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這件事來的蹊蹺, 戰無野和戰老將軍的舉動也是極為異常, 但徐長清一心著急云姨,并未深想,而云姨也是痛的滿頭大汗, 渾身無力,目光有些渙散。
徐長清見狀便知情況不妙了, 這是精氣在體內快速消散的預兆,而尤參軍卻是緊緊摟云姨, 不停的喚著她的名字, 讓她盡量保持清醒。
這時小廝已將保胎丸拿了過來,徐長清立即轉身快走幾步接過,趁回身的間隙用衣袖遮擋, 倒出藥丸迅速的往上面涂了三滴綠液, 然后回身急急的用手喂云姨吃了下去。
片刻后云姨的疼痛感便減輕了少許,這是補充了些精氣的緣故, 也慢慢有了點精神, 只是全身依然沉重無力,面色蒼白。下腹還伴有陣陣抽痛,尤參軍知道久站不益,起身將云姨一把抱起,匆匆走向離大廳最近的房間。
大概是那綠液及保胎丸的效果, 云姨躺在床上時,已覺得腹痛減輕,蓋上棉被雖覺得全身發冷, 卻是比剛才要好得多了,而尤參軍心里焦急,屋里坐不下,一直在門外來來回回的走,并不時的在門口張望,等著大夫前來,那大夫已近七十高齡,就算有心快些,卻因腿腳不便快不起來,若是遇上急病,真得能急死人,奈何這上街只有他的醫術最是高明。
此時屋里有幾個婦人正照顧著云姨,徐長清倒了懷薔薇花茶,往里面摻了五六滴綠液,他心中此時是極為后悔的,因為貪練那養靈術,將以前積下的一瓶綠液都耗光了,只留了幾滴,雖然暫時能解些燃眉之急,但是終究是不夠,也不知方才到底發生了什么事,當時丹田的靈氣仿佛要被吸走一般,幾乎就要四散順著經脈溢出體外,他況且如此,更何況是云姨和她腹中的胎兒。
精氣沒了可以再練,但孩子卻是不能,若此胎保不住,這對云姨來說究竟會有多大的傷害,徐長清不敢想象。
思及此,便顧不得他想,立即來到床邊,就著溫花茶讓云姨喝了幾口,云姨體內缺少精氣,聞到薔薇的精氣身體自然產生需求,多喝了一些,臉色也有了些精神,一口氣喝完后才放開杯子。
徐長清手中再無綠液,而其它有靈氣的一是紫紫釀的靈酒,再就是薔薇花茶,但是水喝多了不免要解手,而云姨此時不宜亂動,實在是很不方便,于是他在小山的山洞里尋覓一番后,最后停在花瓣醬上,雖然花瓣醬的靈氣不如花茶,但是勝在有營養,極為補身,最適合精氣不足的時候吃,不由的轉身到廚房拿出只空碗來,云姨的廚房里本來就有一壇薔薇花瓣醬,因為上次云姨吃過后一直對此念念不忘,嫁入戰府不久,便將那小院里的薔薇花移進府,事先將花瓣細心摘了下來,按徐長清說的方法洗好與蜂蜜腌漬了一小壇。
徐長清順著這個借口,從小山取出了一大碗花瓣醬,因為漬的時候久了,花瓣已經被蜂蜜浸透,整個成了晶紫色,入口即化,非常香甜,一拿出來便是香味撲鼻,徐長清未敢多待,立即拿了勺子回到臥室,那幾個婦人見云姨的身下已經見紅了,個個面色蒼白,不知如何是好,見徐長清此時拿了不知什么東西來,本想阻止,但此事非同小可,都怕被遷怒也就不敢作聲了。
徐長清讓人半扶起云姨,用裝了五彩鳳羽的墊子給她護在腹部,那碗花瓣醬已被他用熱水隔著碗燙了下,并不涼,云姨此時精神已好了一些,也感覺到極餓,身上精氣被一掏而空,自然會覺得饑腸轆轆,聞到花瓣醬的香氣后便立即睜開眼,徐長清把碗拿到她面前,她下意識的伸出手接了過來,用勺子舀吃著。
而徐長清卻是坐在床邊,看樣子是偎著云姨,但實際上卻是將手放在云姨背上,慢慢的運轉起養靈術。
他丹田里的靈氣之前已消散了十之一二,再給云姨輸了會靈氣后,便有些青黃不接了,而云姨的體內的精氣顯然還不夠,他用靈氣溫養云姨身體時,能夠隱約感覺到胎兒的心跳,似乎還活著,而且極為耗損靈氣,之前給云姨的一些靈氣也都被它吸收的七七八八,云姨幾乎沒得到半分,不過聽著心跳倒是有力了些。
就算孩子保住了,但云姨身體垮了也不是他想看到的,可是綠滴已經用光了,身體的靈氣也所剩無幾,茶也喝了醬也吃了,幾乎是無計可施,可是再這么拖下去,身體一時間補不上,以后再想補也都無計于事了。
人說急中生智,徐長清確是腦中靈光一閃,他想到小山上除了綠滴最有靈氣之外,還有一樣東西靈氣極足,幾乎可以說是綠液之本,那就是玉石,山洞中的玉石則更加有靈氣。
徐長清練的養靈術就是取外物的靈氣存于自身體內,需要時也可以導出體外,那么他可不可從玉石里吸收靈氣,再導入到云姨身體里。
雖然想著是合情合理,但卻從來沒有這樣試過,不知會不會出什么意外,不由的心下忐忑,但若不試恐怕以后都會與后悔相伴。
