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誰家女兒嬌 第八十章 留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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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從留園正門進去,要過一個不大的前院,然后便是之前參加過晚宴的大廳。 在大廳兩側,各有兩個小拱門,分別通往穿花院和拂柳院,從左側穿花院進去后一直往里便可到朵云院,再由朵云院經舒雨院,便回到了拂柳院。 四院環環相扣,正好繞一大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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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把花尋和閑書留在了大廳,禾洛跟寧湘雙雙從穿花院開始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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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留園傳統的白墻灰瓦自不必說,穿過拱門,便可見一影壁,旁邊美人蕉開的正好,繞到其后,眼界豁然開朗,綠樹紅花,亭臺樓閣已然在望。 禾洛二人先過了一座小拱橋,橋頭柳樹成蔭,橋下湖水碧綠,隱約可見紅鯉徜徉其間。 過了拱橋,沒走幾步便是幾間房屋,房門敞開,隱約可見里面的家具布置,只是二人都無心入內,慢慢的沿著卵石鋪就的道路走,處處可見盛放的花朵與綠意盎然的植物。 眼前出現了一座堆疊雅致的假山,兩邊池沼,禾洛與寧湘索性上了長廊,既可躲避日照,又能近距離的觀察池水。 池沼周圍零零散散分布著一些建筑,倒影在水中,別有一番意境。 池水幾乎是靜止的,可并沒有那種死氣沉沉的感覺,禾洛猜引用的當是活水,透著那么股生氣。 沿著曲折的長廊一路往前,水里一直沒少過的就是荷花,就那么粉粉亭亭的開在水中,襯著碧綠的荷葉,香遠益清,萬柄搖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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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又走了一段,透過長廊的漏窗看出去。 太湖石(或許在這里不叫太湖石了)堆砌成地假山在綠樹間若隱若現,不過那應當是另個院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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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果不其然,走了好長一段路,長廊盡頭,已然可見拱門花墻,走過去便是朵云院了。 禾洛與寧湘走的遠了都有些疲累,便挑了個近處的亭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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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她們兩人一路走來并沒見到多少人。 原本以為那些人都逛街去了,可進入朵云院。 三三兩兩的人反倒多起來了,男男女女,打量的目光時不時落在她們身上。 寧湘早已知趣的低下頭,小聲的跟禾洛說著話,禾洛便笑著跟她說些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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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說了會兒話,禾洛覺得嗓子有些干澀了,便揀了桌上地水果來吃。 說到水果。 禾洛倒有些佩服起主辦方的心思。 留園很大,而且并不準自家帶丫鬟仆從進來,可是公子小姐們總要人伺候呀,沒關系,在留園里,每十步就有一名綠衣地丫鬟侯著,公子小姐們但凡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一聲便是。 而且。 園子里每個亭子里都擺好了點心水果,累了就可以休息,吃點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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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禾洛并不餓,所以只是吃了點水果就抬頭欣賞這朵云院的風景。 不同于穿花院的處處鮮花,朵云院顯然以假山見長,雖然到處都是石頭。 可也不覺得枯燥,或巍峨雄渾,或瘦削娟秀,或嵌空玲瓏,或盤旋曲折,石之精妙,盡在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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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禾洛走下亭子,近距離的觀賞奇石,發現假山上的綠色多是一叢叢的綠草或苔蘚,草葉細長柔軟。 苔蘚濕潤清新。 平添幾分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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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而最引人注目的卻是院子中央那三座石峰,堆砌精巧。 如祥云出岫,禾洛思及朵云院地名稱,心下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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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再過去便是舒雨院了,滿院的湖水石橋,卻絲毫不顯蒼涼。 凌亂中透著有秩,不得不夸這造園者的奇思妙想。 都說女兒是水做的骨肉,女兒天生與水結緣,所以禾洛與寧湘在舒雨院逗留便也情有可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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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曲廊蜿蜒,巧妙的將水分隔開來,這邊池水明潔清幽,那頭峰巒環抱,內有乾坤。 建筑直接臨于水上,是為水榭,微風吹過,參天古木樹枝輕搖,偶有樹葉飄落于水面,蕩漾出一圈圈的波紋,在幽靜的環境中便顯得格外讓人動心。 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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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這就是你的不對了!這鳥園子,除了水就是石頭,有什么可看地!”大大咧咧的聲音,語氣中透著幾分憋氣,幾分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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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無趣,無趣!你真是不懂得欣賞。 這留園,平常便是我也難得能進來趟,我好心留你一同觀賞,你卻這般聒噪!”年輕的聲音,稍嫌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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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卻是何人喧嘩,平白擾了這幽靜?禾洛與寧湘對視一眼,心下對這大聲喧嘩的兩人都心生不滿。 二人嘆氣,齊齊起身,打算再往前面走,可禾洛似聽到了什么,驀的僵住了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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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長思,你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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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你愛逛這園子就繼續呆著吧,我不管,我要上街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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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話音剛落,旁邊綠樹林中,突兀的跑出來一個身影,禾洛和寧湘俱是一愣,那男子也詫異地看了她們一眼,轉身便要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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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長思,你等等我!”后面緊跟著又跑出來一人,也沒注意她們兩個,急急追上先前那人,“我又沒說不陪你去!只是這洛城大街我實在逛的膩了,白天也沒什么好看的,不如晚上再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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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二人僵持間,禾洛試探的喚了聲,“郭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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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那兩個男子一齊回過頭來,詫異的看著她。 這是兩張年輕的面孔,年紀稍長那個濃眉大眼,長相俊朗英武,此刻正挑眉看著禾洛。 而年輕些那個五官細致,臉上還帶著稚嫩,也是疑惑的盯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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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我——你真是郭紹?那你是,子初?”禾洛意外于能在此刻見到老熟人,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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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你又是哪家小姐?怎么認得我和長思。 ”趙言兩手還緊緊抓著郭紹,不悅的瞟過來。 賞心宴就是這點不好,隨便阿貓阿狗的,看到他倆都纏過來套近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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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寧湘察覺到趙言語氣不善,于是扯扯禾洛衣袖。 