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皖自己心理也不是什么正常人,正常人會有自殘的興趣嗎?正常人會沒事想著找個什么地方自我了斷嗎?
正想著,肖皖手機鈴聲響了。
“肖隊,查到了,近兩年喪子的,只有一個叫胡志偉的,可他膝下還有一個兒子。”邵凱略有些疑惑。
“先不去學校了,去找胡志偉。”肖皖朝顧晟白說道。
顧晟白調轉車頭,胡志偉算是白手起家,好不容易攢了偌大個家業,商場得意,家里卻是不甚太平,他老婆結結實實給他帶了一頂綠帽子,離婚了之后,帶著一對兒女,過的很是凄苦,也不找什么情婦,本想著這輩子也就這樣了,可兒子就這么死了,死在了放學回家的路上。
胡志偉的公司依舊蒸蒸日上,可他本人的脾氣卻越來越奇怪,這些年和他合作過的人都有目共睹,說他殺人,其實并不奇怪。
“胡志偉和我的側寫符合,但是你沒有文件,想要審問他確實有點難度。”顧晟白清楚這些商人把法律研究的比真律師還透徹,畢竟都是有些生意真的是需要刀尖上舔血的。
“誰說我要審問他了?”肖皖支著下巴:“我只是顧老板的跟班,顧老板看望老朋友,我瞎插什么嘴?”說完,狡黠的眨了眨眼睛。
也只有這種時候,肖皖才肯跟他撒嬌,平常連只野貓都比他脾氣好。
“好。”顧晟白無奈:“不過,我幫你有什么獎勵嗎?”
肖皖一抿唇角:“既然正式進了市局,這是你的工作,為人民服務,不求回報。”這話說的義正言辭,跟剛才撒嬌的根本不是一個人。
顧晟白不禁失笑,無奈的嘆了口氣,暗沉的黑眸里,靜靜的沉寂著什么,肖皖望過去,他記得,顧晟白從街上把他見回去的時候也是這個眼神,無可奈何,卻依舊執著的看著他,仿佛看著失而復得的寶物。
“最后一個問題,為什么想死?”顧晟白看肖皖一直盯著自己的眼睛,終于還是忍不住問。
肖皖把手墊到腦后,看著車頂喃喃道:“這能有什么理由,活膩了唄!我都活了多少年了,什么沒見過?活著還有什么意思?”
顧晟白撇了他一眼:“真沒有?”語音輕佻,當真像帶了勾子,輕輕的撓了一下。
看顧晟白眼睛里又是爛桃花的架勢,肖皖差點一爪子上去給他撓瞎了,磨了磨后槽牙:“沒有!”
顧晟白知道又點了一回炸藥桶,閉嘴不說話了。
說著,到了胡志偉家樓下。
別墅外的保鏢認識顧晟白的車,也沒攔,讓這輛張揚的跑車就這么開了進去。
剛下車,胡志偉就走了出來,嘴角帶了幾分陰郁的笑,身材瘦削,上下打量了一下肖皖:“顧總,這位是?”
顧晟白摟住肖皖的腰往懷里一帶,低下頭,吻了一下他眉心:“我的人。”
肖皖本來就瘦,被他這么一抱幾乎跟顧晟白合成一個人,渾身的汗毛都炸了起來,怕對面的胡志偉看出來,忙低頭做羞澀狀。
柔軟的黑發掃到顧晟白的臉,顧晟白笑了笑,伸手撩了撩自己的長發,松開了肖皖,轉頭去看胡志偉:“上次和胡大哥說的項目考慮的怎么樣了?我知道胡大哥心氣兒高,對事從來一絲不茍,我保證不讓你失望。”
肖皖暗自翻了個白眼,心道,顧晟白說這話的時候,活像個狐貍。
“里面說吧,也帶上你的……朋友。”胡志偉扯了一個吝嗇的微笑,帶著人往里面走了。
肖皖轉身打量這件別墅,裝修一看就知道有專人設計,該有的有,不該有的一件也沒漏出來。
但這種別墅都有地下室,或者自己也可以安裝暗室,不過沒有搜查令,誰也進不去。
“朋友,好奇心很重啊。”胡志偉看著肖皖。
肖皖微微仰起頭:“裝飾出來了,不就是給人看的嗎?”
“顧總,你這朋友脾氣真不好,像……”
“張牙舞爪小野貓?”顧晟白打斷他的話,反問。
胡志偉抽了抽嘴角,心道,哪里是小野貓,是個豹子都不為過。
“顧總的私事我本不該過問,可是你這朋友不簡單,還是堤防著點,別什么都跟枕邊人說。”胡志偉似乎也想到了顧晟白來找他做什么,雙腿交疊,倚在沙發上靜靜盯著地面。
“多謝提醒。”顧晟白看了看肖皖,又道:“胡哥兒子呢?聽說考上研究生了,在一群富二代里面,算是有出息的。”
“見笑了,他今天去我公司看看,不在家。”胡志偉抬起眼睛,陰沉的望向顧晟白。
顧晟白抿了抿唇:“兩年前喪女之痛,胡總可還記得?”
