牲口吻技太好,般弱被吻得七葷八素,差點就抬起手,挽住人脖子,給予他猛烈回應。
等等——
這劇情發展不對。
般弱猛地推開他,怒斥他。
“你下賤!”
男人的眼睛細長瀲滟,他指腹勾了勾嘴唇,沾染了覆盆子色的口脂,是女孩子的。
舌頭沒有酒氣。
看來她還是乖的。
他還未擦拭干凈,這小祖宗像個炮彈般沖上來,跳到一邊的沙發上,居高臨下拽著他的衣領,“你說,你是不是監視我?!”
薄妄仰頭看她,只是輕笑兩聲,“監視?你也太低估哥哥的手段了。”
般弱有一種不好的感覺。
他慢條斯理地開口,“你們大學生們經常去的酒吧、餐廳、KTV,我都跟人打過招呼了,當然,你們也可以選擇一些路遠偏僻又沒有人氣的地方,我鞭長莫及,抓到你的機率會大幅度減少,你以后可以嘗試一下。”
般弱被他說得心肌梗塞。
您有權有勢了不起啊!
有本事您把所有店鋪都包了啊!
“對了。”薄妄指尖彈著她的手背,散漫道,“我好像記得你哥哥說過,禁止你出入過于喧嘩的場所,所以您今晚,想好怎么跟你哥交代了嗎?”
鹿嘉和也不是非要禁止她泡吧,只是他覺得女孩子去那種地方不太安全,一定要人陪著才行,況且他們目前又進了國家隊,萬一私下被媒體抓拍到,或者不好照片泄露出去,難免被大肆宣揚,纏上不必要的負面新聞。
鹿嘉和有了國民度之后,基本都很注意這方面的問題。
所以他將“經驗”傳給了自己的妹妹,讓她保護好自己的形象。
般弱被他說得有點心虛。
這就是泡吧一時爽,抓包火葬場。
鹿嘉和要是知道,絕對會一整天給她王八念經的。
同時教練還會輪番上場。
頭疼。
于是那男生就見怒氣沖沖的小綠茶登時換了一副面孔,嬌滴滴抱住他們妄哥的脖子。
女孩子熟練撒嬌道,“哥哥,我就是來玩一會兒的,等下就回去了,所以你肯定會高抬貴手,放我一馬的是不是?”
在小弟面前,薄妄也沒有拂她面子,只說,“給你三分鐘,收拾好東西,跟我回去,這里有人處理。”
般弱表情僵硬一瞬,強撐笑容,“好的,哥哥。”
般弱不得已跑回去。
眾人則是一陣驚奇。
剛才他們看得分明,般弱是沖著角落里那個亞麻白金頭發的男生去的,不知怎么的,半路反而被一個黑發男人攔截。因為離得遠,大家也沒摸清對方的面孔,只覺得他個兒很高,氣質有一股兒疏離。
舍友們張望了半天,拉著般弱小聲地問,“我怎覺得那個程咬金有點熟悉呢?”
“我也感覺自己好像見過。”
般弱心頭一跳。
“鹿鹿,那是你男朋友嗎。”
般弱含糊道,“不是男朋友,是我哥派來抓我的間諜,所以我要回去了,不然會被教訓得很慘。”
先前起哄的眾人表情尷尬。
般弱郁悶說,“那你們玩,我先走了。”
舍友就把她的包包遞給她,同情道,“一路走好。”
般弱:“……”
就不能說點吉祥話嗎。
她拖著沉重的腳步,走到薄妄的眼皮底下,活像是被送上斷頭臺的囚犯,有氣無力地說,“走吧。”
薄妄幫她拿包。
機車在街道上疾馳,掠過一路燈紅酒綠。
薄妄的腰間空蕩蕩的。
她沒有抓著他的腰,更沒有靠著他的背,用這種冷漠的姿態向他表達自己的厭惡。
“到了。”
他把她送回大學公寓。
般弱懨懨下車。
“等等,頭盔。”
他伸手去摘她的機車頭盔,馬尾被壓得扁塌,他下意識想替人撥高。
而她更是下意識后退一步。
“你覺得今天我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了是不是?”薄妄直視著人。
般弱想到自己這段時間擔驚受怕,玩也玩得不痛快,忍不住回嘴了一句,“難道不是嗎?”
她嘟囔著,“你之前去鬼混泡妞,我也沒管你呀。”
憑什么她勾引個小帥哥就是不要臉了。
他這叫雙標!