想要跟她離開,禾洛對她笑笑,“子初和長思,你也見過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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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羅羅嗦嗦嘀咕什么呢!女人就是麻煩!”郭紹本來就呆地不耐煩,見禾洛半天也不交代自己身份,轉身便要走,“小言。 我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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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人大了脾氣也見長了。 禾洛小聲嘀咕幾句,還是高聲留住了他們。 “我是子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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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子盈?!”郭紹率先大踏步走過來,從頭到腳仔細打量她,“你是子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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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禾洛撇撇嘴,真是不愉快地碰面,“不記得算了。 不過我卻想問問風暖的事。 你們最近有聯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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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郭紹直接忽略了她后面半句話,只顧著激動了,“你真是子盈啊?你怎么也來洛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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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我跟湘兒來參加賞心宴。 ”禾洛眨眨眼。 “你們也是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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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寧湘本來一直低著頭,此刻見禾洛介紹她,才福了福身,然后怯怯抬起臉,精致地五官頓時展現在幾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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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二人一起屏住了呼吸,然寧湘美則美矣,卻因為羞怯的表情少了分靈氣,何況這賞心宴上并不缺美女。 只不過之前郭紹是無意,趙言是不屑,二人都沒怎么注意過罷了。 所以初初驚艷后便也沒了下文,郭紹更關心的是他昔日的同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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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去屋里說吧。 ”趙言四處看看,已經有人往他們這邊走來,“站著說話不方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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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禾洛等人依言進了旁邊地屋子。 圍桌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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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多年不見,本來應該有好多話要說,可是幾人面面相覷后,卻突然無言了。 那是屬于少男少女的尷尬,原來不知不覺,大家都長大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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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郭紹,子初,難得碰上你們,其實我想問問,這些年。 你們有風暖地消息嗎?”禾洛決定還是先問關鍵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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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趙言和郭紹對視了一眼。 表情有些古怪,“怎么。 這么些年他都沒聯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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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禾洛面色一紅,做姐姐的卻要問別人弟弟的下落,也的確是笑話了,“沒有,那個,之前我一直在女院,回家后風暖就已經不在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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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哎。 ”郭紹長長嘆了一聲,“那年開學回來,風暖就一直不對勁,愁眉苦臉的,脾氣也暴躁了,后來蘇先生找他談話,二人也不知說了些什么,反正風暖出來時就稍微好些了。 再過了數月,副院長直接找他談話,之后他就收拾行囊走人了!臨行前只告訴我們他要走了,也沒說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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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等等!”禾洛聽的糊涂,那年是哪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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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郭紹報了個大概地日期,禾洛一聽,莫不是她葵水初來病的正重那時候?她雖然身在女院,可并非不能傳信的,風暖要走怎么著也會跟侯府說吧,可怎么沒人傳消息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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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他當時——離開時沒告訴你們要去哪?那怎么知道他是去的落迦山天機宮?”這也是禾洛不解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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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他走的時候的確是沒說的。 ”郭紹無奈道,“直到他走后數月,蘇先生才悄悄告訴我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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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寒山書院是什么地方,說離開就離開地嗎?禾洛仍然諸多疑問,“副院長找他說了什么,他突然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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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這個我就不知道了。 不過我猜,八成是天機宮的信箋之類。 ”郭紹笑道,“天機宮名聲在外,他們修書來要人,副院長能不放人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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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禾洛姑且接受了這個說法,“難道之后風暖就沒再傳過消息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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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郭紹和趙言一起搖頭,“至少沒有跟我們聯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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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說到這,郭紹還恨恨拍了拍桌子,“旁人倒也罷了,我郭紹是誰?是他兄弟啊!兄弟間也有事情好隱瞞的,真是可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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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禾洛若有所思,“如此看來,最有可能知道真相的只有蘇先生和副院長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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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對!”郭紹答的爽快,“找他們去,他們一定知道!”說著又有些不滿的嘀咕,“不肯告訴我跟小言倒也罷了,沒道理連你這個親姐姐也不說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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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禾洛感激地朝他一笑,心下卻有些沉重。 基本上,風暖走的也算不明不白了。 知道真相的蘇瑾——哎,禾洛想起小時候他對自己姐弟的諸多照顧,而自己自從那年離開寒山書院后就再沒聯系過他,實在是有些不近人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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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慚愧之余,禾洛便顯得心事重重,到太陽落山時,才匆匆告別郭紹和趙言,跟寧湘一起找到花尋與閑書回多羅郡王府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