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云修的手機號從未注冊過社交軟件,席歲便替他下載了個目前比較火的短視頻APP,同時注冊了個私人微博賬號。</br> 因為神秘畫家Y·X是自閉癥患者這個話題比較新奇,連續兩天都在熱門上,他的微博號剛注冊,就有粉絲慕名而來。</br> 席歲在微博上編輯了第條:明日九點線上直播。</br> 粉絲們沸騰了,吃瓜群眾也沸騰了。</br> 季云修的身份不算特殊,有人扒出過他的照片,只要是本人出鏡畫作,大家就不會再對Y·X的天賦能力表示質疑。堵住悠悠眾口,才能扭轉乾坤!</br> 開播前天,席歲直在研究直播平臺里的操作模式,以防關鍵時刻掉鏈子。</br> “阿修,可以幫我煮杯茶嗎?”</br> 沒過多久,杯熱氣騰騰的暖茶送到她面前。</br> 相較于前段時間,季云修現在沉默不說話,性子也沒有那么活躍。</br> 唯值得慶幸的是,他還是很聽話!</br> “謝謝哦~”席歲現在已經習慣了個人嘰里呱啦的講大堆,即使那人不回應,她也不會覺得尷尬。</br> 她端起茶杯抿了幾口,杯子還沒放下,手機鈴聲倒是響了。</br> 公寓保衛室來電,“席小姐,關于今天上午那件事,我們這邊在回訪監控的時候截到張露臉的正面圖,想請您看看是否認識那人。”</br> 自然是要去認人的,她現在對周圍有異樣的事情都比較謹慎,怕出差錯。</br> 席歲擱下茶杯,打算出門,聰明的閃電趕緊跑過來跟女主人站到起,想要出門望風。</br> 席歲摸了摸閃電的腦袋,扭頭對季云修說:“阿修,我下樓去保安室走趟,會兒就回來,你在家等我下哦。”</br> 捧著畫本坐在沙發上的季云修并沒應聲,只是微微瞥頭,神色平靜的目送她離開。</br> 聽到關門聲后,他又將視線重新移回畫本上,手的鉛筆漸漸勾勒出個少女的雛形。</br> 席歲領著閃電到保衛室走了趟,看到那張監控照片,她搖了搖頭。</br> 她并不認識那個帶著鴨舌帽的男人,“我不認識這人,可他定有問題,希望接下來的時間你們能夠加強防衛,不要讓陌生人隨意進樓。”</br> 最近事多繁雜,她擔心被那些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纏上,又提醒保安加強防衛。</br> 保安連連點頭,畢竟面前這位是買了棟樓的金主爸爸。</br> ——</br> 第二天,席歲跟著季云修起了個大早,因為今天要準備直播的事。</br> 她站在洗手池前,順手將披散在兩邊的長發往后撥,脖頸上的草莓印就顯露了出來。</br> 還好她最近不用出門上班,這要是以后每次都這樣,她還要不要見人了!!!</br> 想起昨天晚上季云修將她的求饒當作耳邊風,席歲閉眼做了個深呼吸,扯出手腕上的皮筋將頭發隨意扎成馬尾。</br> 擠出乳白色的洗面奶在手心搓泡,抹在臉上,清水沖洗干凈。</br> 待她做完這些步驟,便聽見了由遠及近的腳步聲。</br> 季云修進來了。</br> “季云修。”</br> “?”</br> “看看你做的好事。”她指著脖子上的紅印,雪白的肌膚與之成為鮮明對比,“不是答應過要聽我的,控制自己嗎?”</br> “……”感覺來了,控制不住。</br> 她手抹掉臉上多余的水珠,回頭瞧,便對上那雙清澈無辜的眼睛。</br> 席歲直接將他擋住,“你別想‘萌’混過關,你給我保證,以后再也不會這樣了!”</br> “……”</br> 何必呢?</br> 就算他現在保證得再好聽,到了晚上還是該怎么辦就這么辦。