薄妄定定望了她一會。
她不知道他有多擔心。
擔心她喝酒,擔心她神志不清,更擔心她會被那些痞子哄著開房,而她的朋友卻只顧著自己享樂,忽略了她的存在。
他害怕她受傷害。
這些她都不知道。
她只知道,他哪里最疼,就使勁往哪里插刀,非要看他血肉模糊奄奄一息。樂文小說網
視他為最不堪的污泥。
“好。”
他冰冷吐字。
“今天這件事算我越俎代庖,我向你道歉。本來我也不是你真的哥哥,你死了都輪不到我來抬棺。以后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一夜風流,夜不歸宿,凍死街頭,這都隨你。”
男人長腿跨上車座,鑰匙一擰,“但你最好還是注意一下,我想你哥不會年紀輕輕就想當舅舅,到時候他打死你——”
他譏笑,“我就在邊上,給他遞雞毛撣子。”
般弱:“!!!”
這是人話嗎!
機車轟鳴而去,破開夜色。
般弱則是吃了一車屁股的尾氣。
這家伙絕對是故意報復她的!
她回到復式公寓,打開冰箱。
薄妄昨天才來巡視過她的領地,雷厲風行清空了她的速食王國,塞滿各種健康食材,她揪出堅果袋子,并給自己泡了杯咸奶茶。今晚的獵艷活動失敗,般弱想想還有點心有余悸。
誰他媽知道男主手眼通天,在酒吧里還安插了個眼線啊!
她好死不死就撞上了。
這下般弱連酒吧也不敢混了,生怕撞上“自家人”。
她的活動范圍劇烈縮小,般弱只得上網打發時間。
[白糖棒冰]她給刪了,刪之前還發了一個大紅包,算是給他買東西的活動經費,大家一拍兩散,和平分手。1號魚被她放生之后,2號魚的存在感陡然強烈起來。
2號魚就是她死皮賴臉纏上的禁欲系師傅,目前是高三黨的一枚暴躁園丁。
進入游戲后,般弱一邊搜刮物資,一邊跟砂俘閑聊。
砂俘:[你今晚有點不開心?]
砂糖:[出去玩被抓回來了]
砂俘:[被男朋友?]
砂糖:[不是]
砂俘:[那我放心了]
他嗓音冷冽,像是冷風拂過耳廓,微微刺骨,又異樣的酥麻。
般弱啜了一口奶茶,故意逗他。
砂糖:[師父放心什么呀]
砂俘:[你覺得呢]
一陣激烈槍聲響起。
砂俘:[人死了,過來,摸一下師父]
哦靠。
以上克下,他撩我!!!
般弱舔了舔唇。
她持著機械,迅速跑到隱蔽點,對方操控的人物倒在地上。
般弱趁火打劫:[師父,你要采陰補陽呢,還是采陽補陰呢]
他竟還真的想了一下。
砂俘:[那讓你采陽補陰吧,反正決賽圈也只剩一個人了]
他指的是除了倆人之外的玩家。
潛伏在草叢里當伏地魔的玩家:“……”
多么囂張的師徒,到現在還開全頻道語音!
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可惡!
般弱調戲完畢,笑嘻嘻摸了人,給他喂可樂。
同時自己也嗦了一口奶茶。
砂俘就問:[喝什么呢]
砂糖:[奶茶,咸的哦]
砂俘:[咸的,好喝嗎,我只喝過甜的]
砂糖:[師父你張嘴,啊,喂你]
砂俘:[我不喜歡用手的]
草叢玩家可恥想歪了。
不用手,那用嘴喂嗎?
呸!
你們都下流!
決賽還**,他不是個人嗎!曝光,他一定要曝光這對作風不正還蔑視對手的師徒!
