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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想什么?
李維斯不明白,案情已經(jīng)非常明朗了,一切都是帕第的籌謀,陳樺、妲拉、鄭天佑……全部是他復仇之路上的墊腳石。現(xiàn)在只要找到妲拉,弄清楚他和通查之間的關系就能完善整條邏輯鏈。剩下的,就是拘捕、審訊、搜集證據(jù)等等。
估計就是引渡方面要麻煩一點,但事涉十五億,七條人命,這種大案無論哪一方都不會讓它就這么懸著的。
宗銘到底還在考慮什么?
晚上九點半,宗銘一邊給李維斯揉腰一邊說:“一個策劃了三年的復仇計劃,兇手必定是想了又想,算了又算。帕第雖然性格沖動,但陳樺是個非常縝密沉穩(wěn)的人,調(diào)|教妲拉、引誘鄭天佑、拉攏文敬……為什么走到這一步他們還是暴露了?”
李維斯從枕頭里抬起臉來,說:“最大的bug應該是西堰河邊那次滅口事件吧,帕第就是在那一次暴露出來的。”
宗銘沉默著給他推拿,隔了半天忽然說:“陳樺今天中午出去,開的是特斯拉。”
“呃?”李維斯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特斯拉最新款,電動,語音控制。”宗銘說,“根本不需要車鑰匙。”
李維斯驀然想起陳樺假住處那個玄關柜上的灰塵印,如果陳樺的車是語音控制的,那那個車鑰匙印是誰留下的?帕第?不可能,他斷手斷腿,根本沒辦法開車。
“還有餐柜上的相框。”宗銘接著說,“我們是因為照片的指引才找到這個真住處的,但如果是真心想要隱藏自己的人,有多大的可能性會在自己的真住處拍一張照片,放在自己的假住處?”
李維斯忽然后背發(fā)涼:“你是說那張照片是被人故意放在那里的?”
“我只是懷疑。”宗銘說,“我當時觀察過相框上的灰塵,和其他地方的厚度差不多,所以選擇暫時相信,按照這條線索往下查,之后果然查到了陳樺的真住處。”
“也許事實就是他隨手放了一張照片在那里,并沒有多想。”
宗銘不置可否,又說:“這件案子最大的bug其實不是帕第的暴露,而是我們知道了通查的存在,是阿菡查到了通查和林追是同一個人,我們才推斷出了綁架案的第二重真相,從而證實了帕第才是這件案子的主謀。”
李維斯腦中靈光一閃:“通查是妲拉的父親透露給我們的。”
“對。”宗銘說,“之前我一直認為這是巧合,但現(xiàn)在覺得似乎不是了。”
李維斯費解地道:“不是巧合,難道是人為安排的?會是誰?這件案子里還有什么利益相關的可疑人物嗎?”
“我們反推一下,這一切巧合最后造成的結果是什么?”宗銘問,旋即自己回答道,“是陳樺和帕第的暴露。那么最希望他們暴露的是誰?”
李維斯想了半天,茫然道:“似乎只有鄭天佑了,然而他不是已經(jīng)死了嗎?難道有人在替他洗雪冤屈?不會吧……誰跟他關系這么好?”這世上肯真心為鄭天佑好的大概只有鄭城了,然而鄭城也死了。
唐輝?不可能,他們倆的關系應該還沒那么鐵,再說唐家本身和鄭家就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齟齬,唐輝應該不會趟這種渾水。
李維斯遲疑道:“也有可能是妲拉,把陳樺和帕第抖出來,鄭天生就不會把百分百的火力都集中在她一個人身上了。而且通查也正是她父親告訴我們的。”
“是個理由,但不夠充分。”宗銘說,“再說她要有這個智慧,布這么個局來提醒我們,又怎么會被人利用差點滅口?這不符合她的智商。”
李維斯想想也是,妲拉才十九歲,平時在劇組像個木偶人一樣被陳樺控制得死死的,實在不像是個聰明人——哪個聰明人會被送給一個可以當自己爺爺?shù)睦项^,參與綁架案最后還差點被|干掉?
換個腦子夠用的女人,這會子恐怕早就反水帕第,借著鄭氏的手把通查的余孽干掉了。以鄭城的勢力絕對能保護她的家人,給她一輩子榮華富貴。
那么還會是誰呢?誰還和這件三年前的黑幫吞并案有關?
唐晟?唐輝?
唐晟三年前差點崩盤,唐致賢病發(fā)身亡,時間倒是對的上,但各方資料都沒有證據(jù)表明唐晟融資事件和泰國黑幫有關。
千頭萬緒,剛剛明朗起來的案情又晦暗起來,李維斯頭疼得不行。
宗銘的手機忽然響了,桑菡通過umbra呼叫他們,一上線看見李維斯光著腰背趴在床上,憤懣地翻了個白眼:“我又打擾你們的好事了嗎?接通之前就不能稍微收拾一下么,或者掛斷也行啊。”
“你想多了,他被人踹了一腳,我在給他推拿。”宗銘拿紙巾擦了擦手上的白花油,吐槽道,“你這孩子怎么這么污?寄給你的去污粉吃完了嗎?”
“該吃那玩意兒的是你吧?”桑菡憤怒地說。
李維斯怕他們無休止地互相傷害下去,打斷話頭問:“吃宵夜了么?怎么這么晚上線?”
桑菡對李維斯還是比較客氣的,沖宗銘翻了個白眼,對他說:“想問問案情,看有什么能幫忙的。”
宗銘不以為忤,贊道:“你覺悟越來越高了啊,白天剛考完試晚上就知道向領導請示工作,孺子可教!考得怎么樣?”
