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酒狠瞪著他,滿臉的固執。</br> 眼看著手指被他一點一點掰開,她聲嘶力竭地吼道:“秦衍,你今日如果死在這兒,那之前咱們在車里的約定就不作數了,我去黃泉路上喝了孟婆湯,來世不要認識你。”</br> 這話真的挺狠的,秦衍的動作微微一頓,眸中閃過一抹暗淡之色。</br> 連來世都期盼不了么?</br> 也罷,他只要她今生能好好活著就行了。</br> “也好,這一生受你所累,愛而不得,如果有來世,咱們還是不要再相遇了,這樣的話,我或許能如花美眷在懷,兒女繞膝,一輩子過得安安穩穩的。”</br> 說完,他又伸手去掰她的手指。</br> 江酒眼里閃過一抹毀滅般絕望。</br> 如果這樣都無法阻止他,那她真的不知該用什么樣的法子勸住他,保住他了。</br> “秦衍,不要,不要啊……”</br> 秦衍不再理她,仰頭看向陸夜白,含笑道:“護好她,因為她的命很金貴,關乎到許多人的信仰,她如果死了,所有親友的世界也會跟著坍塌了。”</br> 陸夜白深深看了他一眼。</br> 雖然他不想那么自私,將自己的表弟留下來斷后。</br> 可秦衍說得對,還有很多事情等著這個女人去做,她若死了,一切都亂套了。</br> “保重,我們等你回來。”</br> 江酒哭著喊道:“陸夜白,你別將他扔在這兒,我求求你,別將他扔在這兒。”</br> ‘轟’……</br> 周圍響起一道爆破聲,炸得雪花四濺。</br> 趁著洛河躲閃的間隙,蘇煙從他手里掙脫了,直直朝江酒撲了過去。</br> “想走,沒那么容易,即使是死,我也要拉著你給我陪葬,反正我現在被陳媛給坑了,落入你們手里也是個死,那在死之前就先拉你下水。”</br> 陸夜白抱著江酒,無法騰出手來應付蘇煙。</br> 江酒有心想要還擊,但她在雪地里折騰了太久,現在渾身僵硬,連胳膊都抬不起來。</br> 蘇煙正是看出了這點,所以才撲上去死死抱住了兩人,試圖拉著他們一塊兒去死。</br> 洛河想抽身過來踹開蘇煙,掩護陸夜白跟江酒離開。</br> 可周圍實在混亂,他雙手都拿著槍攻擊著試圖沖上來的死士,根本就騰不出手。</br> 江酒連忙對陸夜白道:“把我放下來,你這樣抱著我束手束腳的,反而更危險了。”</br> 陸夜白陷入了猶豫之中,眼看著四周隱藏的殺手朝他們圍攏過來,再這么拖下去的話,誰都走不了。</br> “好,那你站在我們三個中間,別暴露自己,更別冒然出手。”</br> 說完,他猛地用力狠踹在了蘇煙的小腿上。</br> 蘇煙的神經可沒他們這些人堅韌,巨大的疼痛襲來,她下意識松了手。</br> 得到自由,陸夜白連忙將江酒放了下來。</br> 江酒搖晃了兩下,勉強站穩了身體。</br> 有陸夜白的加入,洛河跟秦衍明顯輕松了很多。</br> 秦衍連忙道:“你們兩別在這兒死磕了,趕緊帶著她離開,那些殺手得到了必殺令,不弄死你們,他們是不會罷手的,</br> 一旦蘇煙的那些人擋不住了,最后一道防線也就突破了,到時候咱們都得死在這兒。”</br> “我寧愿死在這兒,也不要你犧牲自己成全我們。”</br> 江酒冷凝的聲音從后面響起,語調平緩,卻又帶著幾分疏離。</br> 秦衍不禁苦笑,自認識她開始,她還從未用這樣冷漠的口氣跟他說過話,看來剛才自己那番話真的惹惱了她。</br> 被陸夜白踹趴下的蘇煙躺在幾人腳下,她手里抓著一把雪,死死捏著,一滴滴刺骨的冰水從她指尖滲透了出來。</br> 眼看著自己那些精銳手下一個個的倒下,對江酒的恨,也徹底到了爆發的邊緣。</br> 如今一戰,折損了她所有的勢力,想要反敗為勝幾乎沒有可能,想要東山再起更是癡人說夢。</br> 她的結局,已成定局。</br> 所以哪怕是死,她也要抱著江酒一塊兒去死。</br> 心里打定主意,她整個人像是打了雞血一般,忍著小腿的疼痛及全身的僵硬從地上爬了起來,然后再次朝江酒撲了過去。</br> 兩人碰撞在一起的剎那,江酒被她推得極速朝后退去。</br> 她本就堪堪才能站穩身體,怎能承受得住這樣的撞擊,有心想要穩住身形,奈何渾身被凍得麻木,只能眼睜睜看著蘇煙將她推出了保護圈。</br> “江酒……”</br> 陸夜白跟秦衍同時驚呼出聲。</br> 就在這時,一顆被點燃了的炸彈朝兩人后退的方向飛了過來。</br> 陸夜白顧不得射擊四周的殺手了,閃身朝江酒沖去。</br> 可蘇煙抱著江酒往反方向撞的,此時他距離最遠,鞭長莫及。</br> 與他同時抽身的還有秦衍,他離江酒比較近,加上在她后側方,他沖過去后,直接借著沖勢將她朝一旁的安全區撞去。</br> 江酒倒飛出去的瞬間,看到那顆點燃了的炸彈落在秦衍腳下,接著,‘轟’的一聲巨響,漫天雪花混雜著血色四處飛往。</br> “不……”</br> 江酒的雙眼被一片猩紅給籠罩,煙霧彌漫。</br> 她看不清爆破中心的情況,但以她的經驗來判斷,秦衍八成是保不住了。</br> “不好了,四面八方突然涌現出了許多特工,應該是來支援江酒他們的,大家并肩子上,不用管蘇煙的屬下,去殺了江酒跟陸夜白,完成主人交代的任務再說。”</br> “是。”</br> 江酒砸在了洛河懷里,而緊緊抱著她的蘇煙,也跌進了洛河懷中。</br> 陸夜白閃身過來,從洛河手里接過江酒,他的俊臉仍舊在抽動,明顯嚇得不輕。</br> 哪怕江酒已經在自己懷里了,仍舊驚魂未定,不曾從剛才那場驚心動魄里反應過來。</br> “趕緊去看看秦衍,陸夜白,你趕緊去看看你表弟。”</br> 陸夜白劈手一記手刀,將她給敲暈了。</br> 他們即將面臨的,可能是一個被炸得面目全非的秦衍。</br> 這女人如今這狀態,若是見了,還不得將自己給逼瘋?</br> 洛河也學陸夜白,劈出手刀將蘇煙給敲暈了。</br> 他隨手她往雪地里一扔,然后沖上去查探秦衍的情況。</br> 地面上一片血跡與殘骸,秦衍趴在地上,一動不動,他的腿……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