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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拉李峋入伙的事以失敗告終。
    沒太出乎朱韻的意料,她早就說過,沒見有誰能說服李峋,反而李峋說服別人的能力倒是很強。
    不過……
    真是好不爽啊。
    朱韻心里憋了一股火,雖然她知道這件事不能怪李峋。他從不藏著掖著,他是什么樣的人,早在開學(xué)第一天自我介紹的時候大家已經(jīng)很清楚了。
    可是……
    朱韻也不知自己鉆什么牛角尖,就是一口惡氣出不來,頭埋在枕頭里,哐哐哐地嗑了好幾下。
    “沒事吧你。”方舒苗回過頭,擔(dān)心地看著她,“從首都回來你就跟中邪了一樣,怎么了?”
    “沒什么。”朱韻爬下床,換了身衣服準(zhǔn)備往外走。
    “干嘛去啊?”
    朱韻有氣無力:“不知道……”
    “今天周六啊,你不去基地嗎,真稀奇。”
    “……”
    去基地也是干待著,高見鴻去找林老頭了,李峋也不會給她分配工作。
    人生忽然變得好空虛。
    朱韻生無可戀地往外走,剛出門跟人撞個正著,定睛一看,任迪。
    天氣一天比一天熱了,任迪率先一波換上短袖,朱韻往她手臂上一看。
    “文身了啊?”
    “嗯。”任迪特地給她展示了一下,“好看嗎?”
    一只馬蜂。
    朱韻點點頭,“好看。”
    任迪背著吉他,應(yīng)該剛從工作室回來。她看出朱韻有點不對勁,“魂不守舍的呢。”
    “沒啊,你怎么回來了?”
    “我來拿幾件衣服。”
    朱韻點點頭,剛要走,任迪叫住她:“哎,等我,一起去喝一杯吧。”
    圖書館天臺風(fēng)景優(yōu)美。
    “你說的喝一杯是喝奶茶啊。”朱韻無語道。
    “是啊。”任迪捅開一杯,遞給朱韻,“我不敢讓你喝酒。”
    “?”
    任迪打趣地說:“聽李峋說你耍酒瘋一絕啊。”
    一聽李峋的名字,朱韻肚子里那股火又冒出來了,呼哧呼哧地喘氣,奶茶里全是泡泡。
    任迪嘿嘿兩聲,“怎么,你終于也忍不了他了?”
    朱韻瞇眼,“我怎么感覺你幸災(zāi)樂禍的。”
    任迪大笑,使勁一拍朱韻的肩膀,朱韻嗆了口奶茶,上氣不接下氣地咳嗽。
    “你看著點啊!”朱韻臉漲得通紅,任迪摟著她的肩膀晃了晃,以示歉意,“來,說說,怎么了。”
    朱韻也不忸怩,將比賽的事情告訴任迪,任迪聽完,點點頭。
    “正常。”
    “哪正常?”
    “他要賺錢。”
    “參加個比賽也耽誤不了多久。”
    “他做事都有計劃的啦。”任迪安慰她,“跟你說,之前有一次我想讓他幫我們搞一下音樂合成軟件,他拖了一個月都沒空,后來還是付他錢,讓他當(dāng)生意做的。”
    朱韻咬著吸管,嘀咕道:“就沒見過他這么喜歡錢的人。”
    任迪頓了頓,說:“他好像是在攢錢。”
    “還是學(xué)生,這么急著攢錢干嘛?”
    “他肯定是要自己開公司的,他這人不容易相信人,不會輕易接受投資,肯定要自己攢錢。而且……”說到這,任迪靜了一會,才說:“之前有次他來看樂隊演出,那天他心情不好,喝得有點多了,無意間說他還欠一筆債。”
    朱韻牙一打滑,差點沒咬到舌頭。
    “什么?!”
    開公司可以理解,欠債這個是什么玩意!?
    “你小點聲行不行!”任迪瞪她一眼,“我也沒聽清,反正就是那么隨口一說。”
    朱韻真心是被驚到了。
    欠債。
    欠誰?
    想想李峋那一身渾然天成的街頭范,朱韻有點頭大。
    “你也別亂猜了,應(yīng)該不是什么大事,他自己有譜。”任迪提醒她,“你可千萬別說出去啊,李峋宰了我。”
    朱韻舉起手賬,對天發(fā)誓。
    “死也不說!”
    下午,朱韻乖乖去基地,沒活就干坐著看書。
    屋里很安靜,窗外竹林被風(fēng)吹得沙沙作響。
    高見鴻跟林老頭討論問題還沒回來,朱韻坐到座位里,余光偷偷瞄向旁邊窩在椅子里寫代碼的金毛怪。
    這男人不老實啊。朱韻心理活動復(fù)雜,李峋此人膽大包天,主意又正,沒準(zhǔn)真的干過什么出格的事也說不定。
    但是……朱韻轉(zhuǎn)念又想,她在李峋手下做了這么久,這人雖然看著飛揚跋扈,可做起事來卻一向穩(wěn)妥,處理問題冷靜得讓她都甘拜下風(fēng)。
    “哎。”
    朱韻一個激靈,瞬間回神。
    李峋不耐煩地手點桌子,“又想什么呢你。”
    朱韻搖頭,李峋指著杯子,“水。”
    朱韻將杯子遞給他。
    沒一會,高見鴻也回來了,他跟朱韻說了一下討論結(jié)果。
    “林老師給了幾個方向,可疑程序威脅分析,惡意操作行為識別,還有校園網(wǎng)的個人防火墻設(shè)計……”
    朱韻碰碰高見鴻胳膊,打斷他,小聲問李峋:“我們在這討論影響你嗎?”
