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宇知道這幾天周琳琳的日子也不好過,就特地把自己的手機調成靜音模式,生怕驚擾了身邊睡得像小貓一樣的周琳琳的好夢。</br> 看到自己的手機上有電話打進來,秦宇拿過手機,躡手躡腳地走到臥室外面把門關上,這才懶洋洋地接起手機。</br> “喂?大周末的,不去放假,干什么呢?”</br> “董事長,周家,沒了。趙家,出手了。”</br> 聽到朱鑫濤的話,秦宇頓時變得睡意全無。在他之前的想法當中,趙家即便是想來分一杯羹,也是沒有入席的機會的。</br> 這兩次周家和薛家之所以會分崩離析得如此迅速,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他們掛上了聯(lián)盟一員的身份。</br> 聯(lián)盟中所有成員的商業(yè)合作,無論是合作的深度廣度,還是對對方業(yè)務、客戶的了解程度,都是和普通的商業(yè)合作伙伴以及競爭對手無法比擬的。</br> 換句話說,聯(lián)盟中的人互相清楚對方軟肋在哪兒,所以互相下刀子的時候,自然也是迅速無比。</br> “等等,我馬上去公司。”</br> 秦宇思量了半天,最終還是回到房間里,叫醒了周琳琳。周琳琳睜開惺忪的睡眼,看到秦宇的瞬間,立馬笑了出來,捂住了臉,說道:</br> “大早上的,想做什么啊,壞蛋。”</br> 然而秦宇卻不像平常那樣,用胡子扎她或者撓她的癢癢,而是神情有些凝重地看著周琳琳,一言不發(fā)。</br> 真正到了要說的時候,秦宇反而有些不知道該如何開口。</br> 周琳琳很快就猜到了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從床上直起身子,偏過頭問道:</br> “是關于我們家的事情?”</br> 秦宇點了點頭。</br> 周琳琳緩緩低下了頭,看著被子,似乎在接受這個事實。秦宇想說點話來安慰周琳琳,卻不知道該說些什么。</br> 畢竟,當初也是自己把這周家的大小姐從他們的家族企業(yè)當中拐跑的。秦宇還沒來得及開口,反倒是周琳琳先開了口,神情有些苦澀地笑著說道:</br> “沒辦法,商場的浮沉,本來就是很正常的事情。既然當初做了錯誤的選擇,到了現(xiàn)在的田地,也是沒辦法的事情。”</br> 周琳琳婉言謝絕了秦宇邀請她一同去公司的邀請,堅持說想要留在家中休息一會兒。秦宇拗不過她,就只好順從了她的意見,讓三哥開車帶著自己和清幽,以最快的速度趕去了公司。</br> 會議室里,早已是座無虛席。趙家的插手,讓其他原本對周家動手的各方勢力都亂成了一鍋粥,現(xiàn)在能夠安安穩(wěn)穩(wěn)耐心坐下來開會的,恐怕也就只有一直靜觀其變的秦琳了。</br> 在秦宇坐下之后,勞模朱鑫濤也是將他周末加班加點連夜整合的信息,對在場的人進行了匯報:</br> 其實情況相當單純,畢竟只要趙家一出手,游戲,就不再是尋常玩家的玩法可以理解的了。</br> 趙家先是憑借在某些行業(yè)和某個生產鏈上幾乎達到壟斷水平的規(guī)模給周家持續(xù)施壓,讓他傳統(tǒng)的業(yè)務也無法順利進行下去。隨后,通過龐大資金,強行讓周家旗下的古時有所波動,加快崩盤。</br> 至于為何之前一直從未插手聯(lián)盟的趙家可以對周家的股市情況造成那么大的影響……</br> “還有一個重要信息,就是……這一次趙家的插手,和郭家有關。趙家大部分精準打擊的信息和業(yè)務來源,都是郭家。”</br> 聽著朱鑫濤給出的答案,秦宇也是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br> 郭家啊郭家,化敵為友,再變?yōu)槁啡恕O乱徊剑遣皇怯忠貧w敵人了呢?</br> 秦宇翻看了一些朱鑫濤整理出來的文件,敏銳地發(fā)現(xiàn)了一些重要信息點,開口說道:</br> “很多資金的介入,從一周前就已經開始了。也就是說,從那次聯(lián)盟會議結束之后,趙家就已經和郭家勾結起來,暗中準備對周家下手了。”</br> 而這件事情,無論是郭老爺子郭飛,還是郭天海,都不曾對自己說過。</br> 不愧是郭家。</br> 在趙家的之前埋下的伏筆都到位之后,周家的傾塌,就是一晚上的事情。</br> 就在這時,會議上有人隱隱說出了憂慮:</br> “上京四大家族,已經去了其二。趙家郭家吞下周家之后,恐怕只需要穩(wěn)固一段時間,就會開始尋找下一個下手的對象了……”</br> 秦宇知道手下的意思。這幾年借著新媒體和短視頻的東風蒸蒸日上的孟園顯然不是什么明智的動手對象。