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毅趕著馬車,李浩然等四人坐在馬車的車廂里。</br> 李浩然一上車就發現,以前坐過的馬車跟這個簡直就沒法比,知府老爺的馬車那可是相當的奢華、寬敞。</br> 眾人先是到了黃鶯兒的老家,黃鶯兒給她大父上過了墳,又買了一些米面糧油,馬車就一路向南,奔向了小蘭和小菊的家鄉。</br> 七拐八拐的行駛了一個多時辰,道路變得越來越窄,將將能夠讓馬車通行。</br> 在小路上又行駛了將近一個多時辰,經過周毅的再三打聽,馬車終于來到了郭家溝這個偏僻的小村莊。</br> 村里的孩子哪里見過這么氣派的馬車,紛紛跟在馬車后面追著馬車來跑。</br> 村民們也都紛紛駐足看向這輛馬車,拿它跟村里鄉紳郭有財家的驢車來做著比較。</br> 郭海正在家門口的空地上編制著席子,河灘上有著不少的蘆葦,農閑的時候,他就把蘆葦桿子割回家來,編制一些草席、斗笠的賣些銀子。</br> 這些年來無論寒暑,刮風下雨,他從來都沒有閑下來過,因為他心中始終有著一個夢想,那就是在他有生之年能攢夠了銀子,把兩個賣為奴婢女兒給贖回來。</br> 一群孩子簇擁著一輛豪華的馬車停在了家門口,郭海抬頭看了看,怎么停在了自家門前啊?</br> 這馬車可真氣派啊,自己偶爾進城去賣些草席,也見過一些世面,可這么豪華氣派的馬車確是從來沒有見過。</br> 準是誰家的闊親戚來尋親走錯門了吧?正當郭海一頭霧水的時候,從馬車里下來了幾個公子小姐,這兩個小姐怎么長的挺像我那倆苦命的閨女啊。</br> 小蘭和小菊一下馬車就認出了自己的爹爹,跟兩年前見面時相比,爹爹又顯得蒼老了一些。</br> “爹……”</br> 小菊先哭著跑向了郭海,小蘭緊隨其后也跑了過去。</br> 魂牽夢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郭海瞬間就流下淚來,五年了,閨女終于回家了……</br> 二女跑到郭海的近前,郭海剛要伸手摸摸女兒的臉,看到粘在手上的塵土后又縮了回來,放在身后的衣服上使勁的擦著。</br> “你倆怎么突然回來了啊?你們來這里陳員外知道嗎?”</br> 事出反常必有妖,看女兒穿這么好的衣服突然回家,郭海心里反而有些忐忑起來,趕忙一臉緊張的問道。</br> “爹,我們現在不在陳員外家了,陳員外的兒子將我們給賣了。”</br> “我們現在跟著李大哥,李大哥對我們可好了……哎呀……爹,咱們趕緊進屋說吧。”</br> 小蘭咯咯笑著拉著郭海的手拽向屋里。</br> 聽到小蘭的話,再看兩個女兒現在的穿著打扮,郭海的第一反應就是女兒被人買了當小妾了,要不然哪有給丫鬟穿這么好衣衫的。</br> 罷了,要真能找個好人家當個小妾,也總比當個丫鬟強啊,唉!都怪自己沒本事,想到幾個孩子從小受的苦,兩行清淚又順著郭海的眼角流了下來。</br> 小菊走在郭海邊上,看到了郭海又在偷偷掉著眼淚,趕忙用衣袖幫忙擦著“爹,我們回來你不高興啊,怎么老是哭啊。”</br> “高興……高興,這幾位客人是?”看到站在門口的三人,郭海疑惑的問道。</br> 小蘭趕忙給幾人一一做了介紹,聽到這個年輕的公子就是兩個女兒口中的李公子時,郭海一時愣在了那里,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了。</br> 本想跪下磕兩個頭,轉念一想這閨女要真是他的小妾,豈有老丈人給女婿磕頭的道理。</br> 話說這李公子還挺年輕,又坐這么好的馬車肯定也是家資頗豐,兩個閨女做了他的小妾也不算委屈了。</br> 李浩然見郭海愣愣的看著自己,時而嘆氣,時而笑著不言語,就笑著點了點頭,主動的打了聲招呼</br> “大叔身體挺好的啊。”</br> 郭海聽到李浩然喊自己大叔,心里暗想,這姑爺還是瞧不起咱這窮苦的莊戶人家啊,連聲丈人都不肯叫,想到這,郭海嘆了口氣。</br> “唉!進屋里坐吧……”</br> 李浩然見郭海唉聲嘆氣的也不顯熱情,心里也是一陣納悶,這大叔好像對自己有點不待見啊。</br> 轉念又一想:興許是猛然見了閨女,不知道咋好了吧。</br> 李浩然跟著進了屋,小蘭的娘見閨女突然就回了家,也是十分的高興,緊緊的拉著兩個閨女的手,歪著頭左看右看的。</br> 郭海見妻子拉著閨女的手,就在那傻呵呵的笑,趕忙提醒道“家里來客人了,趕緊去燒點水,別老傻愣著了。”</br> “哎!這就去……我這就去。”</br> 小蘭的娘一邊說著話,一邊就走到院子里燒水去了。</br> 由于家里沒有板凳,郭海便將李浩然等人讓到了炕沿上。</br> “幾位貴客先坐著,我去看看水燒好了沒”說完話,郭海也走出了屋子。</br> 來到妻子身旁后,郭海趴在她的耳邊,小聲對著妻子說道“你個傻婆娘,你看到那個年輕的李公子了嗎?八成你那兩個閨女成了他的小妾了。”</br> 小蘭的娘先是一愣,隨即便搖著頭的說道“不能吧,要真是的話,閨女還能不跟咱們說啊?”</br> “還不能,我看八九不離十,你看看她倆現在身上穿的是啥,我跟你說,那一身衣服就夠咱們一家子吃幾個月了,你說說看,誰家丫鬟能穿這么好啊?”</br> “讓你這么一說還真有可能啊,不行,我得問問她倆,你先進屋陪著說說話,我把她倆喊出來悄悄問問。”</br> 郭海剛進了屋,小蘭的娘就直接對著屋里喊上了“小蘭……小菊……你倆出來幫娘干點活唄。”</br> “來了……”</br> 聽到娘親喊自己,兩個小丫頭趕忙走出了屋子。</br> “你倆跟娘說說,那個李公子是不是把你倆買回去當了小妾啊?”</br> 對著自己的親閨女,小蘭娘也沒有拐彎抹角,直接就問出了口。</br> “哎呀!娘你怎么這么說啊,誰說李公子買我們當小妾的啊,李公子是個大好人,我們怎么配得上人家啊。”</br> “那你跟娘說說,不是小妾怎么給你們穿這么好的衣服啊?你爹說你們這衣服可是要不少銀子呢,誰家丫鬟能穿這么好啊……”</br> “哎呀……娘……不是你想的那樣的,人家李公子可是個大好人,他見我們穿的衣服太破了就給我們買的衣服,這次回來也是李公子見我倆想家了,就把我們送回來看看你們。對了!人家李公子聽我說你們天天喝黃米粥,還給你們買了不少的米面呢……”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