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星辭這句嘲諷,刻薄而不失禮貌。
氣氛微妙。
段嘉衍的目光一錯不錯,宋意被他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弄得頭皮發(fā)麻,不知道路星辭現(xiàn)在什么想法。
段嘉衍唇角微動,眼神勾起,看起來想說點什么。
宋意心說來了來了,天王山之戰(zhàn)一觸即發(fā)——
“都站在這兒干嘛呢?”
班主任的聲音突然插了進來。
“你們聚在這里開會?升旗儀式都要開始了。”十班的班主任趙敏君負責教語文,她最先看見的就是衣著與所有人格格不入的段嘉衍:“段嘉衍,你校服呢?”
見老師來了,段嘉衍垂下眼:“忘帶了。”
“風(fēng)紀的同學(xué)把他名字記下來。”趙敏君跟那兩個女生說完,回頭叮囑他:“下次不能再忘了,你自己說,你在學(xué)校有多少時間好好穿校服了?”
眼看著路星辭走了,之前還一身斗志的段嘉衍一下沒了氣勢,整個人有點喪喪地嗯了一聲。
趙敏君和他媽是大學(xué)同學(xué),他媽有時候想起來了,就會向趙敏君打聽段嘉衍的在校情況,在趙敏君面前,段嘉衍還是比較安分的。
趙敏君看他這個樣子,低聲道:“你跟他起什么沖突。”
段嘉衍抬頭。
“少惹點事。”趙敏君叮囑:“你都高二了,嗯?”
見他答應(yīng),趙敏君風(fēng)風(fēng)火火走回了十班的最前面。
一中作為寧城最好的私立中學(xué),每年想進來的學(xué)生數(shù)不勝數(shù)。
建校以來,這屆師資力量尤為雄厚。尤其是十班,校方把最好的教學(xué)資源都撥給了這個班級,不為別的,只因為路星辭在里邊讀書。
十班除了一中頂尖的學(xué)霸,還有部分找關(guān)系進來混日子的少爺小姐。趙敏君能管住這么一個特殊的班級,身為班主任,她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
至少段嘉衍在她手下,已經(jīng)比過去老實多了。
升旗儀式過后,段嘉衍和宋意都不怎么想回去上課,被三班的男生一喊,段嘉衍干脆再叫了幾個班上的同學(xué),跟三班去打籃球。
打了快兩節(jié)課,男生們都累了,懶散地坐在長椅上休息。
段嘉衍仰頭喝水,喉結(jié)隨之滾了滾,他長長的腿抵著地面,整個人都很放松。
旁邊有三班的男生問:“段哥,體育班的杜許晨怎么回事啊?今天碰見了還在嚷嚷,說你給他女神獻殷勤,明明他先看上江祈念的。”
段嘉衍還沒說話,旁邊的宋意先聽笑了:“杜許晨是個撈子吧?追姑娘還分先來后到?要不要排隊拿個號啊?”
大家都笑了,段嘉衍也在笑。
最先問話的男生笑道:“我就跟段哥提一聲,杜許晨說他早看不慣你了,找著機會要搞你呢。”
“我們小段會怕那種撈比?”
“杜許晨算個屁,他就是個傻逼好吧。”
“啊,”不知道誰說了一句:“段嘉衍今天是不是跟路星辭起沖突了?”
“不算?”段嘉衍想了想:“他讓我回去拿校服,我不太想去。”
“我當時就在旁邊,”有個十班的男生插嘴:“班長那樣子是有點嚇人,他一笑老子冷汗都要出來了。”
“段嘉衍你能的。”三班的男生接過話,想起早上看見的那一幕,仍然心有余悸:“連他都敢嗆,你不怕出事?”
宋意出來打圓場:“嗆什么嗆,就說兩句話,真以為人家跟你們一樣不講道理?就說你呢郭然,你要是有點兒特權(quán),你不得上天了?”
“哈哈哈哈那是啊,我家要有他一半牛逼,我不僅竄天,我還下海。”
……
大課間的時候,逃課的男生們陸陸續(xù)續(xù)進了教室。宋意甚至在啃香腸,段嘉衍兩手空空走在最后。
他和宋意的座位在靠后門的倒數(shù)第二排,回座位的路上要經(jīng)過路星辭的位置,段嘉衍隨意掃了眼,對方似乎在解數(shù)學(xué)題。
路星辭低著眸,懶散地撐著下巴,他一邊想,一邊在草稿上慢慢寫算式。
段嘉衍忽然停下腳步。
他舔了舔唇,站在路星辭桌邊,語氣曖昧,“班長,沒看出來,你嘴還挺利啊。”
路星辭筆尖一頓。
往常解題時,即使陳越在他旁邊打手游打得鬼哭狼嚎,路星辭也能漠視對方把題目寫完。
但不知道為什么,他的思路硬是被段嘉衍打斷了。段嘉衍還在等他回答,小混混一樣吊兒郎當?shù)卣驹谠亍?br/>
路星辭忽然抬起頭,漆黑的眼上下打量過段嘉衍,神色漫不經(jīng)心:“你嘗過?”