</br> 從席歲的表情和行為分析得出,她并未生氣。</br> 季云修低頭,討好般的親了親她的額頭。</br> 席歲輕“哼”了聲,將手心的乳液抹在他的臉上,清香的水乳滋潤順滑,讓她忍不住在季云修臉上多摸了兩把。</br> 這么溫柔的談判,點勝算都沒有。</br> ——</br> 因為在家不用穿厚外套,季云修在畫室只穿了保暖衣和毛衣,是他從小到大都喜愛的米白色。</br> 席歲將手機支架擺在側上方,既能看見人,也能看見畫,“阿修,準備好了嗎?馬上就到開播的時間了。”</br> 她昨日在微博寫明了直播時間,那時候還有許多回復說要圍觀。</br> 季云修扭頭盯著不遠處的手機,點了點頭。</br> 時間到,席歲點擊開播。</br> 圍觀群眾陸續進入直播室,看到直播鏡頭的人臉,驚呆了!</br> “臥槽,你們沒說過Y·X本人長這樣啊?”</br> “這真的是自閉癥畫家Y·X嗎?沒人告訴我他長這樣啊,早知道就不黑他了。”</br> “點開懟上帥哥臉,就……挺突然的……”</br> 剛開播的時候季云修還正臉面對鏡頭,因為他面對的是后置鏡頭,并不知道手機屏幕上的字多么精彩。</br> 來得早的觀眾看到了季云修的臉,咔咔咔截圖都不帶遲疑的。</br> 席歲看到刷屏的字,連忙示意季云修可以開始做正事兒。</br> 季云修淡定的收回視線,開始提筆作畫。</br> 從這個方向剛好可以拍到他的側臉,臉部線條流暢,鼻梁高挺,唇形誘人。畫室的光線很好,部分陰影打在他的臉上,那陰影弧度堪稱個“妙”字。</br> 原本那些叫囂著要他證明自己身份的吃瓜群眾全部看上了他的臉。</br> “明明能靠臉吃飯,卻偏偏要靠才華!”</br> “不管他畫畫怎么樣,反正我決定粉他了,這顏值我是真的服氣!”</br> “天吶,哥哥好好看,哥哥出道吧!”</br> 當然,也有黑粉堅持不懈的跟她們作對,“長得帥有什么用,要是畫不出來,那肯定就是假的。自閉癥是天才畫家?多可笑啊?”</br> “這是買了多少水軍來吹啊,別搞那些花里胡哨的,趕緊把畫畫出來,讓我們看看到底是哪個不要臉的冒充。”</br> “樓上不懂不要瞎比比,你不知道極少部分自閉癥也叫天才病嗎?”</br> 看評論吵架簡直比狗血電視劇還要精彩,要不是她得替季云修好好看著,甚至想直接端盤瓜子過來,翹起二郎腿坐在屏幕前,對著屏幕磕!</br> 大約是因為Y·X線上直播的消息流傳出去,隔了十幾分鐘,直播室忽然涌入大波圍觀群眾,粉絲數量不斷增加。</br> 畫作還未完成先不說,單是那側顏鏡頭就吸引了不少顏粉。</br> “啊啊啊啊求給個正臉鏡頭啊!”</br> “我決定了,這個月的老公就是Y·X了。”</br> 以前刷視頻的時候也經常看到這種類型的評論,但當主角是自己領了證的老公,再看這些評論,席歲心里就emmm</br> 好想當著這幾十萬觀眾宣誓主權……理智阻止了她。</br> 直播效果極好,途季顏打來通電話,席歲暫時離開屏幕前,到隔間去接電話。</br> “嫂嫂,你這個辦法真的很管用哎!我看上所有人都在夸大哥長得好看。”</br> 席歲輕哼了聲:“呵,膚淺!”</br> 沉浸在喜悅的季顏楞了下,半天才反應過來,“嫂嫂你是在吃醋嗎?”</br> 席歲:“……”</br> 我這么理智的個人,怎么可能因為絡上這些甲乙丙丁的兩句話吃醋!</br> 我不承認!</br> “嫂嫂你想啊,幾十萬人喜歡的男人只屬于你個人,是不是美滋滋?”季顏換了種方式說話,下就點燃了席歲的好心情。</br> 隔著屏幕的對話讓她不禁彎起了唇角,“聽你這么說,我都要飄了。”