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懂得
偌大的別墅硬生生被分成兩部分,眾人嬉笑玩鬧著,只有鐘淮易,一個人坐在墻角的沙發上。
像個小可憐。
他手邊擺放著零食,包裝完整。
酒瓶橫七豎八倒了一地,鐘淮易手中還拿著一瓶,他仰頭一飲而盡,心里冒上來一股火,玻璃瓶被摔在墻上四分五裂。
正在打牌的眾人聞聲看過來,正準備詢問,又被周朝生的眼神示意回去。
“別管他。”他壓低聲音,“讓他發泄發泄就好,他這個人啊,脾氣大。”
鐘淮易耳朵好,隔著老遠都聽見了。
還是他的好基友了解他啊,不像那個沒良心的,整天對他不是打就是罵,還趕他走。
“真沒良心啊。”鐘淮易稍有些醉了,他身子往后靠,仰頭看著天花板,小聲念叨:“怎么會有這么沒良心的人啊……從小到大都沒良心……”
從小就對他拳打腳踢,對那個王八蛋卻倒是溫聲細語的。
“典型的不公平待遇啊。”他自言自語,還兀自點頭,面上出現兩坨紅暈。
他直起身子從地上拿了瓶酒,翹著二郎腿坐好,一邊喝,一邊嘴里還念叨著什么。
一旁的人覺得有些不對勁。
“他不是傻了吧?”簡直跟個智障似得。
“就是啊,受什么刺激了。”
周朝生聞言看過去,皺起眉頭,表情頗有些恨鐵不成鋼。
他讓那些人轉過頭來,“就是喝醉了,一會睡著就沒事了。”
明明酒量不好,自己非要逞能裝逼,喝醉了還說胡話。
周朝生點了根煙,有些煩躁。
真不明白這種上趕著的感情有什么好,拿熱臉貼人家冷屁股。
鐘淮易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前幾分鐘還數的是幾瓶,現在就變成了十幾瓶,再兩分鐘過去,幾百瓶。
“我靠,見鬼了。”
鐘淮易臉上的酡紅更加明顯,他瞇著眼睛站起來,身子搖搖欲墜,只能扶著一邊的墻。
“我手機呢?”鐘淮易胡亂摸著口袋,空空如也,他生氣了。
“我手機呢?我手機丟了!”他抬腳去踹那沙發,語氣不滿,“是不是你拿了我手機,你說話,啊!”
“我還要給那沒良心的打……”
“打電話,打電話我知道。”周朝生及時出現在他身邊,一只手扶著他,另一只手去幫他拿沙發上的手機。
他還親自塞到他手里,告訴他,“在這呢,你現在可以給別人打電話了。”
鐘淮易皺著眉頭瞇起眼睛,打量著手中那個物件,好半天他眉頭才舒展開,露出一個“原來如此”的表情。
周朝生想給他一腳。
鐘淮易盯著手機屏幕,用一根手指戳了半天,而后放在耳朵旁,張嘴就是:“王八蛋!”
周朝生被他嚇了一跳,接著就聽見聽筒里傳來一道尖刺的女聲。
“x你媽你誰啊!x你媽x你敢罵老娘你不想活了,x%…………”
她聲音太大了,鐘淮易都不得已將手機打開,他看了眼手機屏幕。
“哦,打錯了。”
然后很淡定地掛掉。
周朝生:“……”
媽的智障!
他直接把手機從鐘淮易手里搶過來,“你要給誰打,我幫你撥!”
別像個智障一樣,那么多人看笑話,能不能行了。
鐘淮易點頭,皺眉思考了一會,然后說:“鐘淮瑾。”
周朝生翻閱電話薄的動作停下,“我以為你要打給甘愿。”
鐘淮易頭搖地像個撥浪鼓,反復催促周朝生快點,還動手和他搶手機。
他沒辦法,撥了電話過去,就在一邊舉著。
嘟嘟兩聲過后,電話被人接通,“喂?”
鐘淮易并未接話,直到周朝生抬手拍他一下,他才對著手機聽筒,一字一句,“鐘淮瑾,你王八蛋。”
通話陷入沉默,良久之后,那邊才開口:“他喝醉了?”
