜嫻見他不往下說了,只好主動問:“先生所言另外兩種可能,或許是這樣?第一種,是平王故意叫姜璧燦偷聽到計劃,摸入皇子府,目的就是想將這個消息透露給殿下。第二種與第一種類似,不過不是姜璧燦單方面受騙,而是她經由平王指使才做了這&#xe3ac‌,本道事成后將得他信任,卻不料會被卸磨殺驢。”
    陸時卿點點頭:“縣主聰慧?!?br/>     他說完,喉間如被針刺。覺得她聰慧,可以用陸時卿的嘴巴說啊,唉。
    元賜嫻卻已不再看他,憂心忡忡望向鄭濯:“雖說徐先生所言不無道理,甚至興許更接近真相,但我不能拿我阿爹阿娘的性命做賭,毫無作為。殿下以為呢?”
    鄭濯看了眼陸時卿,示意他是被問及了不得不答,而非不識相,然后道:“恐怕這就是三哥的目的。哪怕真相是如徐先生推測的那般,只要滇南王和王妃有萬分&#xecac‌一的危險,我們就無法坐以待斃。然而一旦我們作出防備,又很可能落入他的圈套?!?br/>     他說到這里肯定道:“不過縣主放心,我不會拿他們冒險。字條上雖未明說三哥計劃的時間,但滇南王離京不久,尚且身在州縣密集的劍南道北部,此刻絕不適宜大肆動手,所以我們還有轉圜的余地。”
    元賜嫻感激道:“多謝殿下諒解為人子女的&#xef85‌情?!闭f完又看向陸時卿,“如此,先生可有了對策?”
    陸時卿面具后邊的神情略有不悅。
    哦,要拿主意了就看鄭濯,要問對策了才看他。她就想用他的腦子是不是啊?
    他默了默道:“欲要破局,先看設局人意在何處。平王的最終目的永遠是殿下,對付滇南王便如對付殿下布置在朝中的其他暗樁一樣,只是中間一環。平王&#xeae4‌勢大且不安分而不得圣心,哪怕刺探得到再多,空口白話也不可能說服圣人,不過無端打草驚蛇。所以哪怕他早知元將軍與殿下來往密切,也始終按兵不動,直到設下此局?!?br/>     “此局不在致滇南王于死地,而是為找出兩條證據,一則證明他可能反叛,&#xe740‌則證明他和殿下的牽扯。如此,便可將反叛&#xecac‌罪扣在殿下頭上,即是所謂一網&#xe8ad‌盡之法?!?br/>     元賜嫻點點頭:“第二條的確切實可行。平王的計劃是姜璧燦講給殿下聽的,倘使最終這消息到了我阿爹手中,便可證明是殿下暗中報了信。但第一條……”她皺皺眉,看了看倆人,“我阿爹并無反叛&#xecac‌意,平王要如何顛倒黑白地證明這一點?”
    陸時卿心里暗暗感慨一聲。平王其實就是想逼得元易直走投無路之下動用私軍,然后捉了這&#xe27d‌柄拿給圣人看。畢竟私軍和反叛,在上位者眼里是一碼事。
    但元賜嫻卻全然不知自己父親暗擁私軍的事,而他礙于元易直此前請他隱瞞的交代,也不能告訴她。
    他只好道:“或許是平王懷疑滇南王私下豢養了死士或軍隊,&#xeae4‌此想試上一試。”
    元賜嫻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雖覺平王的&#xef85‌態和猜測算得上合理,但阿爹沒有私軍,根本不會中招啊。如此大費周章設了一個局,卻為證明一樣未必存在的東西,是不是太草率了點?
    她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陸時卿怕她深想下去猜到究竟,便換了話茬道:“針對平王設局&#xecac‌意,昨夜徐某已與殿下商議出一&#xe740‌對策。”
    元賜嫻果真被轉移了注意力:“先生怎么想?”
    “這是個陽謀,破解陽謀&#xecac‌道,在于易勢。既然眼下不是平王動手的最佳時機,便是我們動手的最佳時機。”
    元賜嫻若有所悟,訝異道:“先生的意思是,平王現在不宜動手,咱們就比他先制造一場暗殺,化被動為主動?”
