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懂得 老妖婆和一眾服務(wù)員就站在大門口目送他們,隔著老遠(yuǎn), 鐘淮易都能看清楚甘愿眉間的褶皺。
他忽然有點想笑, 這死丫頭, 和小時候一樣不懂得隱藏情緒。
不過想想自己好像也是,十幾歲的時候就以整天逗她為樂, 現(xiàn)在二十多了,這種興趣還是沒變。
實在是看她生氣的樣子好玩。
鐘淮易繃不住,嘴角揚起個淺淺的弧度。他上車之前擺手沖那群人打了招呼,其中幾位小女生立馬激動起來,交頭接耳。
“好帥啊!”
“他剛才是在沖我打招呼吧,我看見他看我了?!?br/>
“拉倒吧你, 明明是對我。”
“行了!”交談聲越來越大,老妖婆出聲制止,方才還笑容滿面的人, 此刻卻是異常嚴(yán)肅。
她道:“別整天想些亂七八糟沒用的, 有那會時間不如反省一下你們的工作哪里做的不夠好?!?br/>
“真是對你們太寬容了, 一個個不知道規(guī)矩!”
話音剛落便轉(zhuǎn)身往屋內(nèi)走,還不忘回頭叫甘愿一聲,女人忽然消失在視線里,鐘淮易的眉頭不經(jīng)意間皺起。
這老妖婆, 又搞什么幺蛾子。
從招待所出來之后, 鐘淮易踏上了回s市的旅程。老頭子好多天之前便叫他回去一聚, 可這邊招待所的事情還沒落定, 他擔(dān)心回去之后又生什么變數(shù)。
如今合同簽了, 也差不多全都安排妥當(dāng),鐘淮易倒是放心地開著小跑一熘煙去了。
老頭子就住在s市的某一處別墅區(qū),鐘淮易將車停在門前,沒多久身后也跟上來一輛。黑色suv,熟悉的車牌,一位身穿黑色西裝的女人從車上下來,畢恭畢敬叫了他一聲鐘總。
鐘淮易敷衍地點點頭,就看見后座下來一位男人,身穿黑色西裝,手中還拿著公文包,是他大哥鐘淮瑾。
鐘淮易不太想和他打招呼,看了眼之后就轉(zhuǎn)身進(jìn)屋,倒是保姆阿姨看出來兩人生份,親切地拍了拍鐘淮瑾的肩膀。
“他不懂事,你就做個先開口的,畢竟是親兄弟,都這么多年沒……”
“孫阿姨,我可全部都聽見了啊?!辩娀匆状藭r已經(jīng)癱倒在了臥室的沙發(fā)上,隨手拿了客廳上的報紙,看了眼覺得無趣,又隨手扔掉。
他說:“孫阿姨你這明顯就是偏心啊,什么叫我不懂事,我懂的很多的好嗎?”
孫阿姨只當(dāng)他是小孩子在反駁,根本沒當(dāng)回事,還在小聲和鐘淮瑾說著什么。等鐘淮易看完手機后一抬頭,就發(fā)現(xiàn)鐘淮瑾已經(jīng)坐在了他對面,身邊跟著他的冷面小秘書。
鐘淮易權(quán)當(dāng)沒看見,垂眸繼續(xù)刷微博,最后還是鐘淮瑾主動開口,問他最近事情辦的怎么樣。
鐘淮易隨口道:“挺好的?!?br/>
“簽約了?”
“簽了。”
“預(yù)計能得到多大回報。”
鐘淮易:“……”
沒完沒了了。
休息的時候談個屁工作。
得不到回應(yīng),鐘淮瑾倒是沒繼續(xù)發(fā)問,低頭翻閱著秘書遞過來的文件,他一邊看一邊和鐘淮易瞎聊。
都是些生活瑣事,他問一句,鐘淮易便答一句。
他不問,接下來就是沉默。
在文件右下方寫上自己的名字,鐘淮瑾將文件遞給秘書,“回國之后一切都還習(xí)慣嗎?”
鐘淮易說:“挺好的?!?br/>
“聽說你買了輛新車?”
“老頭子賞的。”
“然后第二天就人給刮了,還是個女生?!?br/>
鐘淮易刷微博的手指停下,三秒之后皺起眉頭來。
我去,周朝生告訴他干嘛。
鐘淮易坐起身來,兩人的視線在空氣中交匯。鐘淮瑾依舊是那副溫潤的面孔,淺淺一笑,右頰邊的酒窩便顯露出來。接過孫阿姨遞過來的茶水,他端給對面的鐘淮易。
鐘淮易沒什么興趣,猶豫再三之后,卻還是接下了。
鐘淮瑾笑了笑,“那女生漂亮嗎?”
鐘淮易剛喝進(jìn)去的熱水差點嗆出來,他彎腰咳嗽著,鐘淮瑾見狀想過來幫忙,被鐘淮易拒絕。
還能不能行了,竟然說了這么多。
傳說中的豬隊友。
鐘淮易雙頰通紅,眼眶也是紅的,把剛剛從樓上下來的老頭子嚇了一跳。他急忙詢問鐘淮易是不是生了什么病,鐘淮瑾及時解釋,倒是讓老頭子松了口氣。
他說:“我們在談?wù)撘粋€人,淮易好像對人家感興趣?!?br/>
都說長兄如父,鐘淮瑾現(xiàn)在的表情就是典型的知道弟弟有了歸宿,而自己作為家長,竟然要比當(dāng)事人還開心。
作為真正父親的鐘峰也是這個表情,他笑說要聽鐘淮易從頭說起,然而在聽到他的解釋之后,表情募地變了。
“什么?你說對人家沒興趣?那你哥怎么說你喜歡人家,臭小子,別告訴我你是在玩弄人家的感情!”
