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孩子怎么喝這么多酒。”
    沈寧晨半蹲，手握著顏沐晞的腳踝給她脫下鞋子：“阿姨，你去給她弄點蜂蜜水吧。”
    陳女士點頭：“行，那你看著萌萌，別讓她吐在床上了。”
    沈寧晨點了點頭。
    陳女士一下樓，門鈴剛好響起，她小跑過去：“來了。”
    門被打開，露出一張精致的臉：“阿姨。”
    “來了，”陳女士側身讓許熠言進來：“她在樓上。”
    許熠言換好棉鞋走進來：“好，我去找她。”
    陳女士嘆了嘆氣喊住他：“許醫生。”
    “嗯？”
    顏沐晞一身酒味，雙眼又紅又腫，一看就是哭過，陳女士是從未見過顏沐晞這副消愁的模樣，她猜想著許熠言一定和顏沐晞發生了什么，但是談戀愛是他們兩人的事兒，她也不好說什么。
    “算了，”陳女士揮手：“你上去吧。”
    許熠言點頭接著往樓上走去。
    *
    “難受嗎，要喝點水嗎？”
    顏沐晞翻了個身，眉頭微微一皺：“我想吐。”
    “憋著，別吐到床上了…”沈寧晨說：“你屋里的垃圾桶呢？”
    顏沐晞：“……”
    “叩叩叩…”門外傳來的聲音：“萌萌。”
    顏沐晞心中頓時咯噔了一下。
    接著門鎖往右扭動，許熠言打開門走進來：“萌…”
    聲音戛然而止，他見著屋里還有個人，楞了楞。
    沈寧晨選擇無視許熠言，他對著顏沐晞說：“垃圾桶在哪兒？”
    許熠言進來的那一刻，顏沐晞立即翻身，背對著他：“自己找。”
    許熠言的心中很不是滋味：“萌萌。”
    顏沐晞嗯了一聲。
    許熠言對沈寧晨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沈寧晨冷哼一聲。
    “喝酒了？”許熠言問道。
    顏沐晞點頭。
    “難受嗎？”
    她搖頭。
    許熠言看向沈寧晨：“我照顧她就行了。”
    話里的意思是：你可以先走了。
    沈寧晨挑了挑眉，語氣不善：“你知道她是為什么喝…”
    “晨晨！”顏沐晞打斷他的話：“你先走吧。”
    沈寧晨頂了頂下顎，眉眼戾氣很重，他看著許熠言警告的說道：“照顧好她！”說完他邁步離去。
    “是不是想吐，我帶你去洗手間，好不好？”許熠言放軟聲音說。
    顏沐晞搖頭：“不用了。”
    “怎么…”許熠言靠近她，熾熱的氣息噴灑在顏沐晞的耳畔：“電話一直關機，我跟你打了好幾個，寶寶。”
    顏沐晞渾身一僵。
    許熠言捏著顏沐晞的耳垂：“我是不是做錯了什么？”
    “沒有！”顏沐晞開口說話。
    “那你怎么不理我。”
    “我沒有不理你。”
    “你都不看我，問你話你也不應我，你理理我好不好？”許熠言的語氣帶著小孩子似的撒嬌。
    顏沐晞不知道說些什么。
    他越這么好，她就越感到愧疚，越覺得對不起他。
    “寶寶，不理我嗎？”許熠言的下巴磕在顏沐晞的頭頂：“萌萌。”
    顏沐晞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了，她狠狠的咬住唇，避免此刻喉嚨發出的哭泣聲，讓許熠言聽見。
    “把蜂蜜水喝了吧，”陳女士走進來。
    許熠言趕緊起身：“阿姨，給我吧。”
    陳女士點頭，把手中的蜂蜜水遞給許熠言后，便很有眼力見的離開了房間里。
    “來，喝點蜂蜜水。”
    顏沐晞的指甲狠狠的掐進了掌心里：“不…不想喝。”
