殯儀館?</br> 剛才她還懷疑殷允去殯儀館了,因為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燒紙錢的氣味,只有去了殯儀館才能沾染上。</br> 城市里的人過世后,尸體一般不會存放在家里,而是統一送去殯儀館,等火化之后直接葬進陵園。</br> 所以那里面的檀香味跟紙錢味特別重。</br> 殷允身上就有那種氣味,因此她才敢斷定他是去了殯儀館。</br> “嗯,我是江酒,找我有何事?”</br> “是這樣的江小姐,您父親的尸骨已經火化了,請問你們何時來殯儀館辦理領取手續?</br> 我給江太太和江二小姐打電話,可一直無人接聽,無奈之下,只能聯系您了。”</br> 火化?</br> 之前管家不是說在殯儀館過了頭七之后,直接將遺體送回鄉下土葬么?怎么突然之間火化了?</br> “是誰讓你們火化的?江太太還是江二小姐?”</br> “我,我們也不知道啊,這個您要問相關部門的人,我們只負責通知家屬,進行善后事宜。”</br> 江酒想了想,淡聲道:“好,我馬上過去,你們將資料都整理好。”</br> “行。”</br> 掛掉電話后,江酒覺得這事挺詭異的,坐在車上沉默了片刻后,找到管家的號碼撥了出去。</br> 通話連接成功后,她直接開門見山的問:“是溫碧如跟江柔母女要求將他的尸骨火化的么?”</br> 那頭沒回應,明顯是被她這沒頭沒腦的問題給問懵了。</br> 足足沉默了二三十秒之后,話筒里傳來管家有些不解地聲音,“太太跟二小姐沒有要求將先生的尸體火化啊,之前不是說話的么,按照先生的遺愿,回鄉下土葬。”</br> “可殯儀館已經將遺體火化了,他們聯系不到溫碧如跟江柔,只能將電話打到我這兒來了。”</br> 管家明顯被震驚到了,“什么?他們擅自做主將尸體火化了?我這就去一趟殯儀館,等弄清楚再給你回電話吧。”</br> 江酒輕嗯了一聲,慢悠悠地道:“不用聯系我了,我跟江家的恩怨已了,日后江氏如何,與我再無瓜葛。”</br> 說完,她直接切斷了通話。</br> ‘咔嚓’</br> 駕駛座的車門打開,沈玄彎身鉆了進來,脫口問:“跟誰打電話呢,語氣這么沖。”</br> 江酒懶得解釋,反問:“你跟那貨談得怎么樣了?他有沒有松口?”</br> 沈玄搖了搖頭,默了片刻后,試探性的問:“他以前有沒有向你表露過自己的心意?有沒有死纏爛打的追著你不放?”</br> “沒有。”江酒想都沒想直接否認,十分干脆。</br> “以前我們是仇家,他恨不得拿毒毒死我,我恨不得舉刀捅死他,彼此之間水火不容,你看到他眼角的那道傷疤了么,我干的,</br> 他即使對我感興趣,大概也只是想要報復我,滿足他心里那變態的想法,愛?呵,不存在的,他就想將我拿捏在他手里,一雪前恥。”</br> 真是這樣么?</br> 沈玄搖頭苦笑。</br> 他覺得他提出要江酒一腳踹了陸夜白的建議時,很認真。</br> 同樣是男人,所以他能感覺到他的心思,倒不像是惺惺作態,他確實對這丫頭動了心思。</br> “哎呀,你一個大老爺們的,能不能別扭扭捏捏的?那貨到底跟你說了什么,你就不能直說么?”</br> 沈玄嘆道:“他的態度很堅決,你跟他去殷家,他出手煉毒救黎晚。”</br> “瘋子。”江酒惡狠狠地咒罵,“我跟他去殷家做什么?將殷家攪得雞犬不寧么?兩個彼此仇視的人,湊到一塊兒,他就不怕半夜十分我趁他睡著了將他給剁了?”</br> “他要求你去殷家到底有何目的,我也不知道,事出突然必有妖,他既然答應來海城,證明他是想伸出援助之手的,</br> 這突然提這么一個苛刻的條件,倒是有種強行將你跟陸夜白分開,讓你們劃清界限的感覺。”</br> 江酒心里涌現出一股不好的預感。</br> 殷允為何要強行將她與陸夜白分開,讓他們劃清界限?</br> 難道……</br> “哥,幫我去查一查他上午是不是去了白鶴殯儀館,見了江城的尸體。”</br> 沈玄擰了擰眉,“殷允去見江城的尸體?為什么?他們之間認識么?”</br> 江酒緊抿著唇,默了良久后,這才撕聲道:“他們之間不認識,但江城體內若是中了毒,就與殷允有關了,因為……你別問那么多,幫我去調查就行了。”</br> 沈玄一邊啟動車子,一邊失笑道:“行,姑奶奶,你說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br> “……”</br> …</br> 暗龍總部。</br> 實驗室。</br> 藥老正在一臺儀器前觀察著什么。</br> 這時,玻璃門推開,洛河從外面走了進來。</br> “藥老,我昨晚跟殷少主聯系了,他不肯透露閻王渡是否失竊的消息,您還有其他法子證實……”</br> 不等他說完,老爺子直接擺手制止了,“不用問他了,我基本確定他中的就是閻王渡了,而且就是殷家禁區里存放的那瓶,毒素霸道不說,還無解。”</br> “那怎么辦?”洛河有些激動的上前,一把扣住老爺子的胳膊,急聲問:“一點法子都沒有了么?殷允也說他解不了,這毒,真的無解么?”</br> 藥老一臉的凝重之色,沉沉搖了搖頭,“無解,當年那個煉毒奇才煉制這毒藥之時,連他自己都忘記添加了哪些成分,</br> 后來他也沒能研發出解藥,曾經死在這毒素下的人,不計其數啊,我師弟鬼醫幽冥就是受這種毒素所累。”</br> 洛河還想開口,門外突然傳來一道低沉渾厚的磁性嗓音。</br> “藥老,你確定我中的是閻王渡么?”</br> 室內兩人齊齊轉頭望去,只見陸夜白不知什么時候來么,正站在門口,面無表情的注視著他們。</br> “首領……”洛河下意識想要開口。</br> 陸夜白擺了擺手,制止了他,目光落在藥老身上,靜等他的答復。</br> 藥老無聲一嘆,點頭道:“百分之九十五的概率,不過你也別擔心,我師弟畢生都在研究閻王渡的解藥,說不定有什么發現,</br> 江酒是我師弟的親傳弟子,人稱無名氏,你還是將這情況跟她說一下,讓她去翻閱她師父留下來的醫學典籍吧,說不定能找到線索。”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