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決定后,容韻也不再猶豫,撈起江酒隨手扔在地上的手術刀就往自己心臟扎去。</br> 換做以前,打死她也不會相信有朝一日會自己捅自己一刀,送自己上路。</br> 可如今形勢所迫,她即使再不甘心又如何?</br> 難道真的要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將這小孽種體內的蠱王引到她身體里,承受那種生不如死的痛苦么?</br> 與其那樣,她還不如一死了之。</br> 容家祖輩培養出來的蠱王有多兇殘,她再清楚不過。</br> 一旦蠱王徹底在她體內蘇醒,定會將她五臟六腑啃的連渣都不剩,最后變成它繁衍后代的溫床。</br> 她不要落得那樣的下場,太恐怖了,光想想就可怕。</br> 她寧愿痛痛快快的死,也不要受他們的擺布。</br> “攔住。”</br> 江酒的目光一直都落在容韻的身上,如今見她想要自裁,連忙朝離她最近的殷允喝道。</br> 說話的同時,她手掌微抬,幾根銀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了出去,狠狠扎進了容韻的右手手腕內。</br> 劇烈的疼痛襲來,容韻的胳膊狠狠哆嗦了幾下,手術刀從她手心滑落,掉在了地板上,發出哐當一聲脆響。</br> 聽著這道如同死神一般召喚的聲音,容韻猛地打了個機靈。</br> 她一點也不含糊,張嘴就朝自己的舌頭咬去,抱了必死的心。</br> 因為她知道一旦落入江酒他們手里,她會落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下場。</br> 然,她的動作終歸是慢了一步,就在她拿刀捅自己心臟的時候,殷允就已經朝她沖過去了。</br> 如今她用牙齒咬自己的舌頭,又如何能得逞?</br> 只聽空氣里傳來咔嚓一聲脆響,也不知道殷允用了多大的力氣,直接將她的下巴給卸掉了,疼的她當即摔在了地上,捂著臉撕心裂肺的慘嚎起來。</br> 江酒擔心這瘋子又干出什么自殘的事兒,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撈起一管子全麻朝她捅了過去。</br> 藥劑入體,容韻很快就安靜了下去。</br> 陸西弦招呼了兩個保鏢將她拖下去,囑咐他們嚴加看管。</br> 等閑雜人等全部都退出去后,江酒凝眉問:“你有幾成把握在樂樂服用了毒藥之后能夠逼出蠱王。”</br> 殷允想了想,試著道:“八成,這畢竟是毒王經里的法子,沒有得到過實踐,所以我也不敢百分之百的確定,</br> 不過既然這個法子記錄在毒王經里,那么證明曾經有先輩用過這樣的法子去除過蠱蟲。”</br> 江酒點點頭,覺得他說得有道理,能被記錄在毒王經的法子,應該都是得到過實踐的。</br> 再說了,世間萬物相生相克,蠱王雖然霸道,但這世上也必定有克制它的法子。</br> 說不定殷家這種毒有用呢。</br> “那對小丫頭用這種毒會不會傷了她的底子?”</br> 殷允皺了皺眉,這個問題他不能給她肯定的答復。</br> 世人說是藥三分毒,更何況真正的毒,而且能毒死蠱蟲的毒,想必萬分霸道。</br> “我只能保證她不會死在這種毒素之下,因為我配置這種毒素的同時也會配置解藥,</br> 等毒素逼出她體內的蠱王后,就給她服用解藥,命不會丟,</br> 但會給她的身體造成什么暗傷,這我就無法估量了,畢竟這種毒沒用過,</br> 不過這東西也不用擔心,你都給黎晚用了以癌克癌的法子,我想應該可以一試。”</br> 江酒沒啃聲,偏頭望向容情跟陸西弦,示意他們做決定。</br> 她又不是小丫頭的親媽,這事兒她可不敢拿主意,要真的出了個什么意外,她承擔不起。</br> 容情看了她一眼,沒有立馬作出決定,而是踱步走到床邊,伸手去探樂樂的脈象。</br> 這不探不要緊,一探她立馬嚇了一大跳。</br> “怎么了?”幾道詢問聲同時響起。</br> 容情的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咬牙道:“許是剛才用了容韻的血刺激,蠱王狂暴了,我調制出來的香料怕是壓制不住她了。”</br> 這話一出,室內幾人的臉色齊齊一遍,</br> 蠱王一旦暴走,就會啃食人的血肉,直到將人身上所有的東西全部都吃干凈,然后再在人體內繁衍。</br> 容情強忍著心里的不安與焦急,轉身朝殷允鞠了一躬,“有勞殷少主幫忙調制毒藥。”</br> 她這算是認同了他剛才的提議。</br> 殷允點點頭,轉身走出了病房。</br> 江酒連忙追上去,“等等,我跟你一塊兒。”</br> 兩人離開后,室內就只剩下陸西弦跟容情以及躺在床上陷入昏迷之中的樂樂。</br> 容情看著女兒蒼白的臉蛋,眼淚順著眼角滾滾而落。</br> 陸西弦心疼極了。</br> 如果可以,他真的恨不得將容韻碎尸萬段,然后挫骨揚灰。</br> 可理智告訴他,現在只有容韻能夠救他閨女了,他必須得沉得住氣。</br> 他踱步走到容情身邊,伸手將她摟進了懷里,安撫道:“有嫂子在,樂樂不會有事的。”</br> 容情將腦袋枕在他肩膀上,輕輕點了點頭。</br> “以前沒找到法子的時候,我都挺過來了,如今有了法子,我又有什么理由脆弱呢?放心吧,不到最后一刻我絕不會放棄的。”</br> “嗯。”</br> …</br> 主屋內。</br> 陸夜白沖了個澡,換了身干凈的居家服,踱步出了房間。</br> 他沒有去醫務室,而是去了書房。</br> 外面鋪天蓋地的新聞說他薄情寡義,出軌負了江酒,他看著有些礙眼,想要趕緊澄清。</br> 于是,八百年不發動態的陸先生突然發了一條微博:</br> ‘感謝各大新聞媒體這幾天對陸某人的厚愛,我與江酒伉儷情深,幸福圓滿,你們能造謠至此,也實屬能耐,待回去后我一一拜謝,順便聊聊陸氏與你們融資的事’</br> 這個聲明一出來,整個國際論壇都癱瘓了。</br> 陸夜白從未更新過微博,有史以來的第一次,竟然是澄清外界關于他出軌,辜負江酒的傳聞。</br> 霸總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瞧瞧最后那句威脅的話,霸氣又強勢。</br> 接下來該那些吃飽了撐著沒事干,以爆料人家私生活為樂趣的狗腿慌了。</br> 陸氏出手,那不是融資的問題了,而是直接……收購!</br> 隔著屏幕,從字里行間他們都能感受陸霸總壓抑的怒火。</br> 這次怕是多家媒體都要遭殃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