被這么直白的點了出來,胡志偉再傻也知道這兩個人是來干什么的,可也沒人出示相關證件,顧晟白也不可能是警察,他沒有理由把兩個人轟出去,否則真顯得做賊心虛。
“我女兒……”胡志偉摸了摸下巴:“顧總想說什么?”
“我就想知道,胡總是否心有不甘?”顧晟白一手支著下巴,長發滑落在肩頭,眼睛微微瞇了起來。
“不甘……有什么用?”胡志偉苦笑了一聲:“只不過,看那些穿校服的孩子,還是能想起。”
話音戛然而止,肖皖敏銳的聽出這話有點刻意,看了看胡志偉的眼睛,沒做聲。
“這么說,胡總有遷怒過那些學生?”
聽著顧晟白的話,胡志偉似乎受了什么刺激一般,騰地站起身:“我沒有!我知道你們想做什么,人不是我殺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肖皖想起身被顧晟白按著坐下去了,顧晟白微微挑起一邊的眉梢,笑的很是和氣:“既如此就不打擾了。”
拉著肖皖,出了門。
“他很奇怪,但不是兇手。”肖皖說。
“他不是殺人分尸,并取走校服的兇手,但是昆水公館的案子跟他脫不了關系。”顧晟白沉吟道,以胡志偉的反應來看,他是真的沖動,但他沒有掩飾,是知道顧晟白清楚昆水公館的貓膩。
“我的側寫出了問題,只有兩個可能。”顧晟白回頭看了看立在陽光下的別墅,帶著種虛假的富麗堂皇:“一,這四件案子經過兩個人的手,殺人的,和處理尸體的。二,兇手是人格分裂。”
肖皖知道顧晟白的自信,自信到,除非世界上有奇跡,否則他絕對不會錯。
肖皖斜眼覷著顧晟白的表情:“你就沒想過,是你的側寫錯了?”
顧晟白眼睛微微瞇了起來,變成一種野獸的豎瞳,看了他半晌:“收集到的信息就這么多,就信息來說,我沒錯。”
肖皖低頭,腹誹道,一天天都是這種老子天下第一的表情。
胡志偉沒問題,難道他們真等著下一次兇案發生再去抓人嗎?
肖皖拿起手機:“南斯,找幾個人盯著胡志偉,然后……盯著江衛中學,注意有沒有學生被尾隨,還有有沒有人一連幾天蹲在學校門口的。”
掛了電話,肖皖伸了個懶腰:“回昆水公館,這里我晚上再過來看看。”
有些事不需要明著查,對肖皖來說,規矩什么的都是浮云,只要能找到證據,這些都不重要。
“晚上我跟你一起來。”顧晟白語氣不容置疑。
肖皖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回了昆水公館,邵凱似乎是被韓星一問三不知的磨的煩了,坐在一邊揉著額角。
肖皖看了看一邊還沒醒酒的,挑了一個身材瘦弱的少年蹲在了他身邊。
少年不是很清醒,看有人過來就坐了起來,一雙眼睛半睜半閉,似乎有點勾人。
“小弟弟,叫什么名字?”肖皖裝出一個溫和的樣子,輕聲問道。
少年笑了一下:“哥哥,我叫陳祝。”
“問你個事,知道里面的那個人怎么死的嗎?”肖皖繼續問。
“知道啊,不聽話的就要被懲罰。”陳祝往他懷里一撲,沒骨頭一樣在他耳邊說道。
肖皖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扶著他的肩膀讓他坐直了:“他不聽誰的話了?”
“誰知道啊,這些老板總有些花頭的,讓你玩什么,就得玩什么。”陳祝被他推開,很快又貼上去,完全不受影響。
“你真不知道?”肖皖抬起他得下巴,輕輕問道。
“應該是……胡鄒。”陳祝看著他的眼睛,迷迷糊糊的腦子里也清楚這人的危險,雖然還是往他懷里鉆,卻是很老實的說了實話。
這名字起的是真好,肖皖拍拍少年的肩膀:“起來。”
陳祝沒理他,似乎趴在他懷里又睡著了。
肖皖剛想動手把人推開,后領就被人拎著拽了起來。
腰上一緊,勒的他幾乎斷氣,肖皖額角青筋跳了一下,回肘就打了過去。
顧晟白托住他的胳膊,順著腰把人轉過來面向自己:“別跟這種人那么多話。”
摔在地上的少年剛想發作,一抬頭看見顧晟白,立刻低頭,緊張的半個字都沒吐出來。
“你剛才和他說了什么?”顧晟白拉著肖皖轉身就走。
“問了點事,胡鄒是誰?”肖皖知道這會還是先把顧晟白混過去再說。
“胡志偉的兒子。”顧晟白顯然沒被他糊弄過去:“那種人你離遠點。”
肖皖顯然對他們這種人玩的東西一知半解,脫口而出道:“為什么啊?”
“臟。”顧晟白斜著眼睛看了一眼陳祝,肖皖看著他的眼神,突然生出一種顫栗,他見過這個眼神,在顧晟白看著不相關的死物時,也是這個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