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走過來,發現他盯著一張畫紙好半響沒有動,臉上好像沒有表情,只是薄唇抿成了一片葉子,他低聲說:“少爺,少夫人來了。”
鳶也。
尉遲眸子一斂,將那張畫紙對折,起身走出主屋,走向大門,遠遠就看到站在鐵門外的女人,她一人來的,車子停在她身后。
自從尉遲不準阿庭離開尉公館后,門衛沒有他的吩咐,就不敢隨便開門,現在尉遲走過來了,也沒有要他開門的意思,就這么隔著一道欄桿說話。
鳶也最先出聲:“我要見阿庭,你可以在場。”
尉遲搖頭。
她再說:“十分鐘。”
尉遲還是搖頭。
鳶也往前走了一步:“五分鐘。”
尉遲一笑:“一分鐘都不可以。”
鳶也抓住鐵欄桿,緊盯著他:“你一定要四大港口和沅家家主的位置?”
他那天親口提的條件,未曾想現在起改了口風:“我可以不要。”
鳶也一怔,很快又豎起警惕,他不是那么好說話的人,連港口都不要,那他要的東西必然是更加難得的。
尉遲也走到了鐵門邊,將那張畫紙遞給她:“這是阿庭寫給我的。”
鳶也看著他,不知道他葫蘆里賣什么藥,他挑了下眉,她才去接那張紙,打開看,只有兩個字——討厭。
筆跡潦草,不是小孩子寫字歪歪扭扭的潦草,更像是氣憤急了匆匆畫下的那種潦草。
鳶也眉心狠狠一跳,雖然不是寫給她的,但是能讓阿庭那樣的孩子都寫出這樣的話,可見他把阿庭帶回家后,還和阿庭有了爭吵。
他居然跟一個孩子吵架。
鳶也還來不及生氣,尉遲就說:“那天鬧了那一出,讓阿庭討厭我了,我剛才突然間覺得,就算把他強留在我身邊,他也不會和我親了。”
鳶也捏緊了畫紙:“你想要怎么樣?”
“我們做個交換,阿庭給你,小十給我。”
!?
鳶也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什么?”
“我去了一趟巴黎,找到你生雙胞胎的那家醫院,出生年月果然被修改過,雙胞胎其實是圣誕節出生的,今年三歲,是我的孩子。”尉遲彎起唇,“我有點意外,當年你那樣走了,竟然還肯生下我的孩子。”
“……”鳶也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不會要你兩個,我只要小十,當然,小十二也可以,孩子現在才三歲,我和你說過,孩子四歲以前的記憶都不會記得,我可以重新養育一個喜歡我的孩子。”尉遲的口吻,就像在談論一筆生意,輕描淡寫地規劃好了利弊。
阿庭不和他親了,所以他不要了。
小十還小可以培養,所以他想交換。
他在說什么?
他瘋了嗎?
他把孩子當成寵物貓?寵物狗?這個不喜歡了就換一個?
鳶也來之前就做好了會從尉遲口中聽到動怒的話的準備,但怎么都沒想到,他連這種話都說得出來!
她用命生下來的孩子,她朝思暮想的孩子,在他看來,到底算什么?讓她不得圓滿的報復?還是陪伴他,讓他不至于孤家寡人的工具?
他混賬到了極點!
鳶也直接將畫紙丟到他的臉上:“你一個都不會有!”
尉遲閉了一下眼睛,畫紙的菱角戳得他眼皮生疼,然后伸手接住了畫紙,溫聲道:“那就沒什么好說了,請回吧。”
他轉身回屋,鳶也緊盯著他的背影,將唇抿住,上車離開。
她不是開回酒店,而是開去了機場,她定了機票要去青城。
想臨走前再來找他一次,本來以為能有商量出什么……呵。
候機的時候,鳶也打開手機看了一下時間,又看到了日期。
距離過年,只剩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