    話落，許熠言才察覺到不對。
    她的語氣帶著哭腔聲。
    許熠言把蜂蜜水放在床頭柜上：“你看我。”
    顏沐晞不回話。
    這次他直接上手，他抬起顏沐晞的下巴，強行讓她轉過頭看向他：“寶寶…”很是心疼的語氣。
    他見著了顏沐晞又紅又腫的雙眼。
    “發生什么了，你告訴我？”
    顏沐晞沉默，她無法直視著許熠言的雙眼。
    許熠言眉頭鄒的像一個川子似的，一雙深邃的眼里夾雜著擔心：“別嚇我，回我話。”
    顏沐晞咬著唇不說話，淚水從眼角劃過，砸向枕頭。
    他伸手溫柔的抹掉顏沐晞眼角的淚水：“別哭，”心里泛起酸意，她難過，他也難過。
    募地，他忽然想起剛剛沈寧晨沒說完的話。
    “是為了我而哭嗎？”
    顏沐晞把雙眼看向窗外，她搖頭。
    許熠言沒再逼問顏沐晞，他起身往洗手間而去。
    顏沐晞躺在床上，雙眼空洞，只有洗手間里傳來的水聲在提示著她，他還在。
    很快，許熠言出來：“閉眼。”
    顏沐晞聽他話。
    毛巾敷在她的雙眼上，熱氣傳入體溫里，讓顏沐晞一直冰冷的身體得到了緩解。
    兩人都沒在說話，房里里頓時變得壓抑起來。
    直到毛巾的溫度消散，許熠言才詢問著她：“把蜂蜜水喝了，好不好？”
    顏沐晞點頭。
    許熠言把蜂蜜水遞在她手中，接著他又去了洗手間。
    杯里的蜂蜜水很快見底：“許醫生…”
    “欸，在呢，”他拿著毛巾出來，眼里是藏不住的驚喜，她終于主動跟他說話了：“怎么了？”
    顏沐晞抿了抿嘴，雙手攥進了床單：“你回家吧。”
    話落，他雙眼里的驚喜立即消散，化為黯淡：“嗯？”
    “我說你回家吧。”
    許熠言的心宛如一把刀刺向他的心臟，他語氣帶著慌張：“你不需要我了嗎？”
    *
    最終，許熠言還是回了家，他無法拒絕顏沐晞開口的所有事。
    “你們吵架了？”陳女士詢問著。
    顏沐晞搖頭：“沒吵架。”
    “那你為什么哭？為什么喝酒？”
    “我沒哭，想喝酒就喝了點。”
    “你當我傻，”陳女士看著顏沐晞的雙眼：“你這眼睛腫的像核桃一樣，你還說你沒哭。”
    顏沐晞沉默。
    陳女士還是以為顏沐晞哭得原因是和許熠言吵了架：“你可以冷靜，但你不要對他使用冷暴力，因為男孩子的內心也也脆弱，特別是在他所愛的人面前。”
    陳女士把顏沐晞的碎發別在耳后：“睡一覺，明天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媽，”顏沐晞呆滯的搖了搖頭：“不會好起來的。”
    陳女士瞬間一愣：“什么意思？”
    她轉移話題：“你覺得外公是個什么樣的人？”
    陳女士不解：“怎么又問起你外公了？”
    顏沐晞：“你說說。”
    “嗯～”陳女士仔細的想了想：“很兇，我小時候也經常被你外公打，你外婆阻止都沒用…”
    “還有呢？”
    “還喜歡私自做主，要必須按照他所做的要求做，也不能違抗他的命令，有大男子主義！”
    顏沐晞：“那你喜歡外公嗎？”
    陳女士伸手輕輕的彈了彈顏沐晞的額頭：“當然喜歡，即使你外公缺點再多，她也是我的父親呀。”
    “我不喜歡，”顏沐晞突然開口。
    陳女士怔住。
    “我頭有些暈，我先睡了，媽你出去吧。”
    ……
    “好香啊，媽今晚吃什么呀？”
    陳女士拿著鍋鏟走出來：“你小聲點，你姐姐在睡覺呢。”
    顏肅嘖了一聲：“我們家的隔音效果很好的。”
