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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6章 有兵才是草頭王!

    靜!
    本就無什么人的酒樓中,一片死寂。
    楊獄端著酒杯,心中古怪。
    不止是他、王老道、方烈血,即便是張龍福自己在脫口而出后,都不由的一怔,似乎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huì)如此信任這個(gè)第一次見面的姐夫。
    但在感受到一干人或詫異、或驚疑的眼神之后,還是咬牙重復(fù)了一遍:
    “我聽姐夫的。”
    王老道回過神來,有些氣極:“世子,不可胡鬧!”
    “世子,你……”
    方烈血掃了一眼楊獄,心中升起不安。
    “王管事,我信不過他們。”
    張龍福心如擂鼓。。
    從小到大,他都沒有真?zhèn)€做過決斷,此時(shí)就不由的有些惴惴不安,下意識(shí)的靠近自家姐夫。
    “世子!”
    啪!
    楊獄落杯,淡淡開口:
    “你有意見?”
    王老道的聲音戛然而止,額頭滲出細(xì)密的汗珠,這才驚覺自己之前的話已然有著逾越了。
    哪怕自己自幼照料世子,也沒有資格質(zhì)疑他的決斷。
    “可……”
    面對(duì)神色冷峻,仍有擊殺宗師后未散的余威的郡馬爺,王老道心神一顫,說不出話來了。
    “你果真要聽我的?”
    楊獄沒有理會(huì)那老道,視線落在張龍福的身上。
    短暫的接觸,對(duì)于這位龍淵王的小世子,他心中實(shí)則是有著不小的失望的。
    不說比之幻境中曾見過的老爺子,比之裕鳳仙也相差甚遠(yuǎn),整個(gè)一不曾見過風(fēng)雨的稚嫩花骨朵。
    不過,眼光倒是還成。
    “嗯。”
    有著楊獄開口,張龍福壓力頓去,突然有種奶奶、姐姐還在之時(shí)的感覺,忙不迭的點(diǎn)頭。
    見此,王老道眸光一黯,方烈血心下?lián)u頭,神色卻無變化,只是看向楊獄的眼神有些波動(dòng):
    “郡馬爺以為如何?”
    “不去。”
    楊獄回答的很果決。
    龍淵道地處邊關(guān),苦寒為諸道之冠,駐軍之多,同樣是諸道第一,三州一道里,駐守著百萬大軍。
    若是失控,彼此攻伐,不要說關(guān)外的天狼、大離是否有異動(dòng),單單邊軍勤王,就是足以驚天動(dòng)地的大事件了。
    裕鳳仙都懂的道理,他哪里會(huì)不懂?
    “呼!”
    方烈血深吸一口氣,聲音變得沉重:
    “大將軍此來交代過了,無論如何,都要請(qǐng)世子西行避難,郡馬爺不要讓末將難做才是!”
    “呵~”
    張龍福很有眼力的倒酒,楊獄從容飲酒,落杯,輕吐濁氣:
    “說不去,就不去。”
    “你!”
    方烈血呼吸急促,眸光大炙:
    “張靈峰已占據(jù)了大勢(shì),麾下宗師不止袁飛一人,更有大宗師坐鎮(zhèn),郡馬爺以為憑你就能護(hù)住小世子,奪回王位嗎?!”
    “我不能,方征豪便能嗎?”
    楊獄心中一冷。
    龍淵道三位諸軍大將里,以魏正先武功最高,林啟天最為低調(diào),方征豪財(cái)勢(shì)最雄,家世最強(qiáng)。
    他不但朝中有人,且其家族更是白州首屈一指的巨富,比之四大家在青州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樣的人,要是師出有名,那還了得?
    呼!
    一言不合,酒樓中頓時(shí)被寒流充斥。
    見得劍拔弩張的眾人,王老道一顆心都幾乎跳將了出來:
    “方將軍,郡馬爺!都是自家人,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
    他急的渾身冒汗。
    但兩人自然沒有理會(huì)他的意思,方烈血面色漠然,語氣冷冽:
    “郡馬爺執(zhí)意如此嗎?”