坐在路星辭旁邊的陳越最先繃不住,笑了聲。
段嘉衍:“……”
段嘉衍愣了愣,他沒想到路星辭會順著他的話說,而且還說得這么下三路。
段嘉衍一時半會兒不知道接什么,他又不想傻站在原地,干脆轉(zhuǎn)頭走了。
宋意見他灰頭土臉回來,在心里搖了搖頭。段嘉衍在座位上坐下后整個人似乎都在思考著什么,直到上課鈴打響還一動不動,宋意好心問:“祖宗,你氣傻了?”
段嘉衍微微蹙眉:“你有沒有聞到路星辭身上的味道?”
雖然相較于缺乏信息素的Beta,Alpha和Omega的數(shù)量要少一些,尤其是Omega,近年來基本已經(jīng)成了稀有保護動物,但在學(xué)校里,不僅是Omgea,Alpha日常也要使用氣味阻隔劑。
宋意以為他這是要開啟嘲諷模式了,畢竟自己一個Omega都沒聞到路星辭的信息素。準確來說,從來沒有Omega聞到過路星辭的信息素,曾經(jīng)有小姐妹想方設(shè)法想知道校草是什么味道,但路星辭的自制力太強了,幾乎從來沒有失控過。
宋意正等著段嘉衍罵人。
段嘉衍嘖了聲:“還挺好聞……”
-
周行琛回教室時,恰好看見一個女生坐在陳越和路星辭的前排。
傍晚的休息時間,教室里幾乎沒什么人。女生把放在桌上的試卷折起來。
“還是班長厲害啊,周考的數(shù)學(xué)卷真的太難了,老師講題時我都沒聽懂。”女生朝他笑了一下:“你一說我就都明白了,謝謝你啊。”
路星辭嗯了聲:“沒事。”
仰慕他的人太多了,平日里,她幾乎沒機會和他說上兩句話。
男生的面容英氣干凈,能這么近距離地同他接觸,她心里不由得癢癢的,腦子一熱,大著膽子問:“以后我不會做的題,還能來問你嗎?”
路星辭笑了笑,陳越接過話茬:“噯,你怎么不來問我?我也會做啊。”
女生下意識看了路星辭一眼,后者懶懶散散地耷著眼皮,沒有插話的意思。
知道這就是委婉的拒絕了,她失望地咬了下唇,看向陳越:“那我下次問你。”
“好好好,不問我我跟你急啊。”
等女生出了教室,周行琛一屁股坐在她坐過的位置上,兩條長腿有點伸展不開:“什么時候咱班學(xué)委也對路哥有意思了?不過學(xué)委還是很不錯的,成績好,人也漂亮。”
陳越低頭按了兩下手機:“路狗連校花都看不上,這個,可能還差了點意思。”
“校花誰啊?”
“不是江祈念?”
周行琛哦了一聲:“我還以為是我們家狐貍。”
“你跟顧梨不是吵架了?”
“吵了,每次吵架都是老子追在她屁股后面求原諒,哪怕她想把我皮扒了,我開口就是一句都是我的錯。這次老子絕對不去哄她,我再低頭我是狗。”
“妻管嚴。”陳越嘖嘖搖頭:“沒出息。”
“你懂個屁,這叫老婆大人萬萬歲,是一種優(yōu)秀男人特有的品格。”周行琛扭過臉:“是吧路哥?”
“你問他?”陳越聽樂了:“他怎么可能想被誰管。”
“我想啊,”路星辭也跟著笑:“這不沒機會。”
“沒機會怪誰?還不是你自己把人堵回去的。”一想起大片大片喜歡這人的小姑娘,周行琛就替人家心酸:“我什么時候能見你主動撩一次妹?”
“有一個他主動的,”陳越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道:“他今天可騷了,問人家嘗沒嘗過他……”他嘴巴厲不厲害。
眼看周行琛一臉興奮望過來,陳越故意嘆了口氣,釣他胃口:“操,太騷了,我說不出口。”
周行琛:“……”
周行琛:“!!!!”
周行琛:“Omega嗎?漂不漂亮?我們班的?”
陳越點了點頭,又說:“是我們班的,但不是Omega。”
他這么一本正經(jīng),周行琛不禁信了幾分,語氣帶了點認真:“誰啊?”
在陳越旁邊,路星辭聽見他騙周行琛玩,勾了勾唇,也沒阻止他胡說。
陳越見周行琛上鉤,開始狂笑:“段嘉衍哈哈哈哈哈哈哈!他今天又來挑釁路狗了,他真的挺有意思——”
話還沒說完,周行琛臉上的表情淡了下來:“他啊……”
陳越見他神色有點怪,隨口問了句:“怎么?”
“喬楠那事,我還記著呢。”周行琛說:“他這么能折騰,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有多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