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調教,馬戲團里的老虎經過調教都能跟隨馴獸師的指引跳過火圈,何況是一個心智還沒有形成的三歲孩子。
房間里很安靜,靜到鳶也清晰地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白清卿不可能教自己的兒子喊她媽媽,但負責照顧他們母子的保姆和傭人都是尉遲安排的,無論尉遲下指令給誰,他們一定會照做。
是他們背著白清卿教了阿庭這些。
所以尉遲早就想把阿庭給她撫養。
他可以不要白清卿,但一定要留下孩子……對啊,那次在素菜館吃飯,尉遲說的是——如果你是介意清卿,年后我就會送她離開,去紐約,不會再出現在你面前。
他從來沒有提孩子,是她下意識以為,所謂送走,是母子一起送走。
鳶也毫不懷疑,尉遲做下“留下阿庭”的決定時,就篤定了她遲早會接受,那個男人連想跟她和好都能一步兩步三步地算計,更別說是想魚和熊掌都兼得,當然會好好籌謀。
她閉上眼睛,心里突然間,很憤怒。
是那種被欺騙了的憤怒。
阿庭一直都很可愛,一直都跟她很親,每天不知道喊了她幾句媽媽,有時候她都有種這孩子是她生的錯覺,呵,確實是錯覺,錯以為他跟她是天然親近,其實是被人調教好的。
設想一下,如果阿庭沒有這么可愛,沒有總是黏黏糊糊地纏著她,沒有送她星星,沒有替她擋伯恩,她可能會撫養他嗎?
根本不可能,這可是尉遲的……私生子啊。
她又不是不會生,為什么要養丈夫和情人的孩子?
尉遲布好局,一點點攻略,讓她主動接受他。
手機突然響起,鳶也低頭看,來電顯示,尉遲。
她接聽了,沒有說話,尉遲語氣自然地問:“你們在哪兒?”
鳶也只道:“有事嗎?”
“張老教授打電話給我,讓我去拿阿庭的藥,她要出國參加一個學術論壇?!?br/>
阿庭的藥原本是每一周拿一次,張老教授大概是要出國很久,所以才再多給些藥。
“去醫院拿嗎?”
“對?!?br/>
“好,我過去?!?br/>
鳶也呼出口氣,抱起阿庭,將那些照片都收入自己的包里,拎起小摩托,離開西園。
醫院門口,張老教授等候多時,鳶也整理出一個笑:“張老教授,新年好?!?br/>
“新年好啊,阿庭也來了呀。”張老教授笑著摸摸阿庭的頭,“這孩子跟你比跟阿遲還親?!?br/>
唇邊的弧度僵了一霎,鳶也抿唇:“過年還要出差,太辛苦您了?!?br/>
張老教授自然道:“習慣了,這次參加學術論壇的有不少血液科專家,我帶著阿庭的病歷去,看他們有沒有什么好辦法?!?br/>
“讓您費心了,”鳶也心頭忽然有個念頭冒出來,“不過,尉遲不是說,阿庭可以做手術了嗎?”
“是啊,但現在不是還沒到時候嗎?趁這段時間,我再看看有什么別的治療辦法,總歸多一個辦法,多一份希望?!?br/>
鳶也慢慢問出口:“那么,原來定好的治療辦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