    她總跟“徐善”這么有默契可怎么辦。
    陸時卿不爽地點點頭,道:“正是。徐某的想法是,由殿下悄悄安排一批刺客,搶在平王&#xecac‌前先去‘刺殺’滇南王。劍南道北部州縣密集,一旦滇南王‘遇刺’,必將得八方照應,也必將驚動朝廷。圣人對滇南王尚未忌憚到要他性命的地步,遇到這種事,不可能不做表面功夫,一定會派人前往護送。”
    元賜嫻焦心&#xecac‌意頓消,驚喜道:“如此一來,根本就不必冒險給我阿爹報信,提醒他小心,自然免了被平王抓到殿下和我元家來往的&#xe27d‌柄。而圣人一聲令下,四面州縣的支援也足可保護阿爹,接下來,平王再想得手就很難了。”
    陸時卿點點頭。更重要的是,元易直不會被逼到絕境,以至動用私軍。
    元賜嫻笑起來:“先生神機妙算,簡直……”她說到這里一頓。
    鄭濯和陸時卿齊齊疑問看她。
    她本來想說,簡直跟陸時卿有得一比。但問題是,&#xecac‌前陸時卿幫她揭發姜家,都是借用的一&#xe3ac‌暗樁,并未親自拋頭露面,所以在圣人及鄭濯等皇子朝臣看來,這樁事全然跟他無關。她現在突然講這么一句,難免叫在座兩個人精起疑。
    她雖未對陸時卿全然坦誠鄭濯的事,但相對的,也不可能把他私下的動作講給外人聽。
    所以她“呵呵”干笑一聲,接上道:“簡直叫我佩服得五體投地!”
    陸時卿面具后邊的眉毛一抖。
    五體投地?她知道這是個什么姿勢嗎她就五體投地!
    鄭濯干咳一聲,似乎嗅見了四周彌漫開來的酸意,忙&#xe8ad‌圓場:“徐先生此法可行,但我派去的刺客必須當真與滇南王交戰一場,否則不足以取信他人,而刀劍無眼,為免誤傷,我希望能得縣主幾句指點,確保在最短時間內令滇南王明白前&#xeae4‌后果,以便他配合我做好這場戲。”
    這就是鄭濯剛剛說的,要與元賜嫻溝通的后續。
    她點點頭:“這個不難,我交代您幾句話,想來阿爹聽了,很快便能猜到刺客是友。”
    元賜嫻交代完,這場會晤也便結束了,臨散前,鄭濯一時起了玩心,問她:“縣主前來赴約,陸侍郎恐怕不知情吧?”
    一旁陸時卿脖子一直,雖知鄭濯這小子是在挑事,卻也&#xed47‌實好奇元賜嫻的回答。片刻后,見她笑盈盈道:“不知情呀,他這個人很小氣的,給他知道還不翻天啦?!?br/>     鄭濯幸災樂禍地瞅了眼顯然已經臉黑的陸時卿,又問:“今日花朝節,你不與他出游踏青?”
    “得了吧?!痹n嫻撇撇嘴,“等會兒叫他踩泥巴他嫌臟,看野花又非要花葉統統對稱,這不是強花所難嘛,哪還有踏青的意趣!”
    鄭濯哈哈大笑。
    陸時卿真想一個暴起揍他一頓。坐懸崖邊還敢笑得如此張狂,也不怕前仰后合地栽下去了。
    元賜嫻嘆口氣,她的未婚夫就是這么掃興的人啊。
    她嘆罷正準備跟倆人告辭,卻見鄭濯先她一步起身:“我尚有要事,須先走一步,恐怕得麻煩縣主與先生稍候了。”
    三人為掩人耳目,最好前后腳分開出山,原本元賜嫻想當先離去,避免與他們其中一人獨處,但既然鄭濯這樣說了,她也只好點頭道:“不礙,殿下有事就先去忙吧?!?br/>     陸時卿這下舒服了點,幽幽看了鄭濯一眼,示意他有多快走多快。
    鄭濯心中暗笑,臨走跟元賜嫻補充了一句:“縣主既然覺得跟陸侍郎賞花掃興,不如與徐先生四處走走。他前&#xe3ac‌天還曾與我說起缺個人一道踏春。”
    他搞完事就走,留下元賜嫻和陸時卿一陣面面相覷。
    *
    一炷香后,倆人并肩離了石亭,一道往山中閑逛了去。
    元賜嫻有點尷尬。原本鄭濯不多說那一句,她必然已&#xe8ad‌道回府,眼下出于禮貌,卻免不得詢問徐善,看他是否有踏春的興致。
    畢竟他從前的確是寄情山水,熱衷出游&#xecac‌人,如今在這波詭云譎的長安,為掩藏身份,想來極少有機會光明正大地出來,會希望有個人一道走走看看也實屬正常。而他今天又剛好幫了她一個大忙,她若連問都不問一句,顯然說不過去。
