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 烏龍煉寶師
進入五月以后,天氣漸漸熱了起來。今天落了場雨。將滿山洗得碧綠清透。
是夜,無憶照例坐在房中練習靈力調轉。在經歷靈谷之后,她在靈力的使用上有了明顯的進步。
在那次強逼四氣碎晶的過程中,她將體內丹田靈力按照風陣各式變化逐一游走擊破雜氣,而在這個過程里,是對靈力調轉的極大考驗。
自那天以后,她再度儲氣煥靈便明顯有了不同的感覺,如果把身體比成一個房間的話,以前她的靈力儲的滿當當,再無半點空隙可裝存,仿佛身體已經再無納收靈力的余地。
但經過各氣雜亂游走全身,在生死相逼的關頭,她借助自體靈力逐一牽引,有如萬千觸手在房中亂竄,卻因此推開了一扇又一扇的門。一點點的調氣行走,發(fā)現(xiàn)儲力點不僅在丹田。身體四肢百駭無不可存,但需要不同的靈力行走方式。丹田有如大海,海納百川,而四肢有如涓溪,同樣可以儲留靈力進行煥靈。
這樣一來,收納靈力的量明顯增大。同樣的風旋亂刃。以前若能出百,此時便可成倍。
她聽得輕輕的腳步聲,是云端。她仍坐著未動,指尖微是一勾門便被無形的力牽引打了開來。
云端看她盤膝靜坐,面上浮起淡淡的笑容。但只是一眨眼的工夫,正對面榻上坐著的無憶不見了!
云端怔愣眼間,無憶已經到了身后。如何到的,他竟是完全不知!
“我自創(chuàng)的步法,看到了么?”無憶立在他的身后,手指拈了個花訣。聲音透著些沾沾自喜。
云端剛要回頭說話,突然聽無憶道:“別動,我拉了風刃吶!”
云端的頸已經微微偏側,轉頭間,幾縷發(fā)絲倏然中斷而飄搖。無聲無息,碰觸無形的薄刃,一觸而斷!
他喉間微動,眼微微的睜大了:“這是什么招?”
“我自創(chuàng)的呀。氣儲臂彎,摧向指尖。隨腳步行動,氣綿如藕拉牽。我繞過來的時候,仍有靈氣薄刃在你身周。現(xiàn)在用的還不熟,沒什么殺傷力。”無憶說著一收手,從他身后跳出來,歪著頭道:“怎么樣?比風旋亂刃更好用吧?”
“我完全感覺不到你的靈力,掩的真好。怎么可以摧的這樣精致?”云端稱贊,又說,“晚上還這樣拼死拼活的,累不夠么?既是你自創(chuàng)的。想個名字可好?”
無憶想了想,點頭道:“就叫‘無憶的刀’怎么樣?”
云端笑出聲來,揉她的頭:“四系步法最為上乘的分別是:風系的流光絕影,水系的迷蹤亂步,火系的煞炎止息,土系的弼掩消形。名字都起的這般的妙,你的這個步法也算是極好的了,怎的叫這樣的怪名?”
“那些都不知道是哪個創(chuàng)的,哪有我這個好?”無憶半揚了眉毛,看著他道,“你找我做什么?”
“給你這個。”云端說著把一個黑黑細細的像是線圈鐲般的東西送到她面前,“結發(fā)傳音,這回估計沒問題了。”
無憶伸手捏住,見細細黑黑的若鐵線圈一般的,伸觸手可探到兩股靈力,一股走而沉緩,凝而不滯。一股外游浮蕩,綿而不斷。這兩股力相通相引,彼此不停在的黑線圈上游走交匯。
“可以感覺到你的靈力走向。”
“是,一股來自我的頭發(fā),一股來自你的。亮亮用十葉靈盞草培靈息。讓發(fā)離身而不死。但這樣還不足夠,之前失敗是因氣雖生卻難通。所以墻擋風不入,風與土相匯必須要中間媒介來牽引,所以亮亮又用寒水石中的靈力當引。”云端說著揚揚手腕,“我已經套上了,這個是你的。之前可以傳音與我,但我沒有便無法傳與他。這個東西很好,比通靈鎖好用多了。而且不用說出來……”
說著,云端看著她,手指拂著細細小黑圈。無憶眼霎時瞪大了,云端沒有張口他的聲音卻直接傳入耳中:“只消穩(wěn)住靈力,借靈而傳。你就可以聽到了吧?”
