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鄧依霖三人以為,自己能迎來嶄新的生活的時候,卻又有一個大胡子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以一種毋庸置疑的姿態告知他們,從此刻開始,他們從屬于他了。</br> 他們曾經所做的每一筆見不得人的勾當,華爾斯都有備份,而現在,這些備份,就盡數掌握在愛德華手里。</br> 既是為了報仇,也是為了另外一個計劃的開展,愛德華帶著三人和自己的資本,又一次來到了夏國,魔都。秦宇,成為了他們此行中的,一個繞不開的目標。</br> 一次偶然的發現,讓彭航意識到,在愛德華的上層,還有更高一級別的人物存在。而對付秦宇的命令,正是這更高一級別的人物下達的。</br> 并且,這一次的“開眼”任務,秦宇可以說,是整個上京最大的阻礙。誰能為組織去除這個阻礙,毫無疑問,將是大功一件。</br> 彭航迫不及待想要為組織展現自己的能力,也迫不及待想要立功之后,就此離開組織,過自己安安穩穩的新生活。他不愿意聽從愛德華的指揮,因為一旦如此的話,這場任務的頭功,就會落到愛德華頭上。</br> 留給他們三個的,依然是暗無天日的生活。</br> 三人在未經愛德華允許的情況下,通過上次音樂會的小手段,接近了秦宇,卻發現并沒有什么值得下手的機會,也沒有任何的破綻。</br> 隨著時間的推移,秦宇不僅沒有露出懈怠,沉醉于魔都的燈紅酒綠,反而是一飛沖天,在魔都也闖出了自己的一番事業。</br> 彭航他們清楚,再這樣下去的話,能夠對秦宇下手的機會,只會越來越少。到那時候,憑借著他們的層次,恐怕連接觸到秦宇的機會,都沒有了。</br> 彭航今年,已經是奔五的年紀了,他卻依然沒有成家。倒不是他的條件找不到一個可以過日子的人,只是他不敢隨隨便便成家。</br> 他害怕。</br> 害怕某一天回到家里,就看到整個家,突然就變得空空蕩蕩,然后只留下組織的一張字條,告知他,這就是做錯事情的代價。</br> 他受夠了這種生活了。</br> 彭航、鄧依霖等人之前就算間接做過害死人的勾當,但親自動手歐害人,這還是第一次。尤其是對于鄧依霖來說,更是處于一種糾結之中。</br> 她本來是想要拒絕彭航的請求的,可是看著這個大了自己二十多歲的,在過去的一段時間里對自己頗有照顧的男人在自己面前哭得像個孩子一樣,鄧依霖最終也心軟了下來。</br> 鄧依霖至今還記得彭航的說法:</br> “你還年輕,又漂亮。你不擔心自己的明天,即便是留在組織里,過著這樣的生活,也能算得上是不錯。可我不行,我已經四十七歲了,算是一把老骨頭了。我不希望,我直到老死,直到病死,都沒有一個安家的地方。這個組織不是我的家,如果一直留在組織的話,我這輩子,也找不到一個家的。”</br> 回想著當時彭航聲淚俱下的樣子,鄧依霖又陷入了最近一直困擾她的問題當中。如果現在有一個機會,讓她能夠擺脫組織,可是將要面臨幾年的牢獄之災,之后,就能獲得一段嶄新的人生。</br> 她會愿意嗎?</br> “依霖,依霖,依霖!”</br> 鄧依霖回過神來,卻看到彭航有些無奈地看著自己,對面的秦宇和清幽同樣是用一種玩味和探究的目光注視著自己,看起來,是剛才的走神錯過了什么。</br> “啊?什么?怎么了?對不起,我剛才在想事情。”</br> 恐怕第一次做這么壞的壞事的人,都會產生像鄧依霖和彭航這樣的反應,看得秦宇和清幽尷尬癌都要犯了。</br> 你說你們要是真的想下手,那就裝的像一點,這樣我們應對起來,也能自如一點。像這種秦宇和清幽還沒來得及反應,就現在自己露出馬腳的情況,讓秦宇都有些無所適從了。</br> “依霖,剛才秦先生問你,做一個樂手的開銷,是不是很大,還有樂團發的工資,夠你平常的開銷嗎?”</br> 彭航轉述的問題,讓鄧依霖心中一驚。這個問題看起來平平無奇,實際上,卻是點出了鄧依霖的消費水平,和她的收入不符合的問題。</br> 清幽笑著說道:</br> “我之前見過幾次鄧依霖小姐,好像,都是一身名牌吧?而且,就這三次見到鄧依霖小姐,鄧小姐隨身帶著的三個挎包和小包,加起來的價值,恐怕,已經接近百萬了吧?”</br> 聽到清幽的話,鄧依霖的神色,也是變得十分不自然了,像是被審問一般。