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到了此刻才回過神,發(fā)現(xiàn)自己都做了什么似的,鳶也收回腳,往旁邊側(cè)了一下-身,靠在了墻上。
四周太安靜,她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
有外出的警察回來,看到她這樣,問她怎么了?她搖搖頭,沒有說話,仰起了頭。
警局門口栽種著一顆不知名的大樹,哪怕是冬季也攔不住它綠意盈然,陽光從枝葉交錯的縫隙里透出來,落在地上形成靜謐的光斑。
天冷,鳶也口鼻里呼出白霧,情緒漸漸平靜下來,她走下警局的臺階,到最后一個臺階時又是一頓,眼睛里的交織著什么,終還是呼出口氣,又轉(zhuǎn)身進了警局,詢問值班警察:“我現(xiàn)在可以見尉遲嗎?”
警察公事公辦道:“尉先生依法被刑事拘留,不能探視,只有他本人或近親屬委托的律師可以見他?!?br/>
……她居然連這個都忘了,刑拘本就是不能探視。
鳶也垂下眸,就覺得自己來這一趟,從內(nèi)到外都沒有必要,低低地道了聲“打擾了”,就要走了,警察忽然喊:“誒,那位就是尉先生的律師?!?br/>
鳶也轉(zhuǎn)身一看,從后面走出來的是黎屹和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黎屹看到她來這兒,也是意外:“沅總,您來看尉總嗎?”
鳶也只是問:“尉遲要被拘留幾天?”
“現(xiàn)在是三天?!崩枰僬f,“沅總有什么話想轉(zhuǎn)達給尉總,律師可以代勞?!?br/>
三天。
但據(jù)她所知,三天是最短的,警方還可以視情況將這個時間延長,最長是三十天。
鳶也竟想象不出來,尉遲被拘留三十天的樣子。
“沅總?”
鳶也喉嚨一滾,擺出面無表情的樣子:“我找他,是為了談四大港口解約的事情?!?br/>
黎屹還以為她是來關(guān)心尉總的……
“尉氏現(xiàn)在這個情況,HMVL也不想合作下去,這是HMVL董事會上午剛下達到我這里的決議,所以我來支會他一聲,畢竟他還是尉氏的總裁。”
黎屹不知道怎么接話,鳶也更不想他接話,馬不停蹄地又續(xù)了一句:“既然現(xiàn)在見不到尉遲,那解約的事情就麻煩黎助理轉(zhuǎn)呈尉氏現(xiàn)在的負責人,明天姜氏和爾東的項目團隊會去尉氏開會商議這件事。”
話畢她點了下頭,直接走出了警局,黎屹本想喊住她,但她的腳步太快,一眨眼就看不見,不禁沉下氣。
鳶也幾乎是落荒而逃到自己的車邊,生怕再晚一點就被看出什么,她胡亂摸遍口袋,沒找到車鑰匙,神情茫然了一會兒,伸手拉門,門開了。
……她剛才竟然連連車鑰匙都沒有拔下來。
還好掛了空擋。
鳶也坐進駕駛座,閉上眼睛,好一會兒才睜開。
有兩只麻雀從樹上飛下來,圓滾滾的身體在地上走動著,偶爾低頭用嘴巴點點地上,吃一些餅干碎屑。
都說酒精會讓人沖動,沒想到濃茶也會。
她承認,哪怕這么多年過去,李檸惜在她心上依舊留有陰影。
尉遲想讓李檸惜的牌位進尉家宗祠是假的,但對她的維護是真的。
不管恩怨情仇,那都是她唯一的一段婚姻,她在她的婚姻里占了那么重的分量,她還因為她受了李幼安那么多挑釁和尉遲那么多傷害,她不可能無感。
尉母今天那些話讓她如釋重負,最后那句“他連尉氏都不要,怎么可能會為了所謂的利益?zhèn)δ恪?,更是往她心湖里砸下一塊巨石,激蕩出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