    話語中,他的衣衫無風(fēng)而動(dòng),立于身后的長(zhǎng)槍微微顫動(dòng),發(fā)出猶如虎嘯龍吟般的槍鳴之音。
    他的身后,酒樓之外,云州軍的一干高手也都提起內(nèi)息,刀劍雖未出鞘,卻也都流溢出深深的冷意。
    “姐夫……”
    張龍福止不住有些緊張。
    楊獄此時(shí)滿身血污,外翻的傷口多達(dá)十多處,右臂更是皮開肉綻,可見筋骨,這狀態(tài)可著實(shí)說不上好。
    “執(zhí)意如此。”
    楊獄正襟危坐,不立不起,只衣衫揚(yáng)起,手按刀柄,語氣沉凝如冰:
    “你又能奈我何?”
    “呵~”
    方烈血面色一沉,旋即輕笑一聲,提槍后撤,大踏步離去:
    “希望你不會(huì)后悔!”
    “呼!”
    見得方烈血離去,王老道及一干護(hù)衛(wèi)這才松了口氣。
    楊獄卻不甚意外,眸光一轉(zhuǎn),望向酒樓之外:
    “來喝杯酒?”
    誰?
    王老道又是一怔,就見得一條昂藏精壯的身影跨步而出,藍(lán)衣獵獵,不修邊幅,卻正是龍淵道總捕齊六一。
    “好威風(fēng),好霸氣。”
    齊六一大馬金刀落座,絲毫不客氣的連連灌了幾杯酒,方才長(zhǎng)出一口氣。
    他上下打量著楊獄,語氣中帶著驚嘆:“誰能想到,一別不過兩個(gè)月,龍淵道九大宗師,你就殺了倆!”
    他的驚訝,發(fā)自內(nèi)心。
    兩月前,長(zhǎng)留山所見,眼前這位雖也殺了一位宗師,但武功實(shí)則比之宗師還是差了一線的。
    兩月而已,竟又突飛猛進(jìn)了?
    “齊捕頭遲來一會(huì),或許還能再殺位邊關(guān)大將。”
    楊獄落杯。
    方烈血被驚走,自然是因?yàn)檫@位降龍羅漢。
    “那可未必。”
    掃了一眼楊獄滿身傷勢(shì),齊六一不禁搖頭:“那方烈血雖強(qiáng)不過袁飛,但以你此時(shí)的狀態(tài)……”
    “如你我這般人,斷氣之前,勝負(fù)誰又說得準(zhǔn)?”
    楊獄反問。
    能夠修持至宗師的武者,多是千錘百煉,些微傷勢(shì)實(shí)則對(duì)戰(zhàn)力無有太大損耗。
    當(dāng)然,大劍師這樣失了本命劍武功大跌的宗師除外。
    沒了趁手的飛劍,滄海武功至少跌了三成,甚至還要多,同理的,還有正常的箭術(shù)宗師。
    “這倒也是。”
    齊六一啞然。
    “不過,還是謝過齊總捕解圍了。”
    楊獄拱手道謝。
    他自然不懼方烈血,但以他如今的狀態(tài),即便勝,只怕也是慘勝,甚至要損傷根基。
    說到底,他自己的底子比之真正的宗師差了兩籌。
    若非神通加持,諸般上乘武功都臨近第七品,換做其他真罡之輩,即便是祁罡、未突破之前的裕鳳仙,都絕無勝算。
    “路過而已,這一攤渾水,咱可不敢攪和……”
    齊六一微微搖頭。
    事實(shí)上也是如此,六扇門也好,錦衣衛(wèi)也罷,都是決不允許插手藩王家事的,這太過犯忌諱。
    “那為何又要現(xiàn)身?”
    齊六一飲盡杯中酒,打了個(gè)酒嗝,道:
    “我說因?yàn)槟愦蛲曛螅€記得善后,你信不信?”
    “只為這些?”