吃雞游戲里是沒有師徒系統的,所以般弱和砂俘綁定了死黨關系,這段時間他們黏在一起玩游戲,親密度突破了[9312],在朋友列表中遙遙領先。
這個男人玩游戲玩出了職業玩家的敏銳度,穩中帶兇,手把手帶著般弱上了無敵戰神,也就是全服前500名的殊榮。
他們這對師徒是出了名的騷。
般弱有一次跳機場,突發奇想,把所有倍鏡都撿了,不遠萬里扔到藍圈外,氣得玩家們牙癢癢的,極想暴打她一頓。偏偏俘神寵她,卡橋集中屠殺,他們連她一根毛都沒摸到。
就很氣。
因此時間一長,玩家們就開始默認他們的情侶身份。
《那對狗師徒今天暴斃了嗎》
《球球狗師徒趕緊扯證結婚別禍害孩子了叭》
《就是,K總都改邪歸正回歸家庭了,你們就別占著全服前10不放了》
到處都有玩家血淚控訴的熱帖。
新人不懂,前來考古,問K總是什么回事。
這一問之下,就勾出了玩家們的愛恨情仇。
K總那個狗男人,說退圈就退圈,圍脖也直接停更,屬于他的輝煌時代隨之落幕。他半點不心疼自己的江山,走得倒是瀟灑,不拖泥帶水的,一群人坐在倒塌的神廟里大哭,同時釋放詛咒buff。
詛咒K總單身到永久!
可能是他們詛咒buff生效了,當合作網站主動詢問K總的動向,給憤怒的粉絲一個解釋,這男人就留了一句——
紅塵傷我,出家去了。
嗯?
出家?
出家!!!
粉絲:“……”
就很艸。
你他媽就不能來點更走心的理由嗎?
不管他們如何辱罵,這個男人就像人間蒸發似的,再也不見任何的蹤跡。好在俘神出世,又刷新了亞服最高擊殺記錄,落地槍王,一舉成神,而他的徒弟砂糖,一個追夢少女,完美繼承了師父的衣缽,動不動就給予他們一發成盒的慘烈見面禮。
他們深深感受到了世界的參差,并懷疑自己玩的不是同一款游戲。
倆人雖然不是主播,但C站上到處是他們的CP粉。
粉絲們甚至還在各種師徒視頻下面留言。
其中一個主播放出最新一期戰斗實錄:《當我遇上了狗師徒,我足足戒了一個月的游戲》。
[我敢打賭,他們這么熟,現實絕對有一牛腿兒!]
[牛腿兒應該沒有,但奔現指日可待]
[雖然但是,還是很心疼主播,幻影坦克就不是車了嗎,憑啥要被車轱轆碾臉上!]
公屏上一水兒“心疼up主”。
[可惡,不就是區區一碗咸甜奶茶的討論嗎,我居然磕到了師受徒攻的甜味兒!]
[師尊果然是高危職業,電競也不例外]
[俘神應該是南方的,糖妹在北方上學,這一面基還真是跨越千山萬水啊]
[南甜北咸cp,永遠的神]
[樓上都是企業級理解,這cp我愛了,鑰匙我融了]
網上磕cp磕得轟轟烈烈的,般弱也有一點點要奔現的念頭。
距離[白糖棒冰]的黑色十月網騙慘案已經過了一個多月,般弱的訓練也愈發緊張,不久后她就要出征亞錦賽了,再不以下犯上,把會唱小騷歌的師父圈到懷里,他就要跟其他女人跑了!
這是怎么著的呢?
因為[砂俘]隱約透露一個消息,他家里人催著他相親了!
這還得了!
最可氣的是,她舍友截圖朋友圈,她的前男友許沉儒也在光棍節那天官宣了新女友。
就是施茹。
兩家父母也手挽手,笑吟吟入鏡了。
施茹配文的文案是:青梅竹馬,敵過天降。
我呸!
你當小三,還敵過天降呢。
雖然這張截圖里,許沉儒一臉蒼白,笑容勉強,但般弱還是覺得自己被挑釁到了。不過施茹也沒怎么好過是了,她當小三插足的事兒被宣揚地滿城風雨的,大學群里都繪聲繪色傳播著她的事跡。
許沉儒算是被她拉下水了。
本來跟她戀愛的時候,他是羨慕妒忌恨的對象,現在反而有點像收垃圾的爛好人。許沉儒心軟上癮,不知從哪里又搞到了她的手機號,發來一條陌生短信:[施茹她被網暴了,你停手吧,我替她道歉]。
般弱把信息直接丟進垃圾回收站。
小三被網暴關她鳥事。
是她這個正牌女友教唆她當三兒的嗎?
