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酒挑眉看著朝坪場匆匆走來的傅戎,心里暗自思忖這家伙怎么突然找上她了。</br> 自從上次蕭恩與傅璇舉行‘婚禮’后,他就去了部隊,調兵遣將應付邊境越發猖狂的犯罪團伙。</br> 如今突然跑來海城,倒讓她有些驚訝。</br> 等傅戎走到跟前后,江酒似笑非笑的問:“怎么,聽說你妹下場慘烈,你特意來興師問罪的?”</br> 傅戎睨了她一眼,眸色溫涼,似一潭死水,激不起任何的風浪。</br> “你不用挖苦我,傅璇落到這番地步,是她咎由自取,其中還有我推波助瀾,</br> 我過來找你,是想跟你一塊兒去中東,一來保護你,二來了解一下那邊的情況。”</br> 江酒想都沒想直接拒絕,“不用了,我有沈家的保鏢護著,就不勞傅指揮官的大駕了,</br> 至于中東的情況,我會定期向你匯報的,你不用親自跑過去。”</br> 傅戎鐵了心要跟著她,所以壓根就沒理會,徑直朝登機口走去。</br> “就當我是搭乘你的專機,按照民航支付給你車費。”</br> 江酒對著他的背影狠瞪了兩眼。</br> 不知道喊幾個保鏢上去能不能將他扔下來?</br> 大抵是不能的,如果惹毛了他,那她今兒個也別想離開海城了。</br> 眼睜睜看著他鉆進機艙后,她狠狠一咬牙,對著旁邊的黑衣保鏢道:“再去安排二十個頂尖殺手保護他。”</br> 中東不比國內,甚至比邊境還要亂,傅戎不能出事,不然國內勢必會引起軒然大波,甚至會影響到國際局勢。</br> 尤其是他跟著她一塊兒離開,那她就必須得保證他的安全。</br> 也不知道這家伙抽了什么風,眼巴巴的往中東跑。</br> 那塊地方,但凡是有權有勢有頭有臉的官家人都不愿意湊上去。</br> 在那里,人命如草芥。</br> 惜命的人,才不會犯傻跑去作死。</br> 飛機起飛后,江酒囑咐隨行人員隱藏行蹤,秘密抵達中東,切勿驚動陸夜白。</br> 她倒要看看那男人與蘇嬈之間究竟有什么秘密。</br> 倒不是擔心他負她,而是好奇他們之間為何會有那樣一段配合默契的過往。</br> 若不弄清楚,她寢食難安。</br> 傍晚,夕陽西下,窗外一片紅妝素裹。</br> 江酒靜靜地坐在沙發上,周身鋪展著鮮紅的錦緞。</br> 這次出來,她將縫制嫁衣的材料全部都帶上了,只要閑下來,她都可以縫上幾針。</br> 晚霞透過窗戶折射進來,與室內鋪展的紅色錦緞融合在了一塊兒,泛出了金色光暈,熠熠生輝。</br> 傅戎走進來的時候,看到就是這樣一副殘陽似血,錦緞如霞,年輕女人收斂了鋒芒,靜如處子的畫面。</br> 他靜靜地注視著她修長纖細的手指穿針引線,一筆一劃在紅色的錦緞上穿梭著。</br> 這樣的江酒,無疑是美艷的,傾國傾城,絕色無雙。</br> 于他而言,驚艷的何止是時光,還有他的心。</br> 每次見到她,他都有不一樣的感覺,帶給他新的震撼,讓他泥足深陷,情難自拔。</br> 許是他的目光太過炙熱,引起了室內之人的注意。</br> 眨一下眼的工夫,他就對上了江酒投射過來的目光。</br> 不能偷窺了,他索性聳了聳肩,大步走到她面前,開始肆無忌憚的打量。</br> “華夏的刺繡,傳承了數千年,有著深而濃的底蘊,帶著歲月沉淀下來的溫婉,</br> 我一直以為這樣的工藝只有那種心靈手巧的江南姑娘才能掌握精髓,沒想到……”</br> 江酒接過話鋒,“沒想到我一個殺伐果斷的頂尖殺手也能游刃有余,</br> 傅先生,你是看不起我們這種做殺手的,認為我們在玷污傳統技藝么?”</br> 傅戎沒回應,目光在周圍掃視一圈,最后落在了沙發扶手上的一堆成品上。</br> 基本都是襯衣,大概有三四件,可跟正裝又不一樣,偏休閑,而且上面還印著繡花。</br> 他心下好奇,順手撈過一件仔細端詳了起來。</br> 江酒下意識想要阻止,可速度沒他快,撲了個空。</br> 眼看著他拿著襯衣后退了幾步,她直接瞪眼道:“這是我給陸夜白做的衣服,你別弄臟了。”</br> ‘我給陸夜白做的’?</br> 也就是說她親手縫制的?</br> 傅戎心里有些泛酸了。</br> 他陸夜白何德何能,居然可以輕而易舉的穿上她親手做的衣服。</br> 仔細打量了襯衣一會兒后,他直接將衣服搭在自己的胳膊上,挑眉道:“這衣服歸我了。”</br> “不行。”江酒想都沒想直接拒絕。</br> 開玩笑,她這是第一次給陸夜白做衣服,如果讓傅戎拿去穿了,被陸夜白知道,那家伙不得鬧死她。</br> “傅戎,你把衣服還給我。”</br> 傅戎笑著后退了幾步,與她保持了距離,然后輕笑道:“你剛才不是說我看不起你們這些做殺手的么,</br> 我不知道該怎么表達才能證明自己,要不直接穿上你做的衣服吧,你絕對沒有玷污傳統技藝,因為我很喜歡。”</br> “……”江酒被他堵得啞口無言。</br> 可她還是要拿回那件襯衣,不能落入了傅戎手里,否則陸夜白鬧起來真得要她命。</br> “艾米是我名下的產業,里面有最頂尖的設計師,你把這件襯衣還給我,我讓她們給你設計最新款的怎么樣?”</br> 怎么樣?</br> 不怎么樣。</br> 傅戎笑道:“我就要這一件,如果你還討價還價,那剩下的三件我都搶過來了,一件都不給姓陸的那家伙留。”</br> “……”</br> 江酒撈起沙發上的線團朝他砸了過去。</br> 傅戎見她氣得緊,心情大好。</br> 看著她為他動怒,也就心滿意足了。</br> “我聽說你瞞著陸夜白去中東,是有什么別的安排么?需不需要我幫忙?”</br> “不用。”江酒惡狠狠的開口。</br> 說完,她死死抱著剩下的幾件襯衣,一臉警惕地看著傅戎,生怕他又沖上來奪她的衣服。</br> 傅戎失笑道:“你不用防賊似的防著我,有些東西,獨一份就夠了,寧缺毋濫。”</br> 江酒的身體一顫。</br> 他的意思是余生戀她一人就夠了,寧缺毋濫么?</br> 雖然知道她對他的影響很深,但她仍舊不希望看到他跟秦衍一樣,余生只因她成癡。</br> 她已經背了一份情債,不能再被一份了。</br> “傅戎,我跟陸夜白要結婚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