    陳女士遞給顏肅一個鋒利的眼神：“你姐今天心情不好，你別去招惹她，聽見沒？”
    顏肅把書包甩在沙發上：“她大姨媽來了？”
    陳女士還沒回話，顏肅又道：“她怎么天天都來大姨媽，哪個女人有她暴躁。”
    “瞪瞪瞪…”鞋子拍打著地面發出的聲響。
    顏肅睜大雙眼，求生欲很強，她脫口而出：“姐我錯了我錯了。”
    顏沐晞置若罔聞：“媽我餓了。”
    “馬上可以吃飯了。”
    顏沐晞揉了揉太陽穴：“我只想喝點粥。”
    “有粥，許醫生走之前特意給你熬了點。”
    顏沐晞的腳步瞬間停住。
    “你坐著，媽媽把粥給你端出來。”
    顏沐晞嗯了一聲。
    顏肅走過來，落座到餐椅上：“姐，你這造型挺別致呀。”
    顏沐晞剛睡醒，頭發有些凌亂，聲音帶著倦意：“嗯。”
    顏肅撓了撓后腦勺：“你今天在這兒睡？”
    顏沐晞點頭。
    “你舍得讓姐夫獨守空房，”顏肅曖昧一笑。
    顏沐晞沒回答他。
    顏沐晞坐在顏肅對面，近距離，顏肅才清楚的看見顏沐晞的雙眼：“姐，你哭過！”
    “你怎么哭了！”
    “誰欺負你了？！”
    “我找他算賬去！”
    “閉嘴！”陳女士端著粥出來：“你別在這兒逼逼個不停，別打擾你姐，自己滾一邊玩去。”
    “嘿，我說！”顏肅撐著桌子起身：“我哪有打擾姐，我明明是在關心她，媽，你為什么還是這么重女輕男，我真是服了！”
    “我就重女輕男，你怎么著！”
    顏肅：“……”
    顏沐晞嘟嘴吹著碗里的粥，一時又慌了神，屋里很歡快，但她卻一點聲音都聽不見。
    許熠言回到家后，連抽了一包煙，但郁悶的心情還是沒有得到緩解。
    他感受得到，顏沐晞不是不想理他，而是在逃避著他。
    “嗡嗡嗡…”手機發出的聲響。
    許熠言立即走出屋里，他把煙蒂摁滅在煙缸里，隨即迫不及待的拿上手機，但來電顯示是陌生的號碼，不是她。
    他瞬間失落，不慌不忙的接聽電話：“你好，哪位？”
    “是我，”語氣嚴肅。
    許熠言：“沈寧晨？”
    “顏萌萌在你身旁沒？”
    許熠言落座到沙發上，他沒回他所問的問題：“你有事？”
    沈寧晨直奔主題：“許熠言，我不想再看到她為你而傷心。”
    許熠言頓時一楞。
    沈寧晨繼續說：“我認識他二十多年，從未見過她如此傷心過，我看得出來她很…”說道這兒他停頓了幾秒：“喜歡你，你給老子好好對她，別讓她再為你流眼淚！！！老子見不得他傷心，不然老子會把她搶過來！”
    說話這句話，沈寧晨立即掐斷了電話。
    聽筒里傳來“嘟嘟嘟”的聲響。
    許熠言更加心煩。
    這一個星期，顏沐晞沒和許熠言見過面，許熠言每天過得魂不守舍，在醫院都時常發神，處于心不在焉的狀態。
    他知道顏沐晞是在逃避他，這一個星期他也沒去找過顏沐晞，他在給她空間。
    “言言，你改天把兒媳婦帶回家來，我剛學會做糖醋里脊，你姐說味道還可以，我想讓兒媳婦也嘗嘗。”
    許熠言嗯了一聲：“那我先掛了，媽。”
    聽筒里的許母說了聲好。
    許熠言掐斷了電話，他從褲兜里摸出鑰匙，對著門孔插進去。
    “咔嚓”一聲，門被打開，他進屋，在看到玄關處的一雙熟悉的女士鞋子時，雙眼頓時一亮。
    “萌萌你回來了呀，”他大步走進來。
    “我回來了，”顏沐晞站在房間門口答道。
    許熠言把顏沐晞摟進懷抱里：“想死我了。”
    她的氣息縈繞在許熠言的鼻間，讓她這一個星期浮躁的內心，頓時安心下來。
