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執有無數種讓人閉嘴的方式,但是一種都用不到眼前小姑娘的身上。
阮甜甜看著離她八百丈遠的紙巾,抬起兩只小手抹抹眼淚,揉出一雙通紅的眼睛。
陸執的目光停在左前方桌子的桌腿,語氣終于溫和了一些:“那個電話,你不要打?!?br/>
阮甜甜乖巧聽話地點點頭,輕輕“嗯”了一聲。
“我…”陸執抬眼,目光在阮甜甜周圍亂竄。
最后他像是無可奈何一般,認命妥協道,“你別哭?!?br/>
阮甜甜心頭一跳。
“趕緊回家吧?!标憟套チ艘话杨^發,“我走了?!?br/>
走廊上的腳步聲漸漸遠去,阮甜甜走到門邊,拿起桌上的紙巾,握在手里。
-
接到十年后電話的第三天是星期六。
今天阮甜甜起了個大早,坐在桌子前等六點五十五分的電話鈴響。
然而七點已經過去快半個小時,放在桌上的手機愣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怎么回事?
阮甜甜敲了敲自己的手機,心道不會壞了吧?
桌面時鐘跳到了七點三十,電話像是掐著點,驟然響起。
阮甜甜瞬間接通:“喂?”
“甜甜。”
阮甜甜提到喉嚨的心又放回了肚子里:“我等了好久了!”
“你不是在上課嗎?”陸執說,“這個時候早自習應該下課了吧?”
阮甜甜嘟著嘴巴:“今天是星期六。”
陸執:“唔…我忘了高二星期六還不用補課?!?br/>
“為什么你能打過來我卻打不回去呢?”阮甜甜問道,“我給你打電話就打到現在的陸執的手機上了。”
陸執嘴里吃著東西:“我也不是一定可以打通,第一天我就嘗試過在晚上給你打電話,但是會打到我老婆手機上?!?br/>
老婆。
阮甜甜臉上一紅。
陸執:“我每隔十分鐘就會打一次,直到第二天的早上六點五十五才打到你的手機上去,距離我第一次給你打電話差了24小時。昨天也是一樣。今早我為了讓你好好上課推遲了35分鐘,總的時間超過24小時,結果也打通了?!?br/>
阮甜甜不解:“可是第一次我掛了你的電話呀?你打來好幾次都打通了。”
陸執“嗯”了一聲:“這也是我奇怪的,可能是在掛斷電話的幾分鐘內還可以繼續撥通的原因吧?!?br/>
阮甜甜似懂非懂:“那,那每天只能打一次電話嗎?”
“對。”陸執道,“可能是24小時能通話固定時長,時長沒用盡就可以繼續打通電話,至于到底是誰打給誰,應該都可以打吧?”
阮甜甜又問:“那可以把每天的攢起來嗎?”
“我不知道?!标憟绦α耍骸皵€起來做什么?你不想跟我打電話嗎?”
阮甜甜捏了捏自己的耳朵:“想?!?br/>
陸執的笑意更深了:“既然你今天休息,那我們就試一試最長通話時間?”
阮甜甜手指捏住桌角,因為用力指甲泛白:“好,好呀。”
陸執想了想:“我昨天有沒有欺負你?。俊?br/>
“沒有?!比钐鹛鹈蛎虼剑骸澳阕蛱熳屛也灰?,還給了我一包紙巾?!?br/>
“那兔崽子又讓你哭了?”陸執氣得扶額,“我那時候這么混蛋?”
“沒有沒有。”阮甜甜道,“是我兇你了?!?br/>
“你兇我?”陸執差點沒笑出聲,“估計我愣了好一會兒吧?!?br/>
阮甜甜回憶了一下,那時候陸執沒有理她,難道是在發愣?
她問:“你為什么會發愣?。俊?br/>
陸執笑道:“喜歡的小姑娘一直乖乖的,突然兇我我也很怕啊?!?br/>
喜歡的小姑娘。
阮甜甜胸口滿脹脹的:“你怕我嗎?”
“怕啊,怕得很。”陸執道,“拉拉我手我估計會死吧?!?br/>
阮甜甜羞的捂住自己耳朵,拉手什么的,她想都不敢想。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說了許多,陸執把十年前自己的內心從里到外剖析的干干凈凈,連條遮羞褲衩都沒剩下。
“多搭理搭理我?!标憟陶f,“我會很開心的?!?br/>
嘀——
電話掛斷在八點整。
阮甜甜擱下手機。
原來一通電話最多只能打半個小時。
“多搭理搭理陸執?!比钐鹛鹱匝宰哉Z道,“他會很開心的!”
-
鈴鈴鈴——
踩著放學的鈴聲,阮甜甜屁顛屁顛跑到教室后排。
“準時啊小甜甜。”陸執的同桌從桌下掏出籃球,站起來,“不過他今早沒怎么睡,現在估計睡的正香。”
“我知道啦!”阮甜甜點點頭,笑瞇了眼睛,“謝謝你呀,曹信。”
陸執睫毛一顫,眼睛睜開一條縫。
阮甜甜和曹信告別后坐在他前座的位置上,此刻正托腮看著自己。
陸執又將眼皮合上。
最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阮甜甜就跟變了個人似的,特喜歡往他身上湊。
中午放學也不急著回家,發著呆看他睡上十分鐘后,再跟老媽子似的叮囑他去食堂吃飯。
之前還被嚇到哭鼻子,現在膽子卻越來越大。
甚至有時還會趁他睡著捏捏他的頭發,完事后還美滋滋的以為自己沒有發現。
這小姑娘壓根不怕他。
正想著,有團陰影掠過陸執側臉,他條件反射性的抬手,握住一只軟暖的手腕。
阮甜甜探著腰,身體本就不平衡,被陸執抓著手腕一扯,另一只手“啪”得一聲按在了他的臉上。
陸執:“……”
他猝不及防被打了一巴掌。
阮甜甜捧著自己的手驚叫著蹦開數米遠。
“你頭上有只蟲。”阮甜甜理由充分,中氣十足。
陸執抬手撥了撥自己的頭發。
“它飛了。”阮甜甜又道。
陸執靜靜看著她。
“真的有蟲子。”阮甜甜又湊上來,歪著腦袋,“你要是沒醒,剛才我就抓住啦!”
