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龍分部。</br> 醫療室。</br> 南梟微垂著頭靠在墻邊,不知在想什么,周身的氣息冰冷似水。</br> 走廊上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下一秒,洛河匆匆趕了過來。</br> 他沒有看南梟,厲目橫掃向一旁的余堂主,沉聲問:“我不是交代過你么,不準對我妹妹用刑,你他媽耳朵被屎給堵了?是不是活膩了,想讓老子一槍蹦了你?”</br> 余堂主嚇得雙腿一抖,胳膊扶著墻壁才堪堪穩住身形,不至于跪倒外地。</br> “右,右掌事,分部的慎行堂歸總部管,是總部統一調派人手執掌的,我跟他們打了招呼,可他們說要按照規矩辦事,我也沒辦法啊。”</br> 洛河一拳揮過去,狠狠砸在余堂主臉上,砸得他連連后退了數步。</br> “你他媽沒長嘴巴么?不知道給我匯報情況?就任由他們對我妹妹動刑?”</br> 余堂主都快哭了。</br> 他現在說什么都是錯的,多說多錯,多錯就多一份危險。</br> 最后,他索性不開口了,默默的退到一邊,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br> 洛河轉身看向旁邊的南梟,冷笑道:“給余輝打招呼的是我,去求首領網開一面的也是我,</br> 南先生倒是厚臉皮,什么都沒做就搶了功勞,眼巴巴的去地牢里將我妹妹接了出來,我就問你,你有何臉面站在這兒?”</br> 南梟緊緊抿著薄唇,緘默不言。</br> 他沒去打招呼?</br> 不,他打了,而且還威脅了慎行堂的負責人,如果洛殤真死在了酷刑下,他第一個宰了他全家。</br> 那負責人也懼怕已經紅了眼的他,所以動刑的時候沒敢太過,不然以洛殤的體質,早死了。</br> 至于求首領,他不但打電話求了,還親自去見了首領一面,不然他洛河以為憑他一己之力能讓首領松口同意放了洛殤?</br> 洛殤暗殺的對象是蘇煙。</br> 蘇煙是誰?</br> 上一任首領蘇霸天的獨生女,她在總部有很多人支持,這次暗殺事件也引起了眾怒,總部那些老家伙都嚷嚷著要殺了洛殤。</br> 首領雖然位高權重,但平復那么多人的怒火得耗費大量的精力,不是洛河一句話就能讓他點頭同意幫忙的。</br> 洛河見他不說話,掄起拳頭就準備揍他。</br> 這時,搶救室的門被打開,一個中年女醫生從里面走了出來。</br> 南梟伸手推開洛河,踱步走到門口,蹙眉問:“她怎么樣了?有沒有什么生命危險?”</br> 女醫生頷首道:“回左掌事,洛小姐雖然傷勢嚴重,但沒有性命之憂,您不必擔心,只是……”</br> 說到這兒,女醫生眼中劃過一絲憐憫與心疼。</br> 那個女人究竟經歷了什么?</br> 斷了胳膊不說,居然還……</br> 她已經是千瘡百孔了,破碎得如同一個拼湊的瓷器娃娃一般。</br> 她明明是洛河的妹妹,南梟的愛人,暗龍最有權勢的兩個男人為她保駕護航,將她視若生命,本該是人人艷羨的對象,可最后……</br> 所有的不幸全部傾注在了她身上,讓旁人看了都忍不住落淚。</br> “只是什么?”南梟沉聲問,“別吞吞吐吐的,有事說事。”</br> 女醫生撕聲道:“洛小姐曾做過手術,將子宮給摘除了,按照創口來看,應該是三年前。”</br> 南梟的俊臉上閃過一抹難以置信,連連后退了數步,撞上身后的洛河才堪堪穩住身形。</br> 這個打擊對他而言,實在是太大太大了。</br> 三年前。</br> 三年前。</br> 也就是佑佑出車禍的那一年。</br> 他猜是因為她心死如灰,認為佑佑的死是他一手策劃的,所以孩子沒了后她做了子宮摘除術。</br> 到底要多大的絕望與心傷,才會逼著一個女人對自己做出如此殘忍的事兒?</br> 南梟一臉沉痛地看著搶救室的門板,渾身止不住的發顫。</br> 洛河的俊臉上也布滿了驚詫之色,待反應過來后,所有的不敢置信通通化作了心疼與憐惜。</br> 他伸手推開貼在自己身上的南梟,踱步朝搶救室內走去,邊走邊道:“這幾天別讓我看到你,我怕我控制不住想要一槍斃了你。”</br> “……”</br> 南梟再次踉蹌著后退,最后撞在了墻壁上。</br> 他雙腿一軟,順著墻壁緩緩滑落,一屁股癱坐在了冰冷的地板之上。</br> 子宮沒了。</br> 她的子宮,就那么被她給摘除了。</br> 以后他們再也孕育不了孩子,再也不會有愛情的結晶。</br> 寬厚的手掌緩緩貼在臉龐上,遮擋住了漆黑的眸子。</br> 片刻后,大滴大滴的淚水順著指縫滲出,壓抑的哭聲飄蕩在空曠的走廊上,經久不散。</br> 不遠處,蘇煙站在拐角,冷冷注視著坐在地上痛哭的男人,緩緩握緊了拳頭。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