</br> “嘿嘿。”</br> 跟季顏結束聊天之后,席歲返回畫室,悄悄回到手機屏幕前。定眼看,直播觀眾已經破了百萬。</br> 不論是沖著畫去的,還是沖著吃瓜去的,還是沖著顏值去的,季云修這下子算是火了。</br> 他用實力證明了自己的繪畫水平,懂畫的人自然看得出他當眾直播的作品是Y·X近期的風格。</br> 那些質疑實力的聲音逐漸少去。</br> “唉,充實的絡世界無時無刻不在提醒我像個廢人。”</br> “這是什么神仙畫手啊我天吶!”</br> “攝影師,麻煩移動下鏡頭可好?”</br> “樓上醒醒,分明是固定的手機支架。”</br> “從開播直蹲到現在的我反駁樓上,房間里絕對有人在控制支架,開播的時候男神就坐在畫架前露臉了!”</br> 席歲很聽話地移動鏡頭,不過是將鏡頭更偏向于畫架,這些露臉部分就更少了。</br> 磕顏值的觀眾哭了。</br> “都畫完了,求哥哥轉身,看看臉啊!!!”</br> “有截圖嗎?求私信分享,謝謝。”</br> 席歲看著屏幕嘖嘖兩聲,心里卻想著,等會兒季云修畫完落款,她就直接下播!才不給這些人看臉呢。</br> 因為露臉的部分少了,大家的注意力更多轉移到畫上,“這畫里的主角有點眼熟啊。”</br> “Y·X很少畫人,誰能入得了他的畫?”</br> “難道他現在還有模特?”</br> “樓上傻啊,人家直認真畫畫,腦袋都沒抬下。”</br> “那是誰啊?”</br> 大家都在猜測身份,直關注Y·X的將季云修這個身份提了出來。大家或許不了解YX,可都知道季云修有個門當戶對的未婚妻。</br> “我記得,之前有爆料他的未婚妻是席歲。”</br> 但凡有個人提起,就陸續有人想要尋找真相。雖然季云修的畫并非寫實,可那畫的人物就是席歲無疑。</br> “姐妹們我從微博回來了,看了幾張照片,感覺真的是他未婚妻。”</br> 百萬觀眾莫名被喂了把狗糧。</br> 席歲徹底將鏡頭對準畫架,大家都能清楚看見季云修在右下角落款,Y·X觸筆字跡也模樣,這下沒人再質疑他弄虛作假。</br> 就在大家求著看正面的時候,席歲毫不猶豫的結束了直播。</br> 想看她老公,也得看她答不答應啊!</br> 季云修示意她欣賞這幅畫,盯了全程的席歲哪能不知他的意思,當即湊到他臉側親了口,毫不吝嗇的夸贊,“老公真厲害~”</br> 沒過多久,有人發出季云修開播時的正面截圖,顏粉們恨不得把那天神般俊逸的男人從屏幕里摳出來!</br> 直播結束,席歲便將手機還給他。</br> “辛苦了,我去準備下午餐,你先休息下哦。”解決了樁問題,她感覺輕松自在。</br> 季云修拿到手機之后,見微博APP上的紅色消息數量已經99+,他點開,對于那些夸他畫和臉的評論毫無感覺,唯引起他注意的是夾在眾多消息的“畫人應該是他的未婚妻”這樣的評論。</br> 他盯著屏幕遲疑半響,默默地點開“+”號編輯第二條微博,沒有帶圖,也沒有長篇大論,只有簡單干凈的三個字:【我老婆】</br> *</br> “砰!”</br> 酒氣熏天的臥室里,不修邊幅的男人將手機狠狠砸到地上。</br> 原本想將季云修推出去做擋箭牌,萬萬沒想到,他居然輕輕松松就扭轉局面。那些人非但沒有再質疑,反而因為他患有自閉癥的特殊情況給他塑料了個天才人設!</br> 如今席歲跟季云修春風得意,而他身敗名裂,遭人唾罵,狼狽不堪。</br> 這切的榮譽,本該是他的!</br> ——</br> 秦玉芝費了番功夫找來這里,被這沖鼻的酒味熏得掩鼻,簡直不敢相信這邋遢的人是她曾經那個意氣風發的兒子。