</br> 平常他們做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也就是做做聯絡員,或者在屏幕后面打打電話,發發通告而已,像今天這樣面對面的博弈,還是上來就是和兩個強大到變態的人博弈,這對彭航和鄧依霖來說,都是太難了。</br> “我……這都是平常,家里人給的獎勵……”</br> 聽到鄧依霖有些蒼白無力的解釋,秦宇和清幽也是了然于胸地對視了一眼。</br> 鄧依霖的家境,秦宇之前已經調查過了,只是普普通通的做建材生意的家庭,雖然說條件不錯,但也遠遠沒到這種可以出手闊綽到買個包就是幾十萬的地步。</br> 既然如此的話,一個二十來歲的女孩子,能有這么自由的經濟條件,說這背后沒有點事情,連秦宇都不相信了。</br> 似乎是感覺到事情即將敗露,彭航也是趕忙指著前方的一座橋,介紹道:</br> “哦,前面就是自由公園有名的垂釣場所了。別看這個橋規模不大,不過,平常在這里釣魚的人,那可是相當不少呢!”</br> 秦宇看著橋上垂下來的幾乎可以說是隔一一處就有一根的釣魚線,也是有些疑惑地說道:</br> “奇怪,今天這里不是被彭團長給包場了嗎?為什么還會有這么多的釣魚線?而且從遠處看,這座橋上,好像也沒有人在啊!”</br> 秦宇朱導,不知什么時候,他們因為長時間沒有人駕船的原因,已經漂浮到了遠離眾人的地方。現在放眼望去,距離岸邊和人員密集的區域,都有一段不小的距離。</br> 秦宇看了一眼時間,說道:</br> “好了,彭總,我們事情也聊得差不多了,既然這樣的話,我們豬呢比上岸吧?”</br> 聽到秦宇的要求,彭團長臉上露出了遺憾的神色,說道:</br> “這么快就要結束了嗎?秦先生?可是現在才僅僅下午三點啊!”</br> 秦宇搖了搖頭,笑著說道:</br> “一直在船上,也是呆的我有點頭昏腦漲了。早點上岸,我這個北方人啊,看來還是不能熟悉水啊。”</br> 聽著秦宇打趣的話,彭航也是點了點頭,說道:</br> “好吧,那既然如此的話,我們就原路返回好了。”</br> 就在這時,鄧依霖對著彭航說道:</br> “過了前面的橋之后,從對岸上岸應該更快一些吧,而且那里還是船的回收處,對工作人員也方便一些。”</br> 聽著鄧依霖信手拈來的話,秦宇笑嘻嘻地說道:</br> “喲,鄧小姐雖然剛剛從海外歸來,但是對魔都的一些旅游景點,還是相當熟悉的嗎?”</br> 鄧依霖現在反而是恢復了正常,似乎是有種破罐子破摔的味道,十分自然地回應道:</br> “那是當然咯。二十歲的女孩不玩的話,難道,要等到人老珠黃的時候再出來玩嗎?”</br> 聽著鄧依霖的回答,秦宇也是溫和地笑了笑,沒有接話。</br> 這一次,秦宇并沒有意識到什么。但是清幽回頭皺著眉頭看了看那些沉入水底的釣魚線,感到一陣莫名的心慌。</br> 清幽轉過頭來,故技重施地抱起秦宇的胳膊,撒嬌道:</br> “秦總,前面的那些釣魚線好可怕啊,就像是要把我整個人給切開一樣!我們可不可以走其他的路線回去啊?”</br> 聽到清幽的提醒,秦宇也是反應了過來,對著彭航說道:</br> “彭老板,要不,給我這個小秘書點面子?她出來玩一趟也怪不容易的,她也怕自己穿的衣服被釣魚線給勾到吧。”</br> 看著清幽一副小女人的姿態,鄧依霖也是不禁在心中暗罵道,就你的事情最多。</br> 可是彭航卻已經清楚了,他們兩個的心思,恐怕秦宇和清幽,八成已經是清楚了。既然如此的話,那就只能來硬的了。</br> 見彭航不為所動,秦宇也是主動調試起了位于座位中間的方向控制器,然而搗鼓了幾下之后,卻發現,這個控制器根本沒有任何的反應。</br> 秦宇抬頭看向彭航,卻發現彭航依然是一副無辜的神情,對著秦宇說道:</br> “怎么了?秦先生,控制器失靈了嗎?難道是我們距離發射臺太遠了?”</br> 秦宇簡單查看了一下設備,皺著眉頭說道:</br> “這不是什么發射臺遙控的設備,這本來就是能直接控制方向的方向盤。看起來,是被人動了什么手腳了。”</br> 說著,秦宇也是露出了嘲諷的笑意,說道:</br> “這么看來的話,從上船的那一刻起,我們的路線,就已經被安排好了啊。”</br> 秦宇和清幽意味深長地看向面前的彭航和鄧依霖,笑容輕蔑。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