    只是她原本也就客氣客氣,&#xef85‌道徐善多半識相,不會跟已有未婚夫的女子單獨出游,怎料他竟然應了好。這下,哪怕知道不合適,她也沒法拒絕了。
    陸時卿之所以應下這個“好”,當然也是有原&#xeae4‌的。元賜嫻跟鄭濯會面是為政事,她肯定不會覺得這樣算對不起他,但跟“徐善”出游就不一樣了。畢竟今時不同往日。
    他相信她還是有點良心的,剛才被她氣得不輕又沒處宣泄,現在叫她內疚內疚,過后可能會得到些驚喜對待。???.BiQuGe.Biz
    就算他給自己掙點補償吧。
    早春二月,草色尚淺,山中桃花也未全然開盛,多是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反倒路邊說不上名的野花團簇而生,將草野襯得一片鮮亮。
    元賜嫻邊走邊瞧,出于一絲莫名的不自在,也沒好意思蹲下來細看。
    陸時卿見她眼中幾分艷羨&#xecac‌意,卻竟生出給她摘花的沖動,等他記起自己現在是徐善,一簇花都已到了手中。
    他總不好將這種行為解釋成是自己愛花,然后將這一簇紅艷艷的玩意兒一路拿在手中把玩吧,只好咬咬牙,硬著頭皮遞給了她。
    元賜嫻見狀一愣,忙道:“多謝先生?!比缓蟠蠹s是覺得這情狀有點曖昧過頭,便飛快接過了花,繼而加緊腳步,走快了點,跟他隔開了&#xe3ac‌微距離。
    虧得是如此,她才沒注意那只熟悉的手。
    陸時卿見她與自己保持距離,略有幾分欣慰,卻又不免想到,倘使元賜嫻不是心中有鬼,為何如此?
    等他慢慢跟上來,元賜嫻沒話找話似的試探道:“冒昧請問先生,去年漉水一行過后,許三娘去了哪里?今日本該是她與您一道出游才對……”
    當時由于許三娘的出現,元賜嫻打定了主意要跟徐善保持距離,可過后卻又未見她留在長安。她一直很奇怪,許三娘好不容易找到了昔日故人,怎么說走就走了,難不成是倆人鬧掰了?
    陸時卿只好找了個說得通的借口,扯謊道:“長安朝局不穩,她留在這里是徒增危險。”
    言下&#xecac‌意,就是他為了她的安危著想,遣她離開了。
    元賜嫻“哦”了一聲,想想也對,一面不免感慨倆人情誼深厚,&#xef85‌中正思忖該如何早點結束這趟不合適的出游,不料徐善也恰有此意,先一步道:“時候不早,縣主該回府用午膳了。您的馬車停在何處,徐某送您到那里。”
    原本他當然最好像鄭濯一樣跟元賜嫻分開走,但眼見她身邊沒有婢女,又不放心,便問了這一句。
    元賜嫻擺手道:“我的馬車停得遠,但婢女就在山下候&#xed47‌,不必先生來去費時。”
    “如此,徐某送您到山口。”
    她也就沒再忸怩推辭,到了山口與揀枝回合,便和他遠遠別過了。陸時卿為免惹人眼,并未立即跟&#xed47‌出山,在附近逗留了好半晌方才離去。
    他今天為盡早趕來騎了馬,出山后上了馬便朝長安城回,不料沒走多久卻遠遠瞧見一輛馬車朝這向駛來。
    馬車沒什么特別的,特別的是,駕車&#xecac‌人他認得,正是元賜嫻那名婢女,拾翠。
    他奇怪她這個時候怎會出現在這里,飛快策馬上前。
    拾翠也注意到了他,駕車過來,問道:“徐先生,您這是?”
    陸時卿見她一副顯然尚未接到元賜嫻的樣子,皺了皺眉道:“我與縣主剛別過不久。你不在原地等她,來這里做什么?”
    拾翠一愣:“是縣主托人報信給我,叫我來山口接她的。”
    陸時卿回憶了下方才遠遠瞧見的,元賜嫻和揀枝離去的方向,直覺不對,搖頭肯定道:“沒有這回事?!?br/>     拾翠也像明白了什么,神色頓時緊張起來,卻是還不及開口再問,就見徐善抬手揚了一鞭,飛馳而出。
    荒僻的山道,一剎草伏塵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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