桑菡做了個聳肩的動作,雖然表情很低調(diào),但依稀能看出點兒邪魅狂狷的意思:“就那樣吧,應該是第一,就看甩第二名多遠了。”
“……”李維斯發(fā)現(xiàn)這孩子自從找到唐熠小狼狗之后某個方面就和宗銘越來越像了。
宗銘給他豎了個大拇指,說:“自己去挑禮物,發(fā)過來我代付款。你什么時候回唐晟?”
“明天。”桑菡特別干脆,“機票已經(jīng)買好了。”
“你知不知道唐晟最近的情況?”宗銘問,“唐輝在不在國內(nèi)?最近有沒有什么動向?”
果然他也在懷疑唐輝……李維斯一邊穿衣服一邊聽他們說。桑菡回道:“唐晟沒什么動靜,唐輝最近一直在國內(nèi),被他老媽逼著相親呢。唐熠說他都要瘋了,他媽前天給他安排的相親對象居然是個男的,唐輝回家以后連喝的咖啡都吐了。”
頓了一下,唏噓道:“世界上真的有這么直的直男啊。”
“……”其他兩個不太直的曾經(jīng)的直男表示無法理解。
“他有什么問題嗎?”桑菡敏感地意識到宗銘的問題意有所指,問道,“我明天中午約了唐熠吃海底撈,可以旁敲側(cè)擊問問他。”
“暫時沒有,你隨便跟他聊聊就行。”宗銘說,“海底撈……我也想吃了,你這個熊孩子,撒狗糧毫不手軟啊現(xiàn)在。”
“上行下效。”桑菡說,“你廢話好多哦,還沒回答我關于案子的問題呢。”
“一個個都對領導不敬。”宗銘斥道,隨即把今天監(jiān)控到的事情給桑菡講了一遍,順便布置任務,“你恢復工作太好了,今晚幫我查一下這棟屋子的產(chǎn)權歸屬。順便查一查帕第和通查之間的關系,我懷疑他們是血親……如果需要我把帕第的dna寄給你。”
“直接寄給于天河吧。”桑菡說,“我回頭找找當年林追車禍案的存檔,看能不能弄到他的dna。”
“也好。”宗銘說,“另外,你查一下妲拉父母最近幾天的通訊記錄,我猜妲拉和他們聯(lián)系過,稍后我把號碼發(fā)給你。”
桑菡并起兩指在額前一揮,下線了。
“熊孩子真討厭啊。”宗銘嘆息道,“以后可不能養(yǎng)個這樣的,不然得心塞死。”
“……”李維斯從沒想過孩子的事,在他心目中他自己還是個孩子呢。
果然老男人就是想得多啊。
宗銘打電話叫了快遞來,把沾有帕第血液的紗布和繃帶連夜寄給了于天河,之后兩人又監(jiān)聽了一會兒對面的情況,可惜沒什么進展。耗到十二點,桑菡發(fā)了一個文件過來,證實對面的房產(chǎn)所有人是林追,中國籍,死后閑置,沒有過戶也沒有被什么人繼承,暫時由他生前指定的律師代管。
另外,無論林追還是通查,都沒有結過婚,也沒有公開的情人或子女。
“睡吧,明天再接著監(jiān)聽。”宗銘脫了衣服躺下,在被子下面摸到李維斯的手,攥在手心里摸了一會兒,最后用小拇指勾著他的小拇指不動了。
李維斯倒有點兒想他了,腿橫過去蹭了幾下,被推開了。宗銘斥道:“好好睡,別撩我,出事了誰負責?”
“我。”
“……”
然而到底宗銘還是沒碰他,只轉(zhuǎn)過來跟他接了個長吻便睡了。李維斯心里有點發(fā)癢,翻來覆去折騰了半夜,估摸著有一點多了才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似乎才剛迷瞪了一下,身邊忽然一動,李維斯驚醒過來,發(fā)現(xiàn)宗銘坐了起來,濃眉緊蹙,兩眼發(fā)光。
發(fā)病了?時間沒到啊,打過血清才沒多久……李維斯嚇了一跳,也爬了起來:“你怎么了?”
宗銘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李維斯這才發(fā)現(xiàn)他睡覺一直戴著藍牙耳機,仿佛是聽到了什么,連忙找到另一只塞在自己耳朵里。
耳機里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李維斯剛想問那是什么,就見宗銘猛地跳了起來,拿起床尾凳上的衣服開始穿:“有人在撬鎖!”
撬鎖?蟊賊嗎?李維斯立刻起床穿衣。宗銘一邊系紐扣一邊走到窗邊,掀開一角窗簾往下看。李維斯過去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對面樓下停了好幾輛車,幾個形跡可疑的人站在樓門口東張西望,似乎是在放風。
“誰啊?”李維斯小聲問,“會不會是鄭天生的人?”
“恐怕是。”宗銘拿起望遠鏡,一邊往對面看一邊說,“奇怪,他們怎么找到這里的?”
“會不會也去過陳樺的假住處?”李維斯問,隨即推翻了自己的猜測,鄭天生手下應該沒有宗銘這種高手,“現(xiàn)在怎么辦?報警嗎?”
耳機里傳來“咔噠”一聲,顯然大門已經(jīng)被打開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響起,隨后便是腳踹木門的聲音。
“報。”宗銘當機立斷,“泰國報警電話110,用房間座機打,就說無意間看到對面有人私闖民宅……不能讓他們殺了帕第和陳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