“多遠都可以么?”無憶說著也把那線圈套在自己手腕上,看似細軟如絲,但繞膚便受靈力吸引而貼。
“亮亮說他也不知道,不過我與沙藍在外的時候,離這里可真不算近。”云端說著笑笑,又掏出一個,“這個是亮亮的,你也要帶著。”
無憶接過來,一并套在手上。長吁了一口氣:“前些天他把活都給你做,自己憋在房里不出來,我還以為他懶筋又犯了。”
“他現(xiàn)在苦練煉物之術,我們總該支持他才對。”云端永遠是一派謙容優(yōu)雅的風度,便是他再揮汗如雨做粗活,也無法破壞他這種從容又恬然的氣質。與他在一起的時候,就會覺得很舒服。
他沒有那種咄咄逼人的強勢壓力,便是開玩笑也都是恰到好處的讓人很容易便接受。不會觸動別人的底限,不會侵犯他人的隱私,他的關懷都是剛剛好。他的人就像他的名字一樣。讓人覺得在云端一般的輕松舒暢。
他并沒有纏著無憶問她為何與亮亮突然來了這里,景大人又去了哪?無憶不知道龍大人來的時候與他如何交待的,但顯然他初時也有些一頭霧水。但便是如此,他也沒有表現(xiàn)出過多的不安與煩惱,盡管被蕭逸整的也十分無奈。
云端說著又從袖里掏出個東西來:“你之前不是給他好多碎晶嗎?亮亮用那些做出來這么個玩藝。”他攤在手上讓無憶看,是一個指套般的東西,有兩個環(huán)連在一起。
“這又是什么?”無憶很好奇,“那些碎晶已經揉了我的妖力在里面,就算含了靈力也不好拿來抽靈煉寶了呀。”
“就是因為含了你的妖力,咱們學奇物丹鼎的時候,你可記得夫子說的。匯合妖力而出的一些具有殺傷力的寶器,因為各中靈力不夠純粹,所以放到市面上也只是凡品俗類。但本人使用效果便不同。”云端說,“這個是亮亮給你做的,叫什么‘金剛無敵’,他說套在你的手指上可以增力的。誒,你們兩起名都夠……咳咳。”
“當真?”無憶驚喜了,忙不迭的拿了往手上一套。頓時感覺一股熱力灌臂而入,右手攥拳掃視了一下房間。沒敢在屋里試,打爛了家具搞不好蕭逸得瘋。一步邁出房門,“咱們往后山上試試去……”
她剛走了一步突然想起來,看著云端說:“對了,亮亮干嘛讓你跑腿傳話?他人呢?”
“他呀……”云端笑的眼角飛揚。“丘少嘉請他下山吃飯去了。”
“啊?為什么請他?請他怎么不請咱們?丘少嘉什么意思,嫌咱們吃的多怎么著?”無憶瞪眼,最近丘少嘉怪的很,老纏著亮亮也不知道想干什么。
“你呀,滿腦子就想著練功。某人要走曲線你瞧不出來嗎?”云端伸手戳她的頭,眼神閃爍不定,“丘少嘉也想要個結發(fā)傳音呢,是他和你的。”
“哦,他也想要結發(fā)傳音啊,難怪巴結亮亮。他分明就是嫌咱兩吃的多,明天再想讓我?guī)退硺涞脑挕N乙渝X。”無憶說著竄出房去,“走,去試試。我現(xiàn)在感覺右手的氣一頂一頂的,沒準真能金剛無敵就太好啦!”
云端倚著門框看她的背影,眼神有些深遂,搖頭笑道:“你壓根沒聽明白我的意思吧?”他垂頭看看腕上的線圈,這兩人起的名兒……結發(fā),讓人不想歪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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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憶對亮亮刮目相看了,這兩個月亮亮簡直是突飛猛進嘛!不但做出了非常實用而且用料低廉的結發(fā)傳音。居然連這些碎晶也有了這般妙用,讓無憶將之前無力收納的遺憾一掃而空。
指環(huán)中的妖力來自于她,受她的力量牽引從而導向內里所儲備的各種靈力,根本不需要調引。只送妖力進去,內里的靈力便會彼此沖撞,爆發(fā)出強大的破力來。一如當初在她體內膨脹,她只消用力將其推擊出去,便可以事倍功半!
將力推向拳頭,隨便一揮幾乎沒怎么用力,便將堅石擊得粉粉碎!無憶雙眼放出星狀的光芒,太厲害了,太強大了,太幸運了。亮亮果然是天才煉物師啊!
云端看著她的身影飛來彈去,以摧枯拉朽之勢斷碎頑石。余力翻涌不止,帶起他的長發(fā)飛揚如羽絲。他的表情微愕,各中余力粗粗一辨竟挾雜了數十種之多。
難怪妖力一頂,彼此沖撞會產生這樣大的破力。這些雜氣,無憶竟是如何分出來的?
