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許飛的話,張石端著酒杯,想了老半天,最后他把酒杯放在桌子上,眼睛盯著許飛,說道:“許所長,其實話不能那么說,我……我覺得,既然混體制了,就要,就要混下去,而且要混個樣子出來,自己咋想的,就咋做,別管別人怎么看,怎么說。”</br> “哦?你是這么想的?”</br> 許飛喝了一口手里的酒,瞇縫起了眼睛,看著有些酒意的張石。</br> “當然是這么想的了,許所長,你很厲害了,這么短的時間之內,就混上副科了,我還不知道啥時候能當上副科呢。”</br> 聽了張石的話,許飛愣了下,旋即微笑起來。</br> 當然,張石有這樣的想法,并不奇怪,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會是一個好士兵。</br> 況且張石的年齡不大,他有這種上進心,那也是無可厚非的。</br> “那好好努力吧,你一定可以。”</br> 許飛跟張石碰了下杯子,兩個人都仰頭喝了一大口酒。</br> “人生選擇不同,走的路也就不同,我不是當官的料,不過很幸運,我遇到了你……”</br> 張石的身子有些搖晃,嘴里說的話也已經含糊不清了。</br> 這是喝多了的跡象,許飛見張石這個樣子,立刻結賬,帶著他出了飯店。</br> 來到飯店外面,張石一見風,果然是腳步蹣跚,大有摔倒的樣子。</br> 許飛無奈,只能先把張石送回家去,然后自己才回去宿舍。</br> 這一夜睡的還算是安穩,不過早上不到五點,許飛就醒了過來。</br> 回想著昨天晚上,張石在酒桌上說的那些話,他不禁若有所思。</br> 早上來到單位的時候,張石早已經來了,只是他見到許飛之后,多少有些尷尬。</br> “所長,我昨天晚上喝多了吧?有沒有說啥過頭的話?”</br> 見許飛進來,跟他打了一個招呼之后,而后便湊了過來,有些不好意思的問。</br> “沒有過頭的話,你很好,只是……”</br> “只是什么?”</br> 一聽許飛拉了長音,張石立刻緊張了起來。</br> “只是,你的酒量實在讓我不敢恭維,才喝了那么點兒,你就不行了……”</br> 聽到許飛這么說,張石不禁有些不好意思了起來,支支吾吾的不知道咋說好了。</br> 老半天,他這才深吸口氣,不好意思的說道:“所長,您就別說這事兒了,我喝酒真是不行,上學的時候,經常被同學灌倒,這個是我的弱項。”</br> “這樣不行,喝酒得練練,混體制你要是不會喝酒,很吃虧的,而且以后喝酒的場面不會少。”</br> “嗯嗯,這個我知道,可是……”</br> 說到這里,張石卻有些扭捏了,臉上有些發紅。</br> “咋了?”</br> “可是我不知道咋把酒量給練出來。”</br> “這個簡單,你只需要經常喝點兒酒,別喝多,適量就好,時間長了,自然酒量就好了。”</br> 許飛笑了笑,然后把昨天兩個人算好的賬目拿了過來,仔細的又看了一遍。</br> 張石聽了許飛的話,此后自然是練習了下,果然后來酒量大有精進,且在日后的日子里面,也在酒桌上,幫了許飛不少。</br> 當然,這是后話。</br> 在許飛又核對了一遍,見沒有了錯處,立刻拿著賬本離開了辦公室。</br> 他第一站去的是趙雅辦公室。</br> 趙雅因為昨天的事情,心情也一直不是太好,此刻見許飛來匯報工作,強打精神跟他聊了下信用社方面的事情。</br> “既然丁舟帆肯借給我們錢,那么我們先把這筆賬目弄清楚,至于還給他的時間,暫時定為兩年之內吧。”</br> 趙雅按照許飛的賬目,以及許飛所計算出來的預算,把事情又加了幾個月,提出了兩年之內還清債務的意見。</br> “那好,我跟丁舟帆談談,希望我們可以以這種條件,先把這個大窟窿堵上。”</br> “行,你去忙吧。”</br> 趙雅深吸口氣,有些疲倦的靠在椅子上。</br> “你也不用太往心里去,其實我也知道,昨天的事情沖擊不小,不過什么事情都有他的臉面性,做好自己就行了,只要能做到問心無愧也就行了,再說,體制這種東西,爬到權利的最巔峰,又能怎么樣。”</br> 見趙雅心情不好,所以眼見要走出辦公室的時候,許飛右手放在門把手上,身子卻轉過來了一些,對眉宇間有著隱憂的趙雅說了這么一翻話。</br> 聽了許飛的話,趙雅不由一愣,仔細想了想,而后臉上漾起了一抹笑意。</br> 雖然這話沒有把她心中的陰霾,盡數消除掉,但卻也的確讓他有種舒暢的感覺了。</br> “謝謝你。”</br> “跟我客氣啥,俺倆啥關……”</br> 許飛說到這里,忽然停住,因為他突然想到了那一夜,而這個時候說“啥關系”的確是有些不適合。</br> 因此他停住了話頭,而趙雅是何等的聰明,立刻也想到了那件事上去,不禁臉上微微一紅,而后偏轉了腦袋向一旁。</br> 見場面有些尷尬,許飛一愣之后,輕咳一聲,低聲嘀咕了一句:“我出去工作了。”</br> 說完之后,他就打開房門,落荒而逃了。</br> 的確是有些尷尬,許飛一邊向著樓下走,心里一邊這樣的想著。</br> 不過,不管咋說,他心里都有一種極為異樣的感覺,尤其是他沒有從剛才趙雅那里,看到絲毫的怒意,反而他似乎還見到了趙雅的那一抹羞紅的臉色。</br> “難道……難道她對我……”</br> 許飛心里暗暗的想著,只是他不敢確定。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