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西弦嘎了嘎嘴。</br> 這位姑奶奶他可管不住,再說了,人家現在是他嫂子,長嫂如母,他是皮癢了去管她。</br> “哥,哥,你能不能趕緊過來,嫂子太強悍了,我管不住她啊。”</br> 陸夜白沉聲道:“管不住也得管,我至少要半個小時才能抵達西郊,你把手機給你嫂子。”</br> 陸西弦偏頭看向江酒,見她將腦袋歪向了窗外,硬著頭皮道:“哥,我這開著擴音呢,嫂子聽得到,你直接說吧,要她接電話她八成是不肯的。”</br> 陸夜白也不廢話,用著冷硬的聲音道:“江酒,你要是再敢胡鬧,傷了自己的身體,我就在我自己身上捅個十刀八刀的。”</br> 江酒豁地轉頭,瞇眼看著陸西弦手里的手機。</br> 狗男人還真是會要挾人。</br> 可她又不敢忽視他的話,把那家伙惹急眼了,他真的什么事兒都做得出來。</br> “我現在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怎么胡鬧?你趕緊過來,別在那邊浪費時間了,</br> 我猜陳媛早就轉移了,她是故意暴露行蹤引你們過去的,事實上,她本人應該已經到了西郊碼頭。”</br> “我知道,傅戎剛才給我打電話,他讓我趕緊去西郊保護你,你聽話,別輕舉妄動,哪怕陳媛在你眼皮子底下逃了,你也不許冒險去追,聽見沒?”</br> 江酒嘎了嘎嘴,“聽到啦,你把話都說得這么絕了,我哪能聽不到,趕緊過來吧,我在這兒等著你。”</br> “嗯。”</br> 切斷通話后,陸西弦試探性地問:“嫂,嫂子,這是去西郊的必經之地,如果我哥要是過來,他一定會經過這兒的,</br> 你都答應等他了,要不咱們把車停在一旁,等他們來了在一塊兒去西郊吧。”</br> 他不傻,如果現在就將這位姑奶奶送去了西郊,就不受他的掌控了。</br> 出于安全起見,他覺得還是將她困在這兒比較好。</br> 遠離危險地區,她受傷的概率就會降低百分之九十九。</br> 江酒似乎看穿了他心思,不禁冷笑道:“我現在雖然身體虛弱,但也未嘗不可一戰,放倒你,還是能辦到的,要不要試試?”</br> 陸西弦渾身打了個哆嗦。</br> 如果被她給放倒了,讓她獨自一人去西郊,那他的下場可能會更慘烈。</br> “別,別別別,我開個玩笑,嫂子別當真,我這就送你去碼頭,送你去碼頭哈。”</br> “……”</br> 西郊碼頭。</br> 登船口。</br> 陳媛的目光在四周掃視了一圈,沉聲問:“全部都安排妥當了么?你確保會萬無一失?”</br> “夫人放心,這個出口是咱們費盡心思打通的,如今全是我們的人,您跟小姐趕緊登船,我們立馬起航。”</br> 陳媛點點頭,又問:“起航后呢?如果他們追過來,開游輪去追我們的話,我們該怎么辦?別說這種情況不可能發生,陸夜白與沈玄是何許人,他們大概能在第一時間追上去。”</br> “您放心吧,海二爺早就想到了這一點,所以讓我們破壞了碼頭的航海系統,出了咱們的船,其他船在一個小時內別想開出港口。”</br> 陳媛聽他這么說,徹底放了心。</br> 如果是這樣,那她就可以毫無顧慮的登船了。</br> “上船,起航。”</br> “是。”</br> 沈芷薇站在甲板上,瞇眼看著遠處燈火通明的繁華都市。</br> 今日她被迫背井離鄉,四處飄蕩居無定所,全都是拜江酒所賜。</br> 如今老天既然肯給她一個逃脫的機會,證明她命不該絕。</br> 只要她還剩最后一口氣,她就要攪得江酒那賤人日夜不得安寧。</br> 她得不到的男人,江酒也別想得到,她要想盡一切辦法拆散他們,終生不得相守。</br> “外面海風大,先進去吧。”陳媛的聲音在身后響起。</br> 沈芷薇豁地轉頭,急聲問:“媽咪,咱們接下來該怎么辦?咱們就這么離開海城,你是不是想著徹底遠離他們,放過他們啊?”</br> 陳媛低低一笑。</br> 她若真想就這么善罷甘休,便不會大費周章的將這丫頭救出來了。</br> 她,從不救無用之人,哪怕對方是她親生女兒,她也不會救。</br> “你先別著急,我后續還有安排的,放心吧,我日后一定會給你提供報仇的機會。”</br> “好。”</br> …</br> 十分鐘后,江酒抵達了西郊碼頭。</br> 雖然知道自己可能來晚了,一切已成定局。</br> 但真的撲了個空的時候,她還是有些失落。</br> 放虎歸山的道理她明白。</br> 雖然這一戰折損了陳媛不少勢力,但那女人絕不可能將所有的身家全部都押在一處的。</br> 之前她挑唆蘇煙亮出底牌,派出了所有的精髓,就是想保全自己的實力。</br> 如果放她離開,無疑是縱虎歸山。過不了多久,她便會再次興風作浪。</br> “你們來的時候,碼頭已經人去樓空了么?”</br> 江酒一邊朝港口內走,一邊詢問身邊緊跟著的黑衣人。</br> 黑衣人頷首道:“不錯,我們接到戎少的命令后就馬不停蹄的趕過來了,但還是晚了一步,</br> 我抵達的時候輪船已經起航了,對方的人全部都上了船,只留這空蕩蕩的碼頭以及那些被殺的兄弟。”</br> 江酒又問:“這碼頭不止一艘輪船吧,他們離開了,你就沒派人開船去追?”</br> 黑衣人有些為難道:“航海系統全部都破壞了,船根本就開不出去,我們的能力有限,修復不了那系統,江小姐是第一黑客鬼煞,精通電腦編程,要不您去試試?”</br> 她試?</br> 即便她試,也得半個小時以上,等修好了系統,陳媛早就跑沒影了。</br> 一行人走上夾板后,江酒一把奪過身旁一個保鏢手里的望遠鏡,對準了遠處漆黑的海面。</br> 她依稀看到了有亮光在閃爍,但距離實在太遠了,看得不太真確。</br> “如果此時去攔截,或許還能追上,但沒有船,怎么追呢?”</br> 說著說著,她的目光落在了夾板下洶涌澎湃的海面上。</br> 陸西弦見她這副神情,心里不禁一沉。</br> 這位姑奶奶該不會是想跳海了游過去吧。</br> 尼瑪,這可比作死還要作死好不好。</br> 他下意識伸手抓住了江酒的胳膊,抖著聲音道:“嫂,嫂子,你可別作死往下跳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