他靜靜的看著她,突然胸口微微一震,他手指慢慢握緊。復看無憶仍在專心試她的新法寶,便揚了聲音道:“無憶,看來你也用不著我,我先回房睡了哦。”
“去吧去吧。”無憶說著又是一拳,轟碎一塊大石頭。這里蕭逸打算開山造屋,今天她先清理了,這樣明天她就輕松了。嗯嗯,明天也要請亮亮吃一頓,她賺丘少嘉的錢還沒花呢。
蕭逸得知無憶昨天晚上已經提前將今天的工作做完,哪里肯輕易放他們清閑?早上瞅見云端馬上便吩咐新的工作。讓他們三個往山外六十里的沐平鎮(zhèn)去送符簽,然后又列了一個大單子,讓他們回來的時候順便把山內需要的貨品一并買回來。
云端聽了只得應下,去找無憶的路上正碰上一臉美滋滋的亮亮,兩人便一道順著廊繞到無憶所在的房門口。
亮亮聽云端說昨天無憶練招練到忘乎所以,一個人快把山腰給清平了,那‘金剛無敵’真真是合手的要命。越發(fā)心里跟抺了蜜一樣的甜,腳底像踩了云一般的飄。這么多年,從無憶的靠山變成了無憶的包袱,他何嘗不想力所能及的為她做些事,最近見她如此就格外的想為她做。就像她現(xiàn)在想為景大人做些事的心情是一樣的迫切。哪怕只有一點點也好,所以他難得的專心致志起來。如今不但做出結發(fā)傳音,還給無憶做了個增力的好寶貝,要他如何不開懷啊!
無憶平時不管晚上睡是不睡,都會起的很早,但今天卯時已經過了三刻仍未起身。想來是昨天練的太高興,力氣消耗大了。
云端敲了敲門,聽不到半點動靜。一時詫異,不由的揚了聲音喚:“無憶,無憶你還睡呢?蕭掌門讓咱們下山辦事呢。”
連叫了有四五聲,才聽得里面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接著便聽到有氣無力的回應聲:“來了……”
也不知道是她嗓子啞了還是怎么的,云端只聽得有些奇怪。垂眼看亮亮仍是一副洋洋得意臉,便也沒說什么。兩人在門口聽了半晌,突然門一開,亮亮猛的跳將起來,準確無誤的躍到無憶身上,勾著她的脖子笑瞇瞇的說:“無憶,昨天……哇呀呀呀!”
亮亮的話開了個頭便一陣奪命狂呼,整個人一下子從無憶身上跌下去。驚得云端和無憶都呆了,院子里正打掃的弟子,還有從對面出來的弟子都呆怔怔的往這邊看。
云端搭眼一瞅,頓時也倒抽了一口氣冷氣。連退了三步,指著無憶的臉:“你……你……”
“我怎么啦?”無憶伸出仍套著指套的手撓撓臉,突然覺得不對,摸到一些很奇怪的東西。
聽到聲音趕過來的少嘉,見了無憶也蹭蹭蹭連退好幾步,扭曲著臉:“你……你怎么長胡子了!”
無憶的手像被燙了一樣猛的撒開,她方才摸到了沒反應過來。如今見個個都跟見鬼一樣,再聽少嘉一說不由渾身一抖。轉身就跳將回去,對著鏡子一照,她大叫一聲連退數步,反應跟云端少嘉如出一輒,險些撞翻了桌。
這鏡子里面,分明是一個虬面小漢!
無憶被這張恐怖的臉嚇的捂著胸口驚喘了半天,這才敢挪著步再過去看。一看擠著眼又是一聲慘叫!真的是虬面小漢,一臉的絡腮胡啊!她伸手抓住一扯,疼得面皮都快掉下來。
這究竟怎么回事啊?就算她現(xiàn)在吃的多,就算她天天跟一幫男弟子混在一起賣傻力氣。但不可能被同化成這樣吧?況且這滿山哪個長這樣的胡子啊,跟個打開的扇面一樣根根立。蒼天啊,這怎么回事啊?
無憶哆嗦著手,一連串的慘叫之后突然眼睛落在右手食指和中指上。她捂著雙腮邁出門大叫:“亮亮,是不是你……”她一出門,突然見院子里一眾人等捂著肚子笑倒了一大片,包括那個從來不取笑人的舒云端!而亮亮早就跑沒影了,做為一個合格的飛鼠精,他非常清楚什么時候該腳底抺油!
無憶面紅耳赤,滿臉胡子都快扎起來。惡狠狠瞪著笑得雙肩亂抖,靠著廊柱都快直不起腰的舒云端。最終也只能捂著臉奔回房中,先把胡子刮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