    “萌萌，萌萌…”他緊緊的抱著她，一遍又一遍的呼喊著她的名字：“真的好想你。”
    這句話觸動了顏沐晞的內心。
    “你這一個星期都沒主動給我發微信，打電話，我以為…”許熠言停頓了幾秒，語氣慌張：“你不需要我了。”
    顏沐晞狠狠的咬了咬唇。
    他親了親她的發絲，用手撫摸著她的后背：“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你哭泣的原因嗎？”
    顏沐晞閉了閉眼，心中像是有一只手揪著她，使她喘不過氣。
    顏沐晞沒有回抱著許熠言，她的雙手緊緊的攥著衣角：“許熠言。”
    話落，許熠言渾身一顫。
    她叫的是他的全名。
    顏沐晞用手推開他，使自己脫離他的懷抱里，她看著他的雙眼：“我們不能在一起了。”
    許熠言茫然，眸子閃過錯愕：“你在…在說什么。”
    顏沐晞紅了眼眶，她面無表情重復著那句使她遍體鱗傷的話：“我說我們不能在一起了。”
    “萌萌…”許熠言伸出手，顏沐晞立即往后退，他的手被懸在半空中。
    許熠言看著她后退的一步，心中宛如一把刀刺向了他：“你別跟我鬧脾氣，你可以告訴我，我哪里做錯了，我可以改，你不要說這種話！”
    “你沒做錯，”顏沐晞哽咽，內心波濤洶涌，用著很嚴肅的語氣說：“你不用改什么，只是我們不能在一起了，我們分手吧，”這幾個字很輕很輕的傳進了許熠言的耳里。
    “分手…”許熠言冷笑，他難以置信：“不能在一起，為什么？！”
    顏沐晞沉默。
    她說不出口。
    許熠言往前走，他的雙手按著顏沐晞的肩膀，泛紅的雙眼緊盯著她：“你什么都不告訴我，我這一個星期過得魂不守舍，我沒去找你我是想給你空間！！！”
    他在向她解釋。
    顏沐晞渾身僵硬，眼眶閃著淚光：“與這個無關，我只是想和你分手了。”
    頓了幾秒，許熠言開口：“為什么！”他語氣加重：“理由，你告訴我理由！！！”
    “我的新鮮感過了！”顏沐晞反駁，他甩開許熠言的手，垂下頭：“分手吧。”
    許熠言的眼里是黯淡，他難以置信：“新鮮感過了，你在撒謊。”
    “你看著我眼睛說，顏沐晞你在撒謊！！！”許熠言的雙手握成了拳頭。
    顏沐晞一滴淚水砸向了地板。
    許熠言抬起顏沐晞的下巴，另一只手抹掉她的淚水：“你在撒謊。”
    顏沐晞被迫仰起頭，她哽咽：“我沒撒謊，我就是想和你分手了，許熠言。”
    “我不允許！”他咬牙切齒的說。
    語畢，他的吻落下來。
    他狠狠的吸吮，沒有以往的溫柔。
    顏沐晞的雙手拍打著他的胸膛，嗚咽聲被他堵在喉嚨，她被迫承受著許熠言的吻。
    良久后，許熠言才松開她，她的雙手擦掉顏沐晞的淚水：“萌萌你可以對我鬧脾氣，可以不理我，可以罵我，可以打我，但是你不能不要我。”
    “分手吧，真的，分吧！算我求你了！”顏沐晞的雙眼被淚水導致的所模糊。
    這一刻，許熠言仿佛不能呼吸，他的指甲狠狠的掐進掌心：“你還愛我，我感受得到，我們彼此相愛，為什么要分手。”
    “我不愛你了！”顏沐晞說。
    這句話，給了許熠言最致命的一擊。
    顏沐晞拉著行李往前而走，與許熠言擦肩而過。
    “顏沐晞！”許熠言眼眶泛紅，緊盯著她的背影：“是你先招惹我，現在你又要拋棄我，最后卻是我陷的最深！”
    顏沐晞沉默。
    “你以后…”他的雙手緊緊握成拳頭：“別求著找我復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