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察很快開始，眾女排著隊，把繡件交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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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寧湘繡的是孔雀開屏的大幅繡畫，精美絕倫，實在有讓人嫉妒的本錢。而禾洛捏著自己的鴛鴦戲水小枕套，十分扭捏的上交給賀沐老師。看看其他人，常綺繡了百鳥歸巢，康玥繡的是一匹奔馳的駿馬，孟兒繡的深谷幽蘭，盧映繡了滿園牡丹……還有繡貓的，繡山水的，總之琳瑯滿目，小小年紀(jì)繡工已是不俗，不由叫禾洛自慚形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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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接下去的書畫考試由蘇熙儀、胡采蘭負(fù)責(zé)，學(xué)生分四組，同時開考，一柱香時間，作畫題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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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這次禾洛與寧湘被分在一組，命題是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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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幾乎是第一時間，禾洛想起的是方才所見孟兒的繡品，只是不行，當(dāng)然不能按照她那樣的畫。禾洛還在猶豫，寧湘卻已動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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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濃墨描出礫石邊緣，洗淡墨跡填充內(nèi)里，細(xì)長草葉自有風(fēng)liu處，幾撇蘭花更勝似葉，寥寥數(shù)筆，卻盡顯蘭花孤傲本色。上方隸書題詞：一從弱質(zhì)辭空谷，冶葉倡條盡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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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禾洛靜默良久，卻是先想起了關(guān)于蘭花的詩。“豐骨清清葉葉真，迎風(fēng)向背笑驚人。自家筆墨自家寫，即此前身是后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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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研磨，晾筆，禾洛先就在紙上畫了長長一條曲線，然后以此葉為主，旁邊又勾勒了幾筆，用力極深，有幾處刻意的空斷，而蘭花，則縮在了角落，隱隱葉中。再將剛才想到的那首詩以草書題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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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考察結(jié)束，禾洛和寧湘手牽著手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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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回到自家院里，發(fā)現(xiàn)其他幾人還沒回來，明日要考的是琴技和棋藝，禾洛覺得應(yīng)該不會有什么問題，索性趁現(xiàn)在休息片刻。沒完沒了的秋雨著實煩人，可倚在欄上聽雨聲卻也別有一番滋味，禾洛不知不覺間便又神游天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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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隱約聽得唧唧喳喳的人聲，禾洛恍惚的醒過來，便見同院的柯芊芊，蔚瓊，莫冬兒，呂沐顏結(jié)伴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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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洛洛，你早回來了嗎？你們考的什么？”柯芊芊眼尖，見到禾洛在廊下便歡快的奔過來。她今年十一歲，父親在大理寺任職，唯一的兄長則是少府監(jiān)的新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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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蘭。”禾洛由她握住雙手，偏頭看這一行人，“你們都是同個考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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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莫冬兒上前一步，“她們?nèi)齻€一塊兒的，考的‘竹’，我的命題卻是‘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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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禾洛輕輕“呀”了一聲，竹倒罷了，有些繪畫功底的都能畫出來，寫竹的詩也多，即使不會自己寫，前人的詩抄一首上去也是無礙的。倒是菊，要畫好卻是有些難度，何況是莫冬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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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莫冬兒的父兄皆是軍伍出身，底下還有個弟弟，卻只她一個獨(dú)生女，莫總兵一心想要這個女兒成器，將來嫁入王侯之家，偏偏莫冬兒卻是活潑好動的性子，不愛紅裝愛武裝，于這些文雅的事上面根本無心，不過她的棋藝卻是極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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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后百花殺。沖天香陣透長安，滿城盡帶黃金甲。”禾洛不自覺的就吟出一首詩來，是唐末黃巢的詩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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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這詩不錯！”莫冬兒雙眼一亮，“滿城盡帶黃金甲——真是絕了。是禾洛你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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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禾洛連忙搖頭，“以前書里見過的，因這詩透著大氣，就記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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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柯芊芊反復(fù)吟了幾遍，也覺得甚好，只是——“洛洛，這詩中的‘長安’卻是何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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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長安應(yīng)該就是一地名吧，我也不知。”禾洛暗自慶幸剛才沒把前人詩句剽竊來說是自己的，如今圓謊也自然些，“不說這詩了，你們考的都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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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莫冬兒一臉黯然，柯芊芊等人卻是自信滿滿的樣子，禾洛如何還看不出結(jié)果？當(dāng)下又聊了些別的，便各自回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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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第二日考察琴技和棋藝，由琴心和裘妙負(fù)責(zé)，所有學(xué)生分兩組，一組先琴，一組先棋。琴房里是一個一個進(jìn)去，而棋房卻是兩個一桌，同時好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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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琴心只是挑揀了些琴譜，讓考生隨意抽取一張彈，只要不出大錯，平穩(wěn)的將整首曲子彈出來便算過關(guān)。因為考慮到這時候?qū)W生們的水平，并沒有太多技巧性的曲子，所以，只要是平日認(rèn)真聽課勤學(xué)苦練的，琴技考察都可以安然通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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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而棋房這邊，裘妙只是讓學(xué)生們兩兩對弈，一柱香時間，不管輸贏都要停手。當(dāng)然，這其中她會時時關(guān)注、考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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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禾洛彈琴很順利的過關(guān)了，中間沒有彈錯音。而下棋，雖然到后面是和局，可看裘妙的表情卻不太滿意，不由讓她有些惴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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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女院每季度的考察結(jié)果都會歸檔，到畢業(yè)時統(tǒng)籌遞交國子監(jiān)。所以每一次的考察都不可輕視。雖然禾洛沒想明白，女子又不作官，那些檔案交到國子監(jiān)有什么作用？但是，她還是認(rèn)認(rèn)真真的學(xué)習(xí)，力求每次考察都能有好成績，沒道理她上了十多年學(xué)，還比不過十來歲的小姑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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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這次考察的結(jié)果在三日后就公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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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頭名是蘇冰，琴10分，棋9分，書9分，畫9分，女紅10分，總分47分。而寧湘屈居第二，琴10分，棋8分，書9分，畫9分，女紅10分，總分46分。而禾洛的成績勉強(qiáng)排在中上，琴10分，棋9分，書7分，畫9分，女紅7分，總分42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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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每門課都以十分為滿分，除了琴技和女紅，其他幾門要拿滿分并不容易。女紅分?jǐn)?shù)低倒是在禾洛意料之中，只是為什么書法成績也這樣差呢？禾洛百思不得其解，不過在課堂上，蘇熙儀主動提及。大意是：詩作的還不錯，但那草書著實太過輕狂，連基本的楷書都沒練好，就妄想狂草，功底不夠！禾洛因為這一說法郁悶了好幾日，后面想想也的確是自己太過心急，沒學(xué)會走就想跑了，那以后便下了苦功練習(xí)基本書法，總算后來小有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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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冬季的考察已經(jīng)是臘月了，禾洛只覺得因為天冷，什么都做不好。盡管屋內(nèi)生了火，身邊還有暖爐，可那寒意似乎是從骨子里透出來的，讓她痛苦萬分。因為凍手凍腳，一定程度上也影響了她的發(fā)揮，所以這次考察成績比秋季還要差，總分40分，已經(jīng)落到中游了，若不是還有琴和棋撐著，只怕墊底也是可能。禾洛失落之余卻也無可奈何，只盼以后能考的好些。女院如今只有十個院子共計五十個學(xué)生，怎么著也不能落在二十名以外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