有本事她就不要咬她男朋友的小甜筒。
哦不,是前男友。
般弱收拾收拾,準備奔現。
她數了數,這也算是她第四次奔現了,第一次奔現被男主女裝搞黃了,第二次奔現則是男主本人,般弱被耍了一輪。第三次奔現榮登般弱的噩夢榜單榜首,至今不忍回想,因此她對第四次奔現高度警覺。
他們約在黑篝火音樂節第三天晚上見面。
黑篝火音樂節是一群小眾歌手搞起來的,隨著前四屆活動的成功舉辦,第五屆擴大了活動規模,從窄小停車場轉移到大型露天沙灘,知名樂評人也會混在其中。
第三天正好是抒情搖滾樂的專場,般弱吸收到了第三場面基的經驗,特意穿了一條水洗牛仔褲跟跑鞋,以便她隨時中途跑路。
般弱為了踩點,特意提前時間,在傍晚18:00就進場了。
她一面吃著烤腸,一面尋找最佳視野。
結果視野沒尋到,她被人當場逮住。
“你怎么在這里?”
單從這拎著脖子的熟練手法,她不用轉身都聞到了一股人渣味兒!
般弱沒好氣地說,“你怎么陰魂不散啊?不是說了不管我的嗎?你出爾反爾——”
她戛然而止。
對方單手抬起,虛虛捏著她的頸后皮肉。
男生樣子散漫站著,雪白襯衣松開了數粒紐扣,套著臂環,修長脖頸則是往上揚著,眼睛仿佛在掃視這什么,骨塊輪廓清晰優美,就算是純黑色的絲帶choker也無法完全掩飾住那凌厲喉結,黑色破洞牛仔褲則是展示了一雙筆直修長的殺器。
褪去放蕩的脂粉氣兒,他是夜里清冷的白色樺樹。
沒一會兒,鹿嘉和也來了,同樣是白襯衫黑褲的裝扮,嘴里還嚷著,“薄總,十萬火急,你還泡什么妞兒,等下要開場,爺都忙飛了,呃……鹿寶???”
“你怎么來了!”
鹿嘉和瞪大了眼。
他記得鹿寶說沒空的。
般弱心里也叫苦不迭,她哪里知道鹿嘉和神神秘秘說要搞事,竟然是在她奔現地點上稿!
不止是薄妄和鹿嘉和,他們宿舍一群哥哥都來了!
隨著一顆顆熟悉的人頭冒出來,般弱一陣窒息。
老大:“小鹿也來了!”
老二:“哈哈,我就知道,小鹿是想給我們驚喜!”
老三:“哎,早知道就減個肥了,我這松開紐扣都沒薄總性感,人家是肌肉,我是一坨豬肉!”
老大:“去,快別侮辱豬肉了,你明明是臘肉。”
老二:“就是,你這坐辦公室的,還想跟薄總比?人家是人間妄想,你是人間害怕去想!”
老三:“二哥,扎心了。”
老六則是靦腆羞澀。
“我不可以不解扣子嗎,女孩子,好,好多啊,我不好意思。”
“六兒不怕,你就把他們當大白菜。”
“或者是你潛在的顧客,當看相了!”
“這個方法不錯!”
般弱感覺耳邊有一百只鴨子在叫。
她咬牙,“你們是要一起上場嗎?”
鹿嘉和扭頭跟薄妄說,“我難道沒跟鹿寶說過嗎,我們宿舍拿過校園十大歌手的,叫歌王宿舍?”
那是新生入學的事情了,他們一群兄弟轟轟烈烈去報名,直接霸占了前六名,從而一戰成名,晉級校園“頂流”。
單拎出一個,都是麥霸型選手。
薄妄:“沒說過。”
鹿嘉和:“那我們出了個樂隊組合,叫秘藥,偶爾還能去音樂節熱場,鹿寶也不知道了?”
薄妄:“是的。”
鹿嘉和:“……”
好的,他完了,祖宗的眼神徹底淪為殺手的目光了。
般弱的確實是想把鹿嘉和暴打一頓,含含糊糊的,又不說清楚!
“那小鹿,你來這里干什么啊?”
好的,正題來了。
現在人海茫茫,般弱想扯幾個同學出來都不容易。
“這個……”
“我拜托的。”出乎意料的,薄妄給她解圍,指了指她脖子掛著的小白兔鏡頭,“我活動,讓她過來拍我。”
眾人:“我靠!不要臉!哥哥也要昂!”