既然如此,沒有太多靠山,產業(yè)結構又十分傳統(tǒng)的秦琳,顯然就是趙、郭兩家的最佳選擇了。</br> 一旦這兩家聯(lián)手,再加上孟園的旁敲側擊,恐怕秦琳的下場,比起周、薛兩家,也好不到哪里去了。</br> 就在會議室里人心惶惶的時候,倒不是說這些見過大風大浪的人有什么慌亂,而是他們已經開始討論要如何應對了。秦宇緩緩站了起來,拍了拍手,示意會議室里面安靜下來。</br> “大家都是業(yè)內的精英了,擔心自然是不無道理。不過,對于今天的情況,秦琳,早有準備。”</br> 郭明廣,郭天海的堂弟,也算是郭老爺子的嫡系了。不過,郭天海在怎么都想不到,這個之前一直名不見經傳的表弟,居然搖身一變,變成了這一次項目的負責人。</br> 這場風暴的幕后主使,自然就是郭老爺子郭飛和趙坤。而實際去操作實施的,則是趙英博和郭明廣。</br> 此刻,郭明廣斟滿一杯酒,敬向趙英博,嘴里說著奉承的話,至于坐在一旁的郭曉玉和郭天海,則是難掩落魄的神色。</br> 直至此刻,郭天海才意識到,原來自己真的是一個十分單純,也十分徹底的工具人。他的存在,很大程度上只是為了牽制秦宇,塑造出聯(lián)盟十分和諧的假象。</br> 另一邊,老爺子則是始終保持曖昧不明的態(tài)度,由年輕人兩手去抓。</br> 郭天海很清楚,如果這一次,周家挺過去了,趙家又一次經歷失敗,那么毫無疑問,現(xiàn)在出現(xiàn)在主座位置上,敬酒的人就將變成自己。至于自己敬酒的對象,恐怕不是周大雄,就是秦宇了。</br> 這種老辣的處理,讓郭天海幾乎有種后背發(fā)涼的感覺。</br> 然而另一邊的郭曉玉,心中卻不是滋味。在她看來,這種左右逢源,試圖兩邊都不耽誤的做法,已經有一個家族嘗試過了。</br> 這和之前的周家,又有什么區(qū)別呢?</br> 郭曉玉看著一旁的手機,悄悄翻開了通訊錄,找到不知道從哪里要來的秦宇的電話,陷入了沉思。</br> 就在這時,一臉意氣風發(fā)的郭明廣接到電話,聽起來,是在說被吃下的周家的業(yè)務的分成的事情。</br> 本來郭明廣還在一臉得意地露著勝利者的笑容,不過,很快,他的笑容就僵在了臉上,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br> 趙英博注意到了郭明廣的異樣,心中暗道不好,還是問了一句:</br> “怎么了?明廣兄弟,出了什么事了?”</br> 郭明廣陰沉著臉,說道:</br> “就在這一周的時間內,不知道周家用了什么手段,把大部分的實際業(yè)務和大額合同,都已經轉移到秦琳的手里去了。”</br> 聽到這話,趙英博猛地瞪大了雙眼。</br> 又是秦琳公司,又是秦宇。</br> 又是這個討厭的中年老男人,一次又一次地壞自己的好事。</br> 不過,趙英博的心中,還有著最后一絲的掙扎:</br> “這幾天,你們不是把周大雄的財產和旗下公司都盯得很緊嗎?怎么會犯這么低級的失誤?”</br> 郭明廣的心中同樣是有些慌亂,按照郭老爺子的指示,一旦這場風暴失敗,或者沒有達成應有的目的,他郭明廣,是要承擔下全部的責任的。</br> 此刻,郭明廣也沒有了掙扎的心情,靠在椅背上,萬念俱灰地說道:</br> “呵呵,說得倒是好聽。我們盯得緊,倒沒見你們趙家,真的出多少力,拿好處的時候,倒像是老板一樣囂張。</br> “你!”</br> 發(fā)現(xiàn)忙活了一周之后,就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反而是給秦琳做了嫁衣,趙英博和郭明廣心中都很不好受,反而是互相推諉了起來。</br> 有的時候,家中大人物坐鎮(zhèn),反而會給小輩們帶來莫大的壓力,不敢承擔責任,做事束手束腳。</br> “所以啊,董事長,你到底是怎么辦到的?”</br> 在朱鑫濤以一種勝利者的姿態(tài),像與會者展示了周家轉移過來的核心業(yè)務之后,在場的商界精英們,都是在暗暗驚嘆于秦宇運籌帷幄的能力。</br> 其實也多虧了郭曉玉那天莫名其妙地出現(xiàn),讓秦宇多了個心眼,也慢慢了解到,原來郭家的年輕一輩里的掌權,也是十分混亂的。</br> 在了解到郭天海的堂弟,郭明廣這個人跟趙家接觸頗多之后,秦宇就已經在心中打定了主意。</br> 至于秦宇究竟是如何從被無數雙貪婪的眼睛盯緊的周大雄手中轉移過來業(yè)務和合同,幾乎是完成火中取栗一般的壯舉時,秦宇神秘一笑:</br> “每一個成功的董事長身后,都有一個不那么引人注目的女秘書。”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