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片漆黑,她似乎進入了宇宙黑洞一般。</br> 難怪嫂子說小哥的世界全是黑暗,沒有半絲光明可言。</br> 如今她窺探他的內(nèi)心世界,那無邊無際的漆黑,讓她無所適應(yīng)。</br> 這個男人,曾經(jīng)到底有過怎樣地獄般的經(jīng)歷?</br> 光影流轉(zhuǎn)間,她順著他的意識一路摸索,看到了他的母親慘死,最后尸骨無存,就連骨灰也飄灑在了雨幕中,最后隨風(fēng)而逝。</br> 她看到那個少年被幾個黑衣人押著跪在雨中,雙目猩紅地看著母親的骨灰混雜著雨水滲進地面,蕩然無存。</br> 他在咆哮,他在哀嚎,可沒人憐憫他,周圍響起一陣陣地獰笑,漸漸地,一張猙獰的臉印入她眼簾。</br> 這個男人她認識,就是欺負她的那個渣狗。</br> 小哥所有的災(zāi)難與不幸都是這個狗東西賦予他的么?</br> 畫面跳轉(zhuǎn),她看到了讓她痛徹心扉的一幕。</br> 那個渣狗,竟然招呼了好幾個男人將小哥給……</br> 一個少年的尊嚴,被狠狠地踐踏,他所有的良善,全都埋葬在了那個雨夜之中。</br> 他在一群五大三粗的保鏢身下痛苦哀嚎,他被他們折磨得奄奄一息,他的眼里渴望解脫,可又不甘。</br> 因為他心里有悲,有怒,有恨。</br> 他撐著最后一口氣從地獄里逃出來了,外面雷聲陣陣,大雨磅礴,他孤獨的在雨夜里奔跑逃竄。</br> 他傷得實在太重了,沒跑多少距離,就被追來的保鏢給攆上了。</br> 昏暗的街道上,他所過之處,暈開了一灘灘血水。</br> 他在嘶吼,在控訴命運的不公,眼里流轉(zhuǎn)著不甘的絕望。</br> 最后,他認命了,不再做無謂的抵抗,踉蹌著倒在了地上,泥水濺到他的俊臉上,模糊了他的視線。</br> 他的眼前一片血紅,巨大的悲憤將他吞噬,他屈辱的閉上了雙眼,等待著死神的召喚。</br> “還沒咽氣呢,就這么等死,甘心么?”</br> 一道清冷的女聲在黑暗里響起,然后緩緩朝他伸出了手。</br> 看到這兒,陸婷婷嚎啕大哭了起來。</br> 是江酒,是大嫂,是她及時出現(xiàn),是她將小哥,將她傾慕的少年從無邊的地獄里拽了出來。</br> 小哥愣愣地看著眼前白皙修長的手指,撕聲問:“你是誰?”</br> 江酒邪魅一笑,紅唇輕啟,冷冷吐出五個字,“修羅門門主。”</br> 那一刻,小哥的眼里燃燒死了熊熊的烈焰,那是復(fù)仇之火。</br> “嗚嗚嗚……”</br> 陸婷婷撤了造夢術(shù),從小哥的意識空間里退了出來,癱坐在地上聲嘶力竭地哭泣著。</br> 江酒給了小哥希望。</br> 如果不是嫂子,小哥早就死了,哪里來的她愛他愛得銘心刻骨?</br> “你都看到了?”</br> 頭頂傳來一道低沉渾厚的磁性嗓音,沙啞又干澀,拉回了陸婷婷呆愣的思緒。</br> 她緩緩抬頭,目光與他的視線碰撞在了一起。</br> 這是怎樣的一雙眼呢?</br> 以前不知道他的經(jīng)歷,每每看到這雙眸子時,總感覺冰冷無溫,拒人于千里之外。</br> 如今窺探到了他的過往,知道他遭遇了什么以后,她不覺得這雙眸子冰冷了,只留滿身滿心的疼惜與憐憫。</br> 他不是天生孤冷,而是命運賦予了他太多的傷痛,讓他變得這般嗜血。</br> 他若不復(fù)仇,天地難容。</br> 上蒼給了他新生的機會,就是讓他振作起來為自己討一個公道。</br> “小,小哥,我,我不是故意要窺探你的過往,而,而是你陷入了夢魘,我喚不醒你,想著……”</br> “夠了。”小哥猛地出聲打斷了她。</br> 他的目光逐漸變得陰冷起來,靜靜地注視著她,一字一頓道:“既然你進入了我的意識,應(yīng)該看到了我的遭遇吧,像我這種骯臟的人,配不上陸氏冰清玉潔的公主殿下,</br> 我已經(jīng)聯(lián)系了你二哥,他會來一趟曼徹斯特,到時候你跟他一塊兒回海城吧,我要復(fù)仇,不想帶著你這么個累贅?!?lt;/br> 陸婷婷原本已經(jīng)止住了哭聲,可聽完他這番話之后,眼淚又嘩嘩地往下掉。</br> 她踉蹌著爬了起來,傾身抱住了他,將臉埋在他懷里,哭道:“你別這么說,我從來都不會認為你臟,你也別這么說自己,這是誅心之論,</br> 我看到的,是一個堅韌頑強不屈的少年,能屈能伸,敢作敢為,楚氏是歐洲的第一世家,實力僅次于陸氏,你能廢了楚雄,證明你無所畏懼,我欣賞的就是這樣的你?!?lt;/br> 小哥額頭上的青筋暴突了起來,心里產(chǎn)生了一絲抗拒。</br> 他剛經(jīng)歷了一場夢魘,親眼目睹了曾經(jīng)的遭遇,戾氣未散,很排斥異性的靠近。</br> “如果不想我厭惡你,就離我遠一點。”</br> 陸婷婷緩緩抬頭,淚眼婆娑地看著他,感受著他的排斥與抗拒。</br> 默了片刻后,她猛地傾身,顫抖的唇瓣貼在了他冰冷的薄唇上。</br> 小哥的瞳孔劇烈收縮了兩下,眼里迸射出毀滅的光芒。</br> 他滿身的罪孽,急著找地方發(fā)泄,如今陸婷婷撞上了槍口,他又對她有情,情潮如決堤的河水一般洶涌而至。</br> 他猛地翻身將她壓下,狠狠吻住了她。</br> “我身上很臟,曾被他們……你是天使,最起碼在很多青年才俊眼里你是纖塵不染的公主,你真的要跟我糾纏,沾染上我身上的不堪與恥辱么?”</br> 陸婷婷輕輕地笑了,伸出左手緩緩撫摸著他冷硬的眉宇。</br> “只要是你就行了,不管天堂還是地獄,我都愿意追隨。”</br> 小哥垂頭吻住了她。</br> ‘滴’</br> 手機在這個時候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拉回了小哥的理智。</br> 他的動作猛然一頓,看著緊閉著雙眼的少女,眼里劃過一抹懊惱。</br> 該死的,他這是魔怔了么?怎么會干出這種愚蠢的事?</br> 意識回籠,他倏地翻身站了起來。</br> 身上的重量撤去,陸婷婷緩緩睜開了雙眼,轉(zhuǎn)頭間,見他撈過手機朝外面走去,眼里不禁劃過一抹失落之色。</br> 就差一點點了,這電話早出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來,真是糟心。</br> 她掙扎著坐了起來,開始靜下心想酒會上發(fā)生的一切,最后越想越難受。</br> 酒是安琪端給她的,也是安琪扶著她去的休息室,難道……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