薄妄低垂眼皮,給她一一拒絕,“不行,拍我的就是拍我的,你們想要,叫其他人來。”
般弱順勢下坡,“對,我今天只拍妄哥。”
鹿嘉和也想讓妹妹拍自己,但工作人員走過來,讓他們盡快檢查上場樂器。
鹿嘉和被他們簇擁著往前走,只能回頭沖般弱嚷了一句,“人多,別靠海,注意安全!”
般弱朝他們擺手,“哥哥們演出加油!”
接近19:00,海洋幽藍,人群紛亂,沙灘四周架起了篝火。
“來見網友的?”
旁邊冷不防響起聲音。
般弱嚇了一跳,“你還沒走?”
薄妄說,“我已經調試好了,他們不用催我。”
般弱噢了一聲。
倆人的氣氛突兀安靜下來。
人群的腳步聲從他們身邊穿過,如同急亂的鼓點,許久,薄妄緩緩開口,“你哥那邊我來應付,還是那句話,你自己一個見陌生網友,嗯,要注意安全,懂得保護自己,有事給我們打電話。”
般弱低聲,“你不生氣?”
“生氣啊。”他淡淡道,“可哥哥有什么辦法,難道還能去找個大仙,給你下個愛我至死不渝的降頭?你是鹿爺的妹妹,也是我喜歡的女孩子,你能快樂,是我們最大的心愿,不是嗎?”
夜晚的篝火照耀著年輕眼眉,那眸底是一片暗色泥沼,隨后掩去情緒。
“我上臺了。”
他手腕一轉,雙手抄回牛仔褲的淺口里。
隨即離去。
19:00-20:00,秘藥樂隊。
年輕男生們一律白衣黑褲,在雪白房車驚艷登場,現場掀起巨大聲浪。
“我的媽果然是秘藥!一年一約我等到了!”
“啊啊啊哥哥帥爆了!!”
“嗚嗚嗚我要考首都大學!!!”
“我不行了混蛋們快把扣子系好啊!!!”
最讓般弱意外的是,主唱竟然不是張揚奪目的薄妄,而是一向羞澀靦腆的六哥,老大和老二是雙吉他,老三是鍵盤,至于鹿嘉和,他在隊伍里擔當貝斯手,專注的表情反而顯得冷酷,跟平常的模樣大相徑庭。
薄妄是鼓手。
他隱在人群的陰影里,腕骨一轉,那鼓棒拋接到空中,姿勢漂亮又帶感。
啪。
鼓棒落下。
狙擊開始。
“四目相交,呼吸灼蕩。”
“夏日暴雨,櫻桃腐朽。”
一段暴烈鼓聲開場,全場震顫,暴力鼓手的黑色碎發隨之飛揚,他眼尾點了一顆淚痣,又被汗水暈染開來,仿佛某種黑色詛咒。唯有眉梢上那一排細碎水鉆閃爍著微光。紅唇冰肌,妖孽美貌令人神魂顛倒。
穿透人潮影子,他的目光始終追隨著她。
镲片震動,他雙膝同樣經歷了一場動蕩,喘著氣息——
“神廟坍塌,泅渡神明。”
“秘戀如劍,懸于血肉。”
般弱的手機震了起來。
她才將目光挪開,放在手機屏幕上。
當她低頭的瞬間,黑發鼓手的眼神也暗淡了一瞬,紅唇為之失色。
砂俘:[我到了]
砂俘:[我在第3舞臺,你在哪里]
砂俘:[第4舞臺好像有樂隊,你在那邊嗎]
般弱立刻回復:[我去第3舞臺找你]
砂俘:[好]
般弱放下了手機。
隔著人群,他們正好四目相交。
“那個鼓手哥哥在看誰?”
“好像是我們這邊?!”
“什么?真的假的?”
“啊啊啊鼓手哥哥這紅眼圈太欲了我真不行了!!!”
那冷白肌膚是很晃眼的,一點點泅濕泛紅都能看得見。
正好主唱用清澈空靈的聲音唱道:
“頹廢香氣,褪掉偽裝。”
“深埋頸肩,不想你走。”
般弱當下就想扎根在這里了。
但不行。
她有約了。
般弱狠下心腸,就往后走,“麻煩讓一下,謝謝!”
