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懷笙今天是準時下班的,他下班后還專門開車去了滿庭紅附近的菜市場。
他進去的時候,穿著黑色大衣,又戴著墨鏡,即便那張臉長得再俊美,都給人一種無形中的威嚴感,讓人不敢靠近。
他去買菜的時候,賣菜大嬸說話都有點磕磕絆絆地,生怕自己說錯似的,后來他拿掉了墨鏡,露出那張還算溫和的俊顏時,大嬸忐忑的心才穩定一些。
勉強笑著問,“你要買些什么啊?”
江懷笙也沒說話,就挑了幾樣,大嬸畢竟是個做生意的,立馬拿袋子給他裝起來,“番茄要嗎?今天的番茄特別新鮮。”
“女孩子都喜歡吃番茄炒雞蛋,你應該有女朋友。看我多嘴了,你長得那么帥,怎么可能沒女朋友?”
做小生意的,就喜歡說話,那樣顯得熱絡,客人會多點。
她也不奢望人家回應,就是說習慣了,有點像在自問自答。
但江懷笙卻不一樣,聽到‘女朋友’三個字臉上表情特別認真,說:“是有了。”然后又挑了幾個番茄放進袋子,“謝謝,一共多少?”
大嬸一時間都沒反應過來,愣了會兒才道:“一共六十一,零頭就不要了,六十吧。”
江懷笙從皮夾里抽出一張一百的,大嬸笑呵呵的找他零錢,他也拿了,然后才轉身離開。
走到菜市場外面,他看了眼腕表,上面顯示的時間正好是六點,還有兩個小時。
他將買的菜放到后備箱,剛準備上車就有一對年輕男女經過,女人大著肚子正在抱怨著什么,“都是你,懷孕累死了,怎么不是你們男人生孩子?”
“老婆,我不是沒那功能嗎?我有的話,肯定我來生,消消氣,消消氣啊。”
“你就這張嘴厲害,就知道哄我,哄得開心就心甘情愿給你生孩子。我可告訴你,要是以后有了孩子,你對我不好,老娘依舊踹了你。”
“你看,那邊不有個帥哥正在看我呢嘛?別以為我現在懷著孕就沒魅力,事實證明,我依舊魅力無限,那就是證據……”
江懷笙看見那兩個年輕男女也在看他,他就立刻收回視線上車,然后發動車子快速調轉車頭離開。
那個男人也看見了江懷笙,更看見了他開的車,光那車就是他這輩子都買不起的,“老婆,咱也得現實點,那個男人還真看不上你。”
女人不服氣,“他看不上我,還看那么長時間?不看我,難道看你啊?”
男人也不敢真惹怒她,只能很小聲地說:“反正不是看你。”
江懷笙回到滿庭紅,將車停好后就拎著菜上了樓,剛到門口就看見蘇韻站在門外等,他沒想到她會來,“怎么突然來了?”
蘇韻更沒想到他會手里拎著菜,那些菜看上去跟他身份那么不相配。
蘇韻以前是知道滿庭紅這邊公寓密碼的,但是他好像把密碼換了,她這次過來就是輸不對。
“懷笙,你換密碼了?”
男人點頭時也快速把密碼駛入,然后公寓門就開了,“是不是找我有事?進來說。”
他看上去并不回避她,就好像他們之間的關系真的坦坦蕩蕩。
事實上,也確實坦蕩。
這么長時間,他除了抱過她以外,都沒親過她一下。
他給她買了江城最貴的房子,也給了她不少股票基金,她這輩子不靠任何一個男人都可以吃穿不愁,虛榮心跟物質感都得到前所未有的滿足。
但這樣以后,她卻想要更多,她想要他愛她。
而不是為了責任才跟她牽扯不清。
現在他這樣問,她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如果沒事,我就不能來找你嗎?”
此時江懷笙已經脫了外套,他沒換居家服,就穿著襯衫跟西褲,將那些菜放進洗水池。
她之前流產后一直很害怕,經常做噩夢,需要他陪在她身邊才睡得著,她求他讓她住這里的時候,他也沒有親手下廚,都是秦儀寧在張羅。
要是換成以前,她看見他這副樣子可能會信誓旦旦覺得她是在為她準備晚餐。
可她現在騙不了自己,她懷孕冒險去找他,他都未曾感動分毫,又怎么可能做這些?
江懷笙已經洗好番茄,將番茄拿出來,“你可以來找我,任何時候都可以。你是我的責任,這件事你比誰都清楚。”
以前蘇韻喜歡聽他說她是他的責任,因為責任兩個字可以將他們綁死,一輩子都解不開。
但她現在很厭惡這兩個字。
“我們之間是不是只能說責任?如果沒有責任,我們是不是跟陌生人沒區別?”
江懷笙洗菜的手頓了頓,轉頭朝她看了眼,沒說話,隔了會又道:“你情緒好像不太穩定,要不要我幫你叫輛車?回去好好休息。”
蘇韻沒吭聲,直接被他氣走了。
她哭著跑出去,重重甩上了門。
來到外面,就有人給她打電話,是她之前在酒吧遇上的小狼狗,小狼狗聲音非常好聽,說話也好聽,一直在叫她姐姐,問她今晚有沒有空,說出來一起喝酒。
蘇韻一氣之下就答應了,說有。
在蘇韻走后,江懷笙給周炳打了電話,讓他出去找一下蘇韻,他太了解蘇韻,在這種情況下很容易做出讓她自己后悔的事。
打完電話后,他感覺整個屋子很空,他兩手撐在洗水池那邊,頭微低著,其實他知道岑霧不會來,在她的那個世界,江懷笙三個字代表的可能只是害怕。
高中的時候,他那么想接近她,在她看來卻成了挑釁。
他故意交白卷想讓她開心,她就哭著將考卷揉成團砸在他身上,然后跑出教室。
他去追想問清楚她到底哭什么,就看見傅時禮先他一步已經去安慰了。
她跟傅時禮看上去那么好,似乎永遠有說不完的話,每天都跟他笑得很開心。
一看見他,不是躲就是頭直接轉開,假裝無視。
她好像可以跟任何一個人成為朋友。
但不會跟他江懷笙成為朋友。
高中時候的江懷笙,真的很希望岑霧可以對他笑一下。
只要一下,他命都能給她。
不知不覺,八點已經到到了,墻上掛鐘傳來震蕩聲,聲音沉斂,聲聲砸進江懷笙心臟。
像在宣判他的死刑。
他看著桌上那些已經做好的菜,苦笑,“果然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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