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沒傷到吧?”江城微怔,旋即有些訝異地說。
“沒事,你不用乘飛機(jī)回來的,你在法國的工作也挺忙的,你忙你的吧,我過些時間就有一次大型的模擬考試,要忙著復(fù)習(xí),你放心吧,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
“好,那我就放心了,你有事給我打電話,我還是放不下心你,想給你安排兩個保鏢”江城還是有些擔(dān)憂。
“不需要保鏢的,真的不需要”江岸芷很固執(zhí)地說。江城又不放心地給她囑咐了很多很多,直到江岸芷都快不耐煩了,他才悻悻地掛斷了電話。
一旁的穆茗突然有些羨慕她,覺得有親人關(guān)心,真好!
……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江岸芷百思不得其解。
“有人跟著我們”穆茗沉默了一會兒
“誰?”江岸芷眨了眨眼睛。
“一個很神秘的人,他和我長得一模一樣,只是眼睛和衣服是紅色的,是他告訴我你遇到了危險,也應(yīng)該是他救了我們,而且他還……”穆茗皺了皺眉,陳浩男眼里閃過的那一抹猩紅色光芒,依然種在他的腦海里,那真的像極了殷藜的眼睛,凈化失效了,也是因?yàn)樗础?br/>
“是嗎?他會不會是你的哥哥?”江岸芷好奇地問。
“為什么你會這么想?”
“你想啊,汀蘭和你長得也是一模一樣,她說是你妹妹,也有那么多不可思議的能力,所以,我覺得,他可能是你的家人。”江岸芷仔細(xì)想了想,很認(rèn)真地說,她愈發(fā)覺得這個猜測是正確的。
“不一樣的,他和汀蘭的氣息不一樣,汀蘭讓我覺得她是個活人,而他……”穆茗搖了搖頭,有些遲疑,沒有說下去。
“他已經(jīng)……死了,是嗎?”江岸芷有些不確定地說。
“是的!他和我一樣,只有一半的生命,讓我覺得既陌生又熟悉!”穆茗很篤定地說。
……
安靜得可怕的大街上,滿身血跡的男人像敗犬一樣慌不擇路地奔跑著。
“有人嗎?有沒有人?回答我?”程昊雙目失神地看著街邊空蕩蕩的店鋪,大街上本該是燈紅酒綠,車水馬龍,可這一刻卻靜謐得讓人覺得心慌,這里像是一座巨大的墳?zāi)埂?br/>
他不知道走了多遠(yuǎn)的路,別說人了,就連一只麻雀都沒有見過,他粗暴地拆開了許多房子的大門,要是房間里有個人驚恐地大喊大叫,對他而言都是驚喜,可惜并沒有。
“啊啊!!!”他沖進(jìn)一家飾品店鋪,聲嘶力竭地咆哮著,像極了已經(jīng)遍體鱗傷卻還一次又一次撞擊牢籠的野獸。
他狀若瘋狂地砸著所能看見的一切東西,發(fā)泄著內(nèi)心的怨恨,花瓶,吊燈,盆栽全部摔在地上砸成粉碎,直到再也沒有東西可以讓他破壞了,他才無力地坐在地上,目光渙散著發(fā)呆。
他摸了摸口袋,掏出火機(jī),卻沒有找到香煙,于是心情突然變得無比煩躁。他抓了抓已經(jīng)凌亂的不成樣子的頭發(fā),又握緊拳頭在地板上猛地錘擊著,直到手上傳來的劇痛壓過了心里的煩悶,他才停下來。
“楠楠……”程昊失神地念叨著,死寂的瞳孔瞬間煥發(fā)出光彩,他像是突然注射了一劑強(qiáng)心劑,于是趕緊站起來,朝著一個確定的方向跑過去。
“中醫(yī)院4號樓202”他不斷念叨著,一遍又一遍提醒著自己,生怕自己忘記了,他氣喘吁吁地奔跑著。
“呃啊!”他猛地摔倒在了地上,他掙扎地爬起來,看著自己的身體像是沙礫一般正在緩緩?fù)呓猓纱罅搜劬Γ睦锉豢謶痔顫M。
他顫顫巍巍地爬起來,一邊絕望地吶喊,一邊朝醫(yī)院跑去。
“中醫(yī)院4號樓202……”他反反復(fù)復(fù)地念叨著,仿佛念著一個能給他無與倫比力量的咒語。
太陽快要升起了,他莫名的恐懼天明,他覺得自己像是在和死神賽跑,稍微慢一點(diǎn),死神的鐮刀就會切斷他的最后一口氣。
看著視線中出現(xiàn)的熟悉的醫(yī)院,他忍不住狂喜,于是加緊了腳步,醫(yī)院在他視線中越來越近……
“楠楠……4號樓,4號樓……”他嘴唇嗡動著,像是發(fā)了瘋地一般焦急地尋找著,看到北面樓棟上出現(xiàn)的4,他的眼里滿是狂熱,像是在沙漠里苦苦淘金的人找到了黃金一樣。
他粗暴地撞開玻璃門,朝樓梯跑去,卻在樓梯上重重摔下,他邁出去的左腳已經(jīng)消失了,像沙礫一樣逐漸散去,化成了虛無,就連鮮血也沒有。
他不死心地往上爬著,嘴里不停念叨著“……”這是支撐他的信念。
“楠楠……”他艱難地伸出手抓住上面的階梯,他的腳踝已經(jīng)消失了,腿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崩解著。
先是小腿,再到膝蓋,最后是大腿,他用盡了力氣地掙扎著,卻像是泥牛入海一般使不上力,那短短的幾段階梯,像是天塹一般橫在面前。
“楠楠……”他紅著眼,不知道從哪里爆發(fā)出來的力量,掙脫了那股無形的束縛,他終于爬上了樓梯。
“……”他無比艱難地在地上爬著,反復(fù)挪動著身體,他腰以下的部位已經(jīng)全部消失了。
費(fèi)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終于找到了女兒所在的房間,他抑制不住內(nèi)心的狂喜,他顫抖著伸出手想要將它推開,可就在他的手指即將觸碰到那扇門時,他的手卻在他絕望的眼神里化成了虛無……
“啊啊啊!”男人痛苦地嚎叫著,打破了空洞的死寂……那聲音有不甘、悔恨、憤怒、還有絕望……
“我也想要幸福啊……”他流下兩行眼淚,不甘心地說完,然后無力地閉上了眼睛。
然后他剩下的身體就像沙礫一樣分崩離析,徹底地消失了,沒有留下一丁點(diǎn)痕跡。
那扇門里面,也許有他最愛的女人,熟睡在已經(jīng)健康痊愈的女兒身旁,女兒的嘴角也帶著甜甜地笑,看著電視上播放著的Tomandjerry……那個溫暖的房間是能治愈他一切內(nèi)心創(chuàng)傷的天堂,能夠洗滌他污穢的內(nèi)心,讓他成為一個真正父親的救贖之地。
但也許,那也只是他的自我安慰,那里更可能是一片死寂,什么也沒有。
……
“爸爸還會回來嗎?也許,不會了吧……”女孩躺在床上,枕頭旁邊放著TOM和跳跳虎的公仔,她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墻上掛著的時鐘,秒針滴答滴答地轉(zhuǎn)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