人們被樂隊的男生們調動起了情緒,個個狂熱無比,使勁揮動著手中的熒光棒,般弱險些被戳得“千瘡百孔”。
等她扒出這圈兒,她馬尾基本沒法看了,劉海直接起飛。般弱對著小鏡子捋了捋,又補了一下被蹭掉的西柚色唇紅,這才昂首挺胸向第3舞臺進發。身后是撕心裂肺又驚心動魄的嘶吼,失去王冠的男人正在挽留他的神明。
結果是慘烈的。
神明一去不回,他終自毀,葬身在冰寒刺骨的冬夜,誰也不知這一場侵犯與救贖同在的秘戀。
“王冠碎裂,深淵已近。”
“罪欲賜我,直至……枷鎖滿身!”
“嘭——”
鼓聲戛然而止。
薄妄利落扔飛了手中鼓棒,胸膛起伏,微微喘息。
臺下是山呼海嘯的喝彩,粉絲跟瘋了一樣,急切靠近房車,又被安保人員攔住。
他相信,這一刻,在音樂巨大的感染力之下,他們是某些人的神。
但他的神在何處呢?
薄妄唇角揚起一抹諷刺的笑容。
般弱憑借著砂俘給她發的信息:[我在第3舞臺,有著藍色彩旗的篝火邊]。
她鎖定了目標。
那藍色彩旗邊的確站了個人,他背對著她,從身影上看,是高高瘦瘦的,腦殼也沒有禿,頗有一種清冷男神的氣場。般弱幾乎要哭了,不容易,她終于面到了一個正常的網戀對象!
般弱似小貓一樣,輕悄踱步過去,從背后拍了拍人。
“嘿!”
對方緩緩轉身。
般弱:“……?”
為什么她的網戀對象會長一張高三年級教導主任的臉?!
般弱:我他媽裂開了啊!
這一定是噩夢!
嗚嗚嗚她要回家!!!
“你是……?”
鼎學一中的教導主任看她了半天,忽然驚叫,“哎呀,是你啊,鹿同學!”
教導主任帶過無數屆學生,全部記住不現實,而他們唯一的高考狀元,教導主任幾乎是在歷史名人學生墻上天天見,想忘也忘也不了,自她以后,他們鼎學一中再也沒有出過高考狀元了,連全省前百名都沒有!
這讓教導主任愈發懷念起鹿同學還在的光榮時代了。
“程主任好。”般弱鐵青著一張臉,“好巧,您也來看音樂節啊?”
至今未婚已經三十五歲的教導主任老臉一紅,“是啊,我來見網友的。”
般弱:“!!!”
我他媽!我可以原地去世了!
教導主任見到優秀校友,難免就想嘮嗑一頓,“鹿同學,你今年大四吧,聽說首都大學的教授都很喜歡你呢,有一次黃教授來到我校,他還提起你了!哎呀,你真是太出色了,母校以你為榮啊!對了,我個人是非常喜歡體育新聞的,你射擊比賽……”
般弱僵硬得跟個小可憐似的,她全程只敢點頭。
“你也一個人來音樂節嗎?”
般弱反射性回答,“不,我跟哥哥來的!”
教導主任恍然大悟,“是鹿先生吧。”
般弱就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禍水東引,“對,對,就是他,主任,我哥可想你了,咳,就是很感激你培養出了我,他想見你,跟你說說話,所以咱們一起去見他吧!”
程主任欣然同意,一邊謙虛道,“哪里,都是鹿先生教導有方……”
薄妄剛從臺上下來,人擠人的,粉絲們問他要簽名。
薄妄禮貌客氣回應。
隨后人海中伸出一只手,緊緊抓住他的衣擺,但因為太擁擠了,般弱的手指下滑,她拼命揪住了那突起的邊緣部分。
薄妄眼神滑過冷厲,他轉過頭,正要呵斥。
一雙小鹿眼跳進他的視野。
他咽下了斥責。
般弱被擠得臉都變形了,薄妄只得出賣隊友,“主唱他們都在后面呢,為了感謝你們的支持,他們決定捐出身上的白襯衫,先到先得。對,我的這件已經掛出去了,很抱歉呢。”
嘩的一下,粉絲瘋狂涌向后臺。
般弱默默做了個好運的姿勢。
菩薩保佑。
希望鹿嘉和他們不會被扒光。
般弱就這樣拽著薄妄的衣服走出來包圍圈,隨后他眼皮下撩,“你要拽著哥哥的內褲到什么時候?”
般弱:“……”
她燙手般松開,尷尬笑笑。
薄妄又問,“找我什么事兒,你不是去面基——”
般弱反手一個巴掌,清脆摔在對方的嘴唇上。
“……”
“不好意思,手誤,手誤。”般弱挽著他的背,姿勢頗為狗腿,“哥哥,幫我個忙行不行?”