周朝生急忙將免提關掉,拿著手機走到一旁,“對,是的,那個……”
周朝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著的,他醒來時就在車上,身邊駕駛座坐著周朝生。
他轉頭看他一眼,“醒了?”
鐘淮易揉著太陽穴,表情痛苦不堪,真后悔喝那么多。
他緊皺著眉頭,轉頭望了窗外一眼,“去哪啊。”
“回家啊,難不成就你這樣還想去別的地兒?”
周朝生無意間這么一說,他沒想到鐘淮易還真有這個打算,竟然讓他掉頭去甘愿家。
周朝生驚訝得眼睛都睜大了,覺得他簡直有病。
“你還上趕著,真有點犯賤了吧。”
強扭的瓜不甜,這點道理都不懂。
鐘淮易本就覺得煩悶,如今又聽到他說這話,心情更是dow到谷底。
他點了根煙,重重吸了口,煙霧在狹小的車廂里環繞。
鐘淮易說:“我在做什么我自己心里清楚,你別勸我,也別再心里說她壞話,不然,咱倆連朋友都沒得做。”
周朝生:“……”
???
怎么回事?
咋還威脅上了?
再多嘴就要被關小黑屋,周朝生選擇沉默,偏偏鐘淮易開了話匣子,一句話抽一口大煙。
周朝生不想搭理他。
鐘淮易察覺出來,沒有出口點明,他將煙放在煙灰缸中碾滅,“一會不管我做什么,你都別攔我。”
“我讓你走的時候你就走。”
他表情異常嚴肅,像是交代什么重要的事情,周朝生有點擔心他會想不開。
他甚至做好了萬全的心理準備,哪怕鐘淮易持刀殺人,他周朝生都能第一時間沖出來把其攔住。
不過他萬萬沒想到,這家伙竟然是過來耍酒瘋的!
那般神情和狀態,都和幾個小時前喝醉的他一模一樣!甚至連走路都是晃蕩的,像是一不小心就會摔個狗吃屎。
周朝生:“……”
醉了,真醉了。
他甚至都不想再看他,轉過身打算在一邊等,可鐘淮易不讓他如愿,又將他拽回來,強迫他扶著自己。
鐘淮易說:“你得扶著我,這樣才能增加真實性。”
“我是來耍酒瘋的,你要攔我才對。”
周朝生:“……”
那剛才說不管做什么都不要攔的人,那又是誰
他懶得再去爭辯,索性按著鐘淮易的意思來。
然而當鐘淮易裝醉對著居民樓大喊大叫的時候,他是真的想拋棄他于不顧。
太他媽丟人了。
“甘愿!甘愿你出來!我有話要對你說!”他現在扮演的是一名醉鬼,雙眼迷離,就算有身旁的人的攙扶,腳步還在微微打顫。
鐘淮易向前走了一步,險些摔倒。
“不是,你這也太拼了吧。”演戲而已,用的著這樣嗎?
鐘淮易沒搭理他,甩開他往前走。
個沒智商的,裝就要裝的像點。
鐘淮易仰頭看著其中一扇亮著的窗戶,扯開嗓子,“甘愿!你個沒良心的,你給我下……嗝……下來……”
“演的還真像。”周超生忍不住吐槽,“連打酒嗝都記著。”
察覺到一道鋒利的目光,是鐘淮易回過頭來,周朝生連忙迎上去。
舍臉陪智障。
甘愿本是在浴室洗澡,蘭婷婷在外面叫她,她穿著睡衣出來,就聽見窗邊就傳來奇怪的聲音。
蘭婷婷沖她勾了勾手指。
“甘愿!甘愿你下來!我知道你在家,你別躲在屋子里不出聲。”
因為是在二樓,蘭婷婷又打開窗戶通風,甘愿清楚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她上前一看,就發現鐘淮易盤腿坐在樓下,模樣神志不清。
“他干嘛?”
“看樣子像是喝醉了。”
鐘淮易變魔術一樣從身后拿出來一瓶酒,仰頭喝了幾口,說話含糊不清,“甘愿!你還有沒有良心了。”
“你老板天寒地凍在外面,你……你連看都……都……不下來看一眼。”他抬頭望上來,甘愿直視著他的眼睛,發覺他真醉了。
他那位熟悉的朋友就站在他不遠處,樣子萬分嫌棄,周朝生故意扯開嗓子吼:“你他媽愛走不走!老子嫌你丟人!”