也沒有思索多久,便咬牙將手縮進衣袖里,無聲無息的從山洞里敲下一塊巴掌大的玉塊,握在手心,然后靜下心運起養靈術,控制著手心從玉石中吸納靈氣。
從玉石中吸收靈氣的過程,幾乎沒有波折順理成章,且絲毫沒有懸念的完成了。
他用一只手握著玉石,另一只手隔著衣物抵在云姨的后背,將玉石里的靈氣緩緩的輸入進去,其間尤參軍來回過來看了幾次,發現云姨的臉色比之前好上一些,這才安了點心。
在徐長清來回吸納了三塊玉石后,那位老大夫才終于姍姍來到,徐長清見狀立即收了石頭,站到一旁,老大夫急忙讓人將云姨扶著躺下。
此時的云姨,精神已經好多了,之前她只覺得腹中絞痛,四肢冰冷,腰腹隱隱有下墜感,不過剛才吃了碗蜜醬后竟強了不少,腰腹不似之前的冰冷,還微微有了些暖意,身體也安適了些,下墜感幾乎是沒有,躺在床上還能開口寬慰丈夫與侄子,讓他們不用太擔心,也許是母性使然,她低頭摸著還未隆起的腹部感覺到孩子好像還在。
那老大夫診完脈后,便對尤參軍道:“尤夫人身體虛弱,又動了胎氣,有小產跡象,這幾日需要臥床靜養,吃一些安胎藥及補品精心調理,適當多注意別亂走動,應該是沒有大礙?!?br/>
尤參軍一聽頓時面露喜色,急忙讓人備上紙墨讓大夫寫下安胎藥的方子。
云姨躺在床上也不由的后怕起來,她以為自己方才是吃了什么東西壞了肚子,原來竟是動了胎氣,心下極為愧疚,見尤參軍絲毫沒有責怪之意,這才微微松了口氣,也有了些睡意,見清兒在床前細心的給她掖被角,就沖他笑了笑才閉上眼睛稍過一會便睡著了。
而另一邊,戰無野一路走進內室,黑影緊隨在后說道:“少主,屬下剛已查明,那股威壓是奇門九宮甲子陣?!?br/>
“何時布的?”戰無野扯開身上的黑衫,披上影衛甲,頭也不回的問道。
“布陣的時間應該是在最近三個月之內,在將軍府附近,用不同的人每日布下一點,到今日正好是大陣布成之時。”
“如此長的時間,為何無人發現?”
“稟少主,此陣由多個小陣組成,每日布下一小陣,并不會引起靈氣動蕩,實在極難發現,不過威力也并不大,有老將軍和少主在,簡直不值一提……”
“這陣法可是針對女人?”戰無野停頓了下。
“不,是針對所有人,不過威力在少主和老將軍的抵擋之下,可以忽略不計,但對胎兒有影響?!?br/>
戰無野“哼”了一聲,難怪這些時日府里太平,即使有喜的消息傳了出去,也不見那白云觀有什么動作,原來打得這番主意。
“嬸娘可有事?”
“稟少主,大夫說要靜養?!?br/>
“那就是沒事……”
“不過聽說身體很虛弱,有小產之象?!?br/>
……
“少主準備去哪里?”
“白云觀?!?br/>
“少主難道不去助老將軍一臂之力嗎?畢竟老將軍年事已高,上次又失了元氣,才剛剛才調養過來,恐怕不是那白云觀道長鳩元的對手……”
“這是他與鳩元之間的恩怨,關我什么事?”戰無野無甚表情的側頭看他。
黑影:……
“那少主此時為何要去白云觀……?”
“當然是搶千年靈乳。”
黑影不由大汗,那白云觀的后山有一石洞,里面有一塊石壁,那石壁常年滴下來的液體便是千年靈液,每隔兩天就有一滴,一年只有一小瓶,常被鳩元拿來煉丹所用,極為珍貴。
不過此事只有戰家與白云觀少數人知道,少主自小便被老將軍趕去后山偷取那老道的靈液,如今已從那老道的一手出神入化的陣法中磨練出了一身鋼筋鐵骨,功法也略有小成,現在入那山洞仿如入自家門院一樣,不過那老道也是精似鬼,早就對他有防范,通常費盡心機搶到手的不過只有一兩滴,少主此次去,明顯是想趁老道與老將軍斗個你死我活時,占盡那道觀的便宜。
“少主英明,若趁此機會搶到那鳩元積攢多年的千年靈乳,老將軍定會十分高興,日后的養傷之藥也不用愁了,也可給尤夫人一些食用,以保往戰家的血脈?!?br/>
戰無野兀自的綁好腰帶,伸手拿過奪魂,轉過頭目光幽深的對上了黑影,嘴角微微一笑:“我不僅要去搶靈乳,還要搗了那老道的金鋼爐鼎,燒了他的丹房,掘了他的地脈,砸爛他的靈藥……”
每說一句笑意便加深一分,聽得黑影忍不住打了個冷顫,終于明白過來,少主去搶靈乳其實不過是個借口而已,實際趁機報復鳩元才是真的,想想也是,這些年少主在那老道手下沒少受他折磨,其中有多少次夾尾而逃?有多少次渾身帶血?又有多少次狼狽不堪,甚至差點喪命?如今好不容易等到這個送上門的好機會,終于可以報復了,怎么能不大鬧一番。
只是他沒想到少主會這么狠辣,張口就想要刨了那老道的祖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