陸執看著眼前眉目靈動的小姑娘,眸中微動,躲過她的目光。
他害羞了,阮甜甜想。
阮甜甜唇上抿著笑,后退一步,和陸執拉開距離:“你要去吃飯了嗎?”
陸執起身:“嗯。”
陸執不愛說話,至今也沒和阮甜甜說上幾句。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心理暗示作用,相比于之前,阮甜甜明顯可以感受到陸執有點喜歡她。
即使冷著臉,看上去不開心,也不會說話兇她。
相反的,無論阮甜甜做什么,他都一副完全包容的模樣,其好說話程度甚至給了阮甜甜一種陸執脾氣很好的錯覺。
“食堂的飯好吃嗎?”阮甜甜和陸執并肩走出教學樓,“我還沒有去過食堂呢!”
陸執抬手遮了一下正午刺眼的陽光:“不好吃?!?br/>
阮甜甜晃晃腦袋:“那你怎么不回家吃飯呀?”
陸執走進陽光里,不再說話。
阮甜甜的問題基本上都會被簡短地回答,偶爾少數保持沉默。
兩人在食堂門口分別,阮甜甜沖他揮了揮手,陸執轉身進了食堂。
臨城一中是省重點中學,一大部分學生來自全省各地,他們三餐吃在食堂,晚上住在學生寢室。另一部分就像阮甜甜一樣,家就在附近,走讀上課。
陸執兩邊都不屬于。
他白天吃在食堂,晚上卻不住寢室。
食堂里大多學生已經吃完飯,三三倆倆組團一起回寢室。
陸執總是獨來獨往,沉默的背影隱在吵嚷的人群中,顯得有那么一絲格格不入。
阮甜甜腳尖轉了轉,又轉回食堂方向。
“陸執?!彼蟛脚苓M食堂,“你等等我呀!”
-
阮甜甜在食堂的第一頓飯是西紅柿雞蛋和紅燒土豆。
陸執端來了一碗紫菜蛋花湯,穩穩地放在她面前。
阮甜甜的爸爸吃飯有喝湯的習慣,所以他們家吃飯每頓都會有湯。
可是阮甜甜沒有。
她看著那碗幾乎就是清水里飄了幾根紫菜的紫菜蛋花湯,問道:“這個多少錢呀?”
陸執拿起筷子:“不要錢。”
阮甜甜又看看陸執:“你怎么沒有?”
陸執吃了口米飯:“不想喝?!?br/>
阮甜甜疑惑:“那你為什么要給我端???”
陸執抬頭:“你喝嗎?”
阮甜甜把湯碗小心翼翼挪到自己面前:“喝,喝吧。”
這是陸執給她端的,就算賣相再怎么難看,她也一定要喝得干干凈凈。毣趣閱
沒吃幾口,阮甜甜又問:“你的米飯怎么這么多?”
陸執把菜盤里的蔥姜挑到一邊:“我是五毛的飯。”
阮甜甜扭頭看食堂窗口:“打飯阿姨沒問我要幾毛的飯啊?!?br/>
“女生默認三毛。”陸執幾口把剩下的飯吃完,擱下筷子,“我吃好了?!?br/>
阮甜甜看著自己盤子里還剩的一大團米飯,趕緊夾了幾口放嘴里嚼著:“我也快吃好了。”
陸執沒說話,站起身來。
阮甜甜有些著急:“你等等我。”
“我不走。”陸執淡淡道。
他走到窗口處,拿回來一瓶牛奶,放在她面前,“湯別喝了?!?br/>
阮甜甜咽下口中飯菜:“不能浪費糧食呀?!?br/>
陸執盯著那碗沒喝幾口的湯看了幾秒,端起來仰頭喝了見底。
阮甜甜眼睛瞪的老大,那碗湯她喝了一口的!
餐具回收處就在旁邊,陸執把空碗丟了進去。
阮甜甜半張著的嘴又閉上了。
陸執自己都不在意,她還瞎矯情什么?
“快吃?!标憟檀钤谧郎系氖贮c了點桌面。
他在等她。
阮甜甜笑眼彎彎:“我吃飯可快了,不說話就特別快。”
陸執把牛奶擰開放在阮甜甜的手邊:“那你不要說話?!?br/>
“可是你跟我說話我總要回復你吧?!比钐鹛鹧氏氯ヒ淮罂陲垼澳愫貌蝗菀赘艺f句話,我肯定要回復你呀!”
陸執臉上難得帶了一些柔和:“吃完再說?!?br/>
阮甜甜嘴上忙著不停:“那我吃完你一定要跟我說哦!”
陸執看著阮甜甜,輕輕點頭:“好?!?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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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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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