說完了,他轉身就往車那邊跑,一溜煙消失在大家的視線里。
樓上的甘愿目瞪口呆。
“他走了,那鐘淮易怎么辦?”她一臉的難以置信,“他就這么不管他了?”
天氣這么冷,他難不成是想把鐘淮易凍死?
蘭婷婷吃瓜群眾不接話,甘愿心里有些焦急,她將窗戶開大了些,看著樓下的鐘淮易,“喂!”
鐘淮易抬眸看她,雙眼迷離,“啊?”
甘愿:“……”
她和一個醉鬼廢什么話呢。
雖然平時跟他爭吵不斷,但也算小打小鬧,她無法接受鐘淮易有可能凍死在她家樓下。
甘愿衣服都沒換,穿了件厚外套,趿拉著拖鞋下了樓。
從單元樓出來,鐘淮易注意到她,扔了手中的酒瓶,還對她耍酒瘋。
“你這樣……很……很容易被扣工資的。”
甘愿翻了個白眼,正準備走過去,就看見他一頭栽倒在地。
她急忙跑過去拍他的臉,“喂!喂鐘淮易你醒醒!”
“喂!”
臉很疼,石頭咯的屁股也疼,但鐘淮易心里是暖的。
其實她也不是太沒良心嘛,剛才跑過來的速度這么快。
表里不一的死丫頭。
“小鳥胃啊,傳出去人家還以為我鐘淮易虐待員工呢。”奪過她手中的飯盒,鐘淮易又舀了些進去,最后滿的都快溢出來。
他滿意地點頭,“ok!”
“全都吃完啊,吃不完扣工資。”
甘愿閉了閉眼睛,忍住想揍他的沖動,“你喂豬呢?”
豬都不一定能吃得完。
鐘淮易盛菜的動作停下,“你想太多。”
他視線在甘愿身上掃量,勾起唇角,“就你這樣的,瘦猴還差不多,哪有人家豬豐滿。”
話音剛落,周圍響起一片低笑聲。
甘愿抿著唇氣的夠嗆,在大家看不到的地方,用力在鐘淮易背上擰了一把。
“呵呵,謝謝鐘總您夸我苗條。”
鐘淮易憋紅了臉,“不客氣,應……應該的。”
母夜叉終于走了,鐘淮易松了口氣。
好家伙,怎么能這么有勁呢。
午飯結束之后,就是要去鐘淮易辦公室領吃的。
昨天借口在外面吃飯逃過一劫,今天這個情況,恐怕是兇多吉少。
畢竟離開餐廳之前,鐘淮易還特意提醒過她。
蘭婷婷碰了下正在發呆的甘愿,“你干嘛呢?還不快去。”
要是她有這個福利,她絕對飛奔上去了好嗎?
甘愿回過神來,拉著蘭婷婷起來,“走。”
“哎……為什么要拉我……”
等到達鐘淮易辦公室的時候,她明白了。
甘愿看著像大爺似坐著的鐘淮易,“開會那天她沒在,可她也是45kg以下,把東西什么的也給她一份吧。”
鐘淮易:“……”
鬧呢?
她都快比這瘦猴大了有一圈了。
甘愿說:“她骨架大,看起來壯。”
鐘淮易還沒有任何反應,氣氛多少有些尷尬。
甘愿拉著蘭婷婷要往外走,鐘淮易及時叫住她,她轉過頭。
“其實也不是不可以。”鐘淮易背靠椅子轉了個圈,面對甘愿,想起什么,他兀自笑了,“把那張照片在桌子上擺好,我就答應你。”
省的天天想他那個什么哥哥。
工作時一抬頭就能看見他鐘淮易,這才是正確的打開方式。
甘愿聞言差點笑出聲,“怎么?辟邪?”
鐘淮易一頓,還是點頭。
“算了吧。”甘愿說:“你就是最大的邪祟,我怕放在那招鬼。”
話音剛落她就帶著蘭婷婷出了房門,鐘淮易追到一半,又趕忙從抽屜里拿出零食和水果。
“哎……等會!”
開個玩笑都這樣,還能不能行了。
走廊里已經沒了兩人的身影,說話也得不到回應,鐘淮易看著懷里的零食,嘆了口氣,“算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