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藝,分為“工”和“藝”,所謂的工就手工、做工,藝就是藝術,工藝品和貨物雖說都是商品,但工藝品和貨物最大的區分就是,貨物僅能滿足日常生活所需,而工藝品除了滿足日常生活所需的功能外,外加鑒賞和收藏功能,可以滿足人在精神方面的需要。m.</br> 很簡單,一張普通的宜紙,價值很低,可是一旦有某位大師在上面潑墨揮毫,馬上就身價百倍、千倍、萬倍,可是人們仍然趨之若鶩,這就是工藝術品的魅力所在。</br> 虞進要做的,就是把普通的商品轉化成工藝品。</br> 材料都準備好了,虞進并不急于馬上行動,而是先洗了手,拭干,然后閉上眼,把內心的雜念拋開,讓自己的內心慢慢平靜下來。</br> 半響,當虞進再次睜開眼時,整個人的氣質都變得不一樣了,由剛才的浮燥、煩亂變得沉靜、專注而自信,靜下心的虞進由一個輕浮的小秀才變成一個自信的、手工精湛的工匠。</br> “呼”虞進輕輕吐了一口氣,眼晴掃過那桌面上排得整齊的工具,最后目光落在那把精巧的羊角小錘上,嘴角露出一絲笑意,手一抄,這把經過自己改造的羊角小錘就到了手里,掂了一下,滿意地點點頭,又拿過一根提煉過的銀條,然后一錘砸在銀條上。</br> 白銀是貴金屬,和黃金一樣它的質地是軟的,純度越高的銀子質地就越軟。</br> 影視劇里很多人一拿到銀子就放嘴里咬,并不是因為銀子有什么味道,而是因為銀子軟特性,一咬就能留下牙痕,這是最簡單的鑒別真偽的方式。</br> 因為金銀的可塑性,所以它們被廣泛應用于飾和工藝術品中。</br> 虞進一手拿銀條,一手拿著錘子,不斷地敲打著,時快時慢,時輕時重,不時還拿鋏子修正一下,那銀條好像魔術般在虞進手中不停變形、成形。</br> 大約二刻鐘后,虞進放下錘子,再看那根銀條時,那銀條好像變魔術一般,被打造成和麥穗一樣形狀,雖說還有些粗糙,不過已經成形。</br> 那麥穗是彎的,成一個鵝蛋形。</br> 虞進拿起一面鵝蛋形的鏡子往那麥穗形的銀條中間一放,很快就皺了一下眉頭,那尺寸稍稍小了一點,還要修改一下。</br> 這么久沒動手,那手都生了,虞進有些自嘲道,想當年,自己號稱是虞一手,那眼睛好像帶著尺子,很多東西只要瞄上一眼,那尺寸就猜得**不離十,現在經驗還在,手藝卻生疏了。</br> 足足小了一寸半,放在后世,估計那個剛從大學出來的美女學徒都得笑話自己,再約她滾床單就沒那么輕易答應。</br> 這并不是夸張,技能與一個人的工作和專注有關,例如有賣肉的,你要一斤二兩,他一刀切下一多半錢也不少半克,一切一個準,有賣布的人,僅是憑著雙手,連尺子都不用,要多少就剪多少,分毫不差。</br> 慢慢找回感覺吧。</br> 虞進又再次揮手錘了敲了一會,把尺寸對上,這才松了一口氣。</br> 沒有休息,馬上又拿起另外一根銀條,用羊角小錘用力地敲打起來,在羊角小錘的砸打下,很快,那銀條變成了一個花的形狀.......</br> 一面面做有點麻煩,虞進決定是一個一個工序做,這樣度快、效率高,也可以鍛煉一下,讓自己慢慢找回手感。</br> 全用金銀做那是不可能的,成本太大,虞進現在也沒那么多本錢,現在的做法是用紅木做架子,用金銀裝扮,再用一些綠松石、紅松石、碎玉石、石榴石等加以鑲嵌,提高它的檔次。</br> 最可惜是沒有后世激光切割工藝,那些寶