    楊獄一怔,自然不信。
    “齊某人加入六扇門不下甲子,輾轉(zhuǎn)三道九州之地,見過太多武者交手,但主動(dòng)賠償?shù)模蓻]有幾個(gè)……”
    似是想到什么,齊六一興致就不是很高了。
    大明武風(fēng)太盛,難免良莠不齊,尋常武者一言不合大打出手,殺人逃亡不必多說,即便是那些‘少俠’們懲奸除惡,往往也不見會(huì)處理后事。
    這些年里,他見多了這些,也收尾了太多,突見得楊獄這樣的,著實(shí)就有些感觸。
    “徐老大人管控江湖,實(shí)則是正確的,時(shí)至如今,云州的治安,也是龍淵之首,還要好過道城。”
    楊獄默然。
    身懷利刃,殺心自起,習(xí)武所改易的絕非只是體魄而已,精氣神向來同存。
    習(xí)武之人中,如張龍福這般膽小的,到底還是少,絕大多數(shù)的武者,都是性烈如火,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的從來不少見。
    兩人的酒量自然是極好的,觥籌交錯(cuò)未多久,三大壇酒就下了肚,下酒菜也被一掃而空。
    齊六一的性格狂放,酒意上來,話就越發(fā)的多,有些時(shí)候,根本不需要楊獄詢問,就說出他想要知道的情報(bào)。
    當(dāng)然,兩人默契的沒有去提及有關(guān)王府之事,只是縱論武道,談?wù)搹R堂與江湖,甚至交流著心得。
    齊六一的武學(xué)根底極為扎實(shí),在宗師之路上走的比袁飛更遠(yuǎn)一些。
    楊獄自不必多說,煉化諸般食材,感悟著無數(shù)武者的精神烙印,根基更是扎實(shí)。
    分明上一次還彼此敵對(duì)的兩人,此時(shí)卻觥籌交錯(cuò),相談甚歡。
    直至張龍福被酒氣熏的幾乎醉倒,兩人方才先后落杯。
    “喝不得了,喝不得了!再喝下去就得誤事了……”
    齊六一沒有驅(qū)散酒意,晃晃悠悠的向外走去,擺手道:
    “待齊某擒了藏匿城中的玉龍觀余孽,再來大醉一場(chǎng)……”
    玉龍觀的余孽?
    起身相送的楊獄本沒想著挽救,聽得這句話,心中一動(dòng),就搭在了齊六一的肩上,似也醉了:
    “喝酒哪有只喝一半的道理?今日不醉,你想走,那可不成。”
    “唉……”
    本就被酒氣熏的皺眉的王老道見此不由的嘆息,心道,真要把大事托付給這么一個(gè)酒鬼嗎?
    貪杯之人,哪能成事?
    一扭頭,卻見張龍福也似是大醉了,手舞足蹈,不住的吵嚷著要喝。
    “……”
    若不以內(nèi)氣驅(qū)離酒意,換血武者的酒量也未必個(gè)個(gè)驚人,但齊六一的酒量,卻著實(shí)驚人。
    在楊獄的極力挽留之下,他也足足喝了八大壇子酒,方才醉倒。xしēωēй.coΜ
    “呼!”
    眼見得幾個(gè)護(hù)衛(wèi)將齊六一抬上樓去,楊獄也已醉的站不住腳,好在他留著一分清醒,毛孔舒張,酒意就被驅(qū)離大半。
    “秦姒……”
    瞥了一眼正在給張龍福驅(qū)酒的王老道,楊獄心念一動(dòng),正要以心眼催使‘千里鎖魂’,突的似有所覺。
    就見得雨夜中,仍是男裝干練打扮,只是臉色稍微有些蒼白的秦姒撐著傘,自遠(yuǎn)處走來。
    真是她?
    楊獄心中微震,滿身酒意就自消失了。
    “楊兄……”
    見得楊獄滿身血污,神色微緊,快走幾步,將滿身疲憊的趙坤落下了幾步,后者吹胡子瞪眼,卻也只得捏鼻子跟上去。
    “哇!”
    大口嘔吐,張龍福猛然驚醒:
    “姐夫莫走!”
    呼!
    正給他拍背的王老道身子一僵,突然察覺到似有不對(duì),抬眼望去,就見得一雖為男裝打扮,卻難掩清麗的女子。
    秦姒合起紙傘,眸光流轉(zhuǎn),落在楊獄身上:
    “姐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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