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才懂,為什么這世上很多問題,明知問了也白問,但還是有人去問?
大概是因為不甘心,不甘心平白付出一場,他真想問計云,這幾個月朝夕相處,她對他到底有沒有過真心?
……但是算了,無論答案是有或沒有,都很諷刺。
陳景銜起身倒水,水溫剛好,他一口喝完了一杯。
計云動了動嘴唇:“你什么時候知道我是間諜?”
“你懷孕之后。”
“你是因為孩子才沒有拆穿我?”
陳景銜險些嗆到。
計云摸摸自己的肚子,喃喃道:“也好吧,我會好好生下這個孩子還給你,就當是我還你幫我的恩情。”
陳景銜氣笑:“你以為我只是為了孩子?”
“可是我現在能還給你的只有這個孩子。”
話說完,計云覺得自己真是渣得明明白白。
陳景銜冷涔涔地盯著她,生平第一次知道被人氣得心肝脾肺都疼是什么滋味。
“你還有別的想問的嗎?”計云說,“沒有我就上樓睡覺了,明天我就會走,孩子生下來之前,我不會再出現礙你的眼。”
陳景銜一言不發,計云便默認他沒有,端著那杯牛奶上樓。
陳景銜盯著她的背影,直到她關上房門徹底看不見,手猛地一揮,將杯子掃到地上。
然而地上鋪了地毯,竟然沒摔碎。
真奇怪,又不是剛知道她是間諜,一開始知道的時候更多是驚訝,怎么這會兒反而難受起來。
陳景銜閉了一下眼睛,還是把杯子撿起來。
白水一點滋味都沒有,他從酒柜里拿出一瓶紅酒,倒入杯子里,八分滿,一口灌下,一連喝了三五杯。
商場上走過來的人,酒量自然不錯,他沒醉,只是身上多了一股子從未見過的陰郁氣息,叫人不太敢靠近。
陳莫遷回來就看到他這樣,收走他的酒瓶:“明天上午公司要開會,不要喝太多。”
陳景銜看了他一眼,眼底壓著幾分浮不上來的醉意:“送叔祖父回去了?”
“嗯。”陳莫遷在他旁邊坐下,倒了杯溫水給他,“大哥想怎么處置她?”
陳景銜笑:“你覺得我應該怎么處置?”
陳莫遷淡淡道:“無非就是留下和送她走兩個選擇。”
剛才還壓得住的醉意,這會兒像沒了阻隔的屏障,爭先恐后地冒上來,氤氳了他的眼睛。陳景銜將手指插入短發里:“是啊,只有兩個選擇。”
……
次日,陳景銜沒有早起去公司開會。
不過這個會,主場是叔祖父,重點是二房三房,他不是一定要在場,索性就放任自己睡下去,中午才醒來。
他下樓時,管家馬上送上來一杯蜂蜜水解他的宿醉,遲疑地說:“大少爺,太太走了。”
昨晚陳景銜睡的是客房,不知道計云怎么樣,靜默了一會兒,才問:“有派車送她嗎?”
“太太說不用,她叫了網約車。”管家已經從齊高那兒知道來龍去脈,心情挺復雜的,好不容易看著大少爺結婚有孩子,以為總算是功德圓滿了,沒想到是這么不堪的收尾。
齊高更是咋咋呼呼:“就這么讓她走了?她還懷著大少爺的孩子,萬一出事怎么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