薄妄:“太累,不幫。”
般弱:“我幫你捶背!按摩!敲腿!”
薄妄:“算了,我無福消受。”
般弱:“有的!有的!你特別有福!”
薄妄:“怎么個有福法?”
般弱于是牽起他的手,十指相扣后,吻上他的指尖,那嘴唇是很柔軟的。
薄妄一愣。
他蹙了蹙眉,想抽回手,般弱握得更緊。
男人啞著聲問,“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嗎?”
般弱經歷了兩場山崩式的網戀,早就對小奶狗死心了,她還不如選個賞心悅目的人渣呢,臉好看,身材也棒,大家還能互相渣渣。
般弱調整演技,滿臉深情地說,“我現在才發現,千帆過盡,你才是我的歸途。”
薄妄:“演技很爛,說點牲口能聽懂的。”
般弱:“……哥哥我又被網騙了嗚嗚嗚那對象是高三教導主任我人沒了嗚嗚!”
薄妄:“所以呢?”
般弱:“哥哥你救救我?”
薄妄沒動,他冷淡開口,“怎么救你?”
般弱也亂得很,她怎么也沒想到奔現的會是熟人,尷尬得她腳趾發麻,她委屈地說,“我也不知道,你,你能不能給我想辦法,把他給糊弄了啊,一定不要讓程主任知道我身份。”
薄妄睇她,“哥哥給你收拾爛攤子,然后呢,你讓我無償勞動?”
女孩子歪頭,踮起了腳尖。
在人群的笑聲、海浪的濤聲、心跳的悸動聲中,輕輕咬了下他喉結。
篝火明滅不定,冷風也竄入他的尾椎骨。
薄薄的襯衫盛進了春意。
他的手心糾纏著櫻桃冷香。
“我跟哥哥談一場很久很久的戀愛,好不好?”
她孩子氣般勾著他的尾指,晃蕩著,“我每天,嗯,讓哥哥甜到合不攏腿!”
今晚沒有月光,海也像殉情了般寂寞。
他卻意外等到了白色陽光。
以致于,從那腐爛的、濕臭的塊莖里,重新長出了玫瑰的命運。
般弱這話落音,對方呆了一瞬,隨后抬起手。
他利齒緊緊咬著皮肉。
般弱眼尖看見了猩紅血絲,“你干什么!”
向來不露聲色的驕傲家伙流露出了狂喜的神色,他全身震顫,皮膚滾燙,緊接著肢體動蕩,爆發一陣狂笑聲。
般弱:“???”
家長正牽著小孩子路過,被嚇得不輕,抱起孩子就跑。
“哈哈哈薄妄你他媽也有今天——”
笑聲清亮,穿透肺腑。
然后般弱目瞪口呆圍觀男主一個爆衣,百米沖刺跳進海里,撲騰起一陣浪花。
般弱:“???”
這是什么迷惑操作?
她怕出事,趕緊跑過去了,結果一條美人魚驟然出浴。
對方上衣失蹤,冷白肌膚濕漉漉一片,像是晶瑩剔透的鱗片,般弱啊了一聲,天旋地轉,驟然失重。
等她回神,離地兩米多。
她竟然騎在了男生的脖子上!
般弱嚇得揪住對方黑海藻般的頭發,濕濕滑滑,冰冰涼涼,她的手指險些滑出去。
他甚至還帶著她轉圈圈!
“神經病,你發什么瘋啊!快放我下來!”
“叫哥哥。”
般弱忍氣吞聲,“哥哥,別轉了,我暈了。”
他從善如流,單膝壓在沙面上,又彎下背,讓般弱順利落地。
般弱還沒站穩,被他輕輕撅了一下。
她一屁股鏟進沙里。
般弱:“???”
她忍無可忍,“你是有什么病——”
他膝蓋深陷進軟沙里,濕凉的手指捏住她下巴,舌尖如利劍長驅直入,在潮濕的黑夜里,又溫柔舔舐她眼尾的淚痣。
“哥哥保證,這輩子,只有你這么一個可愛又嬌氣的小祖宗,你去哪里,我就跟著你。”
“也永遠永遠,不讓哥哥的小祖宗掉一滴眼淚。”
小神明在上。
哥哥求您愛我。
永遠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