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識抬頭看去,只見他的額頭在冒汗,身體也在顫抖。</br> 想到某種可能,她連忙伸手去探他的額頭,觸感一片滾燙,還真是發了高燒。</br> 果然是個麻煩,她一開始就應該將他攆出去的。</br> 從醫藥箱翻找出退燒藥給他服下,然后替他敷熱毛巾,給他降溫,又折騰了半個小時后,才徹底消停,她也懶得去客房了,直接倒在他身邊睡了過去。</br> 翌日。</br>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落地窗灑落了進來。</br> 南梟從沉睡中悠悠轉醒,睜眼的瞬間,他腦子還有點懵。</br> 下意識去揉腦袋時,發現頭上頂著一塊毛巾。</br> 他拿在手里看了一下,然后偏頭望去,見床邊散落著一些退燒藥,大概知道后半夜發生了什么。</br> 察覺到另一側有呼吸聲傳來,他下意識轉頭看去,見洛殤躺在身側,他的眸光漸漸柔和了下來。</br> 垂頭間,發現自己身上的血跡已經被清理干凈了,他臉上的笑意漸濃,開心得像個傻子一樣。</br> “睡好了么,睡好了就滾吧。”</br> 耳邊傳來洛殤冷冰冰的聲音,拉回了他的思緒。</br> 滾是不可能滾的。</br> 他也不管身上的傷,直接翻身欺壓了過去。</br> “我記得咱們昨晚還有事情沒做完。”</br> 洛殤的視線在他身上掃了一圈,吐出了一個字,“臟。”</br> 南梟蹙了蹙眉,抬起胳膊嗅了一下,確實有點難聞。</br> “那我先去洗洗,你等著我。”</br> 等是不可能等的。</br> 南梟走后,洛殤起身去落地窗,拉開了四周的窗簾。</br> 外面是一望無際的薰衣草,初夏季節,花開荼蘼。</br> 她確實很喜歡這紫色海洋,但陪在身邊的人卻有點不討喜。</br> 如果換做洛汐過來陪她,她想她每天都會有好心情的。</br> ‘滴”m.</br> 手機響了起來,垂頭一看,是洛汐打過來的。</br> 說曹操曹操就到。</br> 洛殤唇角勾起了一抹笑意,緩緩劃過接聽鍵。</br> “媽咪,早上好。”</br> 洛殤挑眉道:“海城現在是晚上吧,這聲早上好特意迎/合我的?”</br> “禮尚往來,媽咪也跟我說一聲晚上好。”</br> 洛殤唇角的笑意漸濃,“寶貝,晚上好。”</br> 話筒里傳開小丫頭咯咯的笑聲。</br> 洛殤想了想,問:“跟那些小伙伴相處得可還好?”</br> 洛汐陷入了沉默之中。</br> 她好想跟媽媽說不好,陸家有個惡魔,天天找她麻煩,她怕極了他。可她又擔心自己這么說了會影響到媽媽旅游的心情。</br> 媽媽跟養父去環游世界,是個極好的開始,她不能破壞。</br> 洛殤見她不說話,只當她心里自卑,不敢與隨意隨心墨墨樂樂他們相處。</br> “汐兒,你現在的身份不比外人差,你的養父是南梟,你的舅舅是洛河,他們兩都是國際上赫赫有名的大人物,</br> 有他們給你撐腰,這世上無人再敢欺負你,嘲笑你,你把脊梁骨挺直了,自信點。”</br> 她不知道的是,就放任養女在陸家生活了短短數日,便造就了一場孽緣。</br> “好,謝謝媽咪,我會克服心理陰影,跟他們好好相處的,陸先生跟夫人的婚禮快到了,您跟父親回來么?”</br> “嗯,我們提前三天回去,你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去找江酒。”</br> “我知道拉,酒姨對我很好,爹地呢,我想跟他通個電話,可以么?”</br> 洛殤剛準備拒絕,手里的手機突然被抽走了。</br> 回頭一看,某男換了身衣服站在她面前。</br> 速度挺快啊。</br> 她也懶得跟他計較,徑直朝更衣室走去。</br> 南梟勾唇一笑,將手機放到耳邊,“汐兒,最近怎么樣?”</br> “我很好呀,爹地不用擔心我,您跟媽咪怎么樣了?”</br> 南梟垂頭看了一眼胸膛上的繃帶,無聲苦笑。</br> 差點沒命了,還能怎樣?</br> “我們很好,現在在普羅旺斯看薰衣草花海,天氣慢慢熱起來了,你要多注意自己的眼睛,如果有什么不適,就去找江酒。”</br> 小丫頭咯咯的笑了起來,“您跟媽咪還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說話的方式都一樣,</br> 爹地,我知道媽咪還有心結,她把我交給酒姨照顧,應該是想避開我吧,</br> 我猜你們現在并不好,不過您也別擔心,她顧及著我的感受,有我在,你們斷不了的。”</br> 南梟回頭看了一眼洗手間的方向,淡淡而笑。</br> 小丫頭說得不錯,有她在,洛殤得顧及她的感受,不會主動跟他斷絕來往的。</br> “嗯,謝謝我家小公主,你放心吧,我有的是耐心跟她耗。”</br> “嘿嘿,加油哦。”</br> 切斷通話后,南梟伸手在窗臺外折了一束薰衣草。</br> 美麗的早晨,從一束花開始。</br> …</br> 霍家。</br> 霍斯聽取了江酒的意見,派人搜集兩個月前徐倩害葉冉的證據。</br> 不過時間過去太久了,想取證也不是件容易的事。</br> “我雖然看不慣你,處處與你作對,但有件事還是想提醒你一下。”</br> 霍明的聲音在書房內響起,將霍斯從沉思中拉了回來。</br> 他抬頭看著他,淡聲道:“既然家主都決定將霍家明面上的生意交給你了,我沒意見,</br> 咱們兄弟兩沒了利益的沖突,也就不存在處處作對了,因為沒那必要,有話你就直說。”</br> 霍明似笑非笑道:“你覺得徐倩有多大能耐,可以在霍家為所欲為,陷害葉冉?”</br> 霍斯握著酒杯的手掌猛地一緊,“你的意思是說霍家有人在幫她?兩個月前那晚,有霍家人暗中相助?”</br> “我猜是這樣的,畢竟她只是霍家的客人,哪能憑一己之力設計好這一切?她背后肯定有霍家人相助,</br> 至于是誰,我就不敢猜測了,祖母不太可能,那晚就是她撞上了我跟葉冉……她也是被人利用了,</br> 霍家除了祖母,就只剩下你媽跟我媽有地位了,我媽不會害我,排除之后,你心里應該有數了。”</br> 霍斯臉上升騰起了一絲怒意。</br> 他確實想通了一些東西。</br> “如果背后真是我母親在幫她,那罪證就不在徐倩身上了,而在我母親身上。”</br> 霍明聳了聳肩,“我只是給你提個醒,你別太當真哈,說不定我判斷錯了呢。”</br> 霍斯冷冷一笑,“有沒有猜錯,設個局試試就行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