</br> “淮西,我找了你幾天了,你個人躲在這里。”</br> “走,跟媽媽回家。”</br> 秦玉芝拽他都沒反應。</br> 季淮西死氣沉沉的,喪失了斗志。他這幾日躺在這酒店里喝酒,新長出的胡渣都懶得修理。</br> 秦玉芝念叨半天沒聽見聲,狠心巴掌甩到季淮西臉上,厲聲呵斥,“難道你就甘心這么算了嗎?你在天盛集團奮斗了這么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怎么能這么輕易認輸!”</br> “若是有人擋了你的路,那媽媽就幫你除掉那些絆腳石!”</br> 季淮西慢慢握緊了拳。</br> 他不甘心!</br> 席歲本該是他的妻子、席家該是他的囊之物,就連天盛集團也應該能者居之!</br> 都是因為席歲的選擇,打破了他完美的人生軌跡。母親說得沒錯,有絆腳石擋路,就該除掉。</br> *</br> 翌日,席歲接到個歸屬地是云海市的陌生電話,“席歲,我們見個面吧。”</br> 乍聽那道男聲,席歲還有些疑惑,對面是誰居然知道她的名字?</br> 沒等她問出疑惑,那人便開口:“4月7號,你本該選擇嫁我。”</br> 她瞬間領悟到其含義。</br> “不知道你在說什么瘋話!”不知道季淮西那瘋狗又打算亂咬誰。</br> “你真的不知道還是裝的不知道?你嫁給我,如愿得到自由,可惜三年之后你輸得敗涂地……”他說著說著竟陰暗的笑起來。</br> 席歲在聽到那些關鍵詞時,全身汗毛都豎起來。</br> 那個人,怎么會……</br> 她的沉默令季淮西更加愉悅,“好奇我為什么知道那三年是不是?還有季淮西的畫,我也知道是誰拍攝爆出的,你想要答案就在下午四點來米羅餐廳,我們見面談。”</br> 令說不害怕是不可能的,季淮西突然擁有了前世的記憶真是令人毛骨悚然……還有季云修的那些畫,她想知道答案。</br> 午,席歲聯系了季顏,拜托她來公寓臨時照顧季云修。</br> 季顏毫不猶豫的接下任務,讓席歲安心去做自己的事情。</br> 下午四點,她與如約到達米羅餐廳。</br> 再次見到季淮西,恍若隔世。</br> 進入包間之前,席歲將提前準備好的錄音器藏在包里。</br> 兩個仇人見面,談話內容開門見山。</br> “阿修的畫,是誰做的?”</br> “上那些畫是我爆的,不過照片是姜瑞云拍的。”</br> “你們兩個果然勾結在起了!”</br> “嘖嘖,勾結多難聽,我們不過是合作關系。”</br> 席歲嗤之以鼻。</br> 季淮西慢條斯理的喝下杯茶,主動提起夢境,“席歲,還記得你在夢境的三年后經歷了什么嗎?”</br> “……”席歲目光微凜。</br> 每當想起那場大火,如墜地獄,令她遍體生寒。</br> 那是她永遠不想重提的記憶,她更不會傻到去接季淮西這句話的內容,重生這種事情,太詭異了。</br> “不知道你在說什么,季淮西,你如今落到這步田地完全是自食其果,還想著興風作浪,小心哪天真翻了船,撈都撈不起來!”</br> “這就不勞你費心了。”季淮西陰惻惻的笑起來,“你現在應該求我放過你才是。”</br> “我何時需要你放過?”</br> 季淮西但笑不語,視線慢慢的移到了房間點燃的熏香上。</br> 席歲只覺得眼前花,頓時失去思考能力,暈倒在椅子上。</br> 作者有話要說:哦先避個雷:季淮西現在是破罐子破摔,所以敢在米羅餐廳這種地方動手腳。席歲有心堤防,也不會想到這人要魚死破算計她。畢竟,千防萬防,小人難防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