    畢竟都在一張桌子上,別再打擾您老人家的創(chuàng)作了。
    李少爺眼都沒抬,大度道:“隨意。”
    朱韻又問高見鴻:“剩下一個人找好了嗎?”
    高見鴻:“還沒,你有人選?”
    朱韻:“我確實想到一個人。”
    “誰?”
    朱韻眼珠往后甩了甩,高見鴻回頭,“吳孟興?”
    身邊的金毛少爺一聲嗤笑。
    朱韻:“……”
    她盡量忽略李峋的存在,對高見鴻說:“對,他基礎(chǔ)能力很扎實啊。而且能在這留下來,抗壓能力也是一流。”
    朱韻話中有話,李峋懶洋洋地瞟了她一眼。
    高見鴻:“行,我去問問他。”
    朱韻拉住他:“不用急,我們把大方向確定好再找他。”
    高見鴻:“好。”
    朱韻與高見鴻的討論過程還算順利,他們計劃先準(zhǔn)備一個方案,試一試效果。林老頭告訴他們反正時間很充裕,可以慢慢來,不用太過急躁。
    往后的日子格外繁忙,雖然之前基地的項目也很忙,但兩者是不能比較的。
    那句著名的臺詞是怎么說來著?
    ——直到失去的時候,才懂得珍惜。
    ——直到?jīng)]了李狀元,才知道他是多他媽的好用。
    “唉……”
    朱韻長嘆一聲,趴在寢室樓小陽臺上,抽煙看風(fēng)景。
    母親來電。
    “朱韻,最近怎么樣了?”
    “挺好的啊。”
    “你猜今天誰聯(lián)系我了。”
    “誰?”
    “方志靖呀,你還記不記得他,他說他不久前見到你了,還說之后你們要一起參加什么計算機安全競賽。哎呦,他畢業(yè)了就很少聯(lián)系了,還很有禮貌呢。”
    “……”
    他倒是能抓住一切機會跟你套近乎。
    “我問過你小哥哥了,他說大學(xué)期間參加這些競賽對于出國非常有幫助,你要多上心,方志靖還跟我夸口說要贏你呢。”
    朱韻手掌撐著下巴,懶洋洋地說:“他也得有這個本事。”
    “哎呦,你看你學(xué)這么一點點東西就開始炫耀了。”母親心情不錯的樣子,又聊了幾句,囑咐她注意身體,然后便掛斷電話。
    朱韻收起手機,轉(zhuǎn)過身,看著樓下星火點點。
    “他也得有這個本事才行……”
    一口煙吐出來,消散在空中,朱韻伸了個懶腰,對著夜空說:“對吧,曉妍。”
    煙掐滅,朱韻剛要離開,余光被某物吸引住。她回到欄桿邊,探身,望向樓下通往校外的某條小路。
    那金晃晃的頭殼,不是李峋又是何人?
    真難得啊,他沒有在基地窩到門禁,竟然半路出來了。
    李峋跟一個女人在小路外的林子口,不知在干什么。
    又有新女人了?
    “呿……”
    朱韻在夜色里翻了個華麗的白眼,轉(zhuǎn)身,淡定地往屋里走。
    從小陽臺到朱韻的宿舍,大概有十五米的距離。朱韻只走了前五米,后面十米是用跑的。
    推開寢室門,她直接抓住方舒苗的肩膀。
    “有望遠鏡嗎?”
    方舒苗懵了,“啥,望遠鏡?你要干嘛啊?”
    “……看星星。”
    “你神經(jīng)病吧。”方舒苗拍拍朱韻,“趕緊去洗個澡冷靜一下。”
    朱韻嘆了口氣,就知道這種裝備一般人沒有。
    她回到座位坐下,屁股還沒貼到板凳上,忽然想起什么,又沖了出去。
    方舒苗在后面喊:“朱韻你最近到底怎么了啊!”
    她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回到小陽臺,李峋還在原位沒動,朱韻翻出手機,打開相機功能,將倍數(shù)放到最大。
    雖然還是有些模糊,但總比肉眼看強很多。
    真的是個女人。
    但是,這個是不是有點太……
    李峋歷代女友朱韻也接觸了不少,以柳思思朱麗葉為例,無一不是光亮閃耀的大美女,而手機里看到這個……雖然看不清楚五官,但衣著還能看個大概。這女人的穿著打扮,就一個字,土——宇宙超級無敵霹靂的土,而且站姿松松垮垮,彎腰駝背,毫無氣質(zhì)可言。
    他口味是不是換得太快了。
    屏幕中,李峋雙手掐著腰,臉瞥向一旁。
    這姿勢朱韻很熟悉,代表著他已經(jīng)很不耐煩,當(dāng)他擺出這副姿態(tài)的時候,基本就是逐客的意思了。
    不過,就算已經(jīng)這么不耐煩了,他也沒有扭頭就走。
    那女人一直在說著什么,而李峋則全無回應(yīng)。就在朱韻覺得奇怪的時候,李峋終于轉(zhuǎn)身倆開,那女人伸手來拉他,被他撥開。
    他的動作算不上溫柔,那女人沒有再敢追他。
    朱韻一直在小陽臺上站到手機沒電,也沒分析出來什么。
    女人也離開了。
    朱韻抿了抿嘴唇。
    這是什么跟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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