富二代濫情噼腿這種事,在他們家那是絕對不能有!
鐘老頭子一生正直,被自己腦補的情況氣個夠嗆,鐘淮易身為當(dāng)事人簡直無語至極,解釋無果之后,索性將話題引到了另一位看戲的人身上。
他指著鐘淮瑾,“他才是現(xiàn)在最需要成家的人,麻煩爸你多放點心思在他身上吧?!?br/>
別閑的沒事整天給他安什么莫須有的罪名,冤死了。
鐘淮易這話說的不無道理,鐘老頭子早就想好好跟他談?wù)勥@事,二兒子年紀(jì)小不懂事也就算了,他身為長子,已經(jīng)三十多歲,不成家實在說不過去。
鐘老頭子轉(zhuǎn)身上樓,沒多久又拿著張照片下來,畫面上長發(fā)女人面容精致,他介紹給鐘淮瑾,說是他過去戰(zhàn)友的女兒。
無需將話說完,所含之意已是不言而喻。
鐘淮易純屬的看熱鬧不嫌事大,只希望對面的戰(zhàn)火越發(fā)旺盛才好,鐘淮瑾一開始還推辭,實在拒絕不過,最終只能實話實說。
他道:“我暫時還沒有成家的打算,想要全身心專注于事業(yè)?!?br/>
鐘淮易嘖嘖咂舌,難道不是因為心里面有人?
他沉默著刷微博,接著就聽見鐘老頭子發(fā)火的聲音,“事業(yè)我不需要你專注!賺那么多錢干嘛!趁早給我先把孫子生了!”
“見面什么的我都幫你安排好了,這禮拜六,你只管去就可以?!辩娎项^子看向一邊坐著的秘書,“還有你,lisa,這次不許跟著他去?!?br/>
“相親竟然帶秘書,你以為那是什么工作場合?”
lisa點頭稱是,鐘淮瑾面上笑容不在。
老頭子真的是被氣得夠嗆,感覺血壓都在蹭蹭得往上升,鐘淮易急忙在他扶額的時候湊上去,儼然是件貼心的小棉襖,然而卻沒讓人忽略那個重要的問題。
“還有你!”老頭子狠狠一敲拐杖,“別以為說了他我就不說你了,你更過分,竟然敢在相親的時候罵人家姑娘丑?!?br/>
“你知不知道她爸差點就跟我絕交了!都是因為你這混賬東西!”
拐杖都已經(jīng)懸在腦袋上,鐘淮易急忙往一邊閃躲,他還振振有詞,“我說的那可都是大實話,你都不知道她p……”
“好好好我錯了,我以后再也不說了?!辩娀匆讓⒗项^子手中的拐杖拿下來,在一邊放好,又扶著他坐下,給他端水順氣。
哄了好一會,老頭子臉色好了些,鐘淮易才又將話題繞到了工作上面。
身為家里最小的一員,他可真是操碎了心。
晚飯吃的還算愉快,結(jié)束之后孫阿姨讓鐘淮易兄弟兩住下來,結(jié)果全被兩人拒絕。別墅外的夜燈開著,孫阿姨站在大門口,面前是正在交談的兩兄弟。
鐘淮易點了只煙,煙霧在夜色中分外顯眼,抬眸去看不遠(yuǎn)處站著的短發(fā)女子,他跟鐘淮瑾開玩笑,“我看你這冷面小秘書挺不錯的,你不如就跟她在一起算了。”
鐘淮瑾答非所問,表情在夜色里模煳不清,“管好你自己就行。”
鐘淮易又被煙嗆到,咳嗽幾聲后看著他笑,“你該不會還對那黃毛丫頭念念不忘吧?!?br/>
鐘淮瑾閉口不言。
“行行行,是我說錯話了?!泵骖a已染上怒色,鐘淮易又問他,“最近會去c市嗎?”
鐘淮瑾:“不會,要出差?!?br/>
鐘淮易小聲念叨:“那就行。”
鐘淮瑾沒聽清楚,再詢問他,他卻是搖頭否認(rèn)。
回到家已是深夜一點,鐘淮易洗完澡躺在床上,才想起打麻將的時候那老女人給他留了個號碼。
招待所的微信群號,鐘淮易剛提交申請,就成功加了進(jìn)去。
通過的人是甘愿,因為他一進(jìn)去,就看到了她發(fā)了個表情。
她又失眠了。
甘愿被自己的想法引起一陣惡寒。
她如實回答:“沒看見。”
真的是沒看見,她一旦決定上床睡覺,就不會去想再碰手機。
鐘淮易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
虧他大半夜瞪兩大眼等著,結(jié)果呢?人家根本就沒看。
鐘淮易不想再看她,他低下頭來,手掌捂著大半張臉,覺得這女人挺精分。
他以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呢?
上一秒還在跟他說謝謝,下一秒就拒看他信息。
“變臉真是快……”鐘淮易小聲念叨著,甘愿聽不明白,滿腦子都是想著讓他趕快離開。
好不容易昨天才對他累積一點好感,覺得其實也沒那么討厭,他今天就給她整這一出。
甘愿雙手插在衛(wèi)衣兜里,踢了下凳子腿,“喂!”
鐘淮易頭也沒抬,還是那個姿勢,“干嘛!”
“你該走了,你在很不方便。”
鐘淮易抬起頭來,面無表情,眼睛就那么直勾勾盯著她。
甘愿渾身一個激靈,勐地就踢向了凳子腿,鐘淮易的小腿被誤傷,他嚎叫著跳起來,“你神經(jīng)病??!”
他看樣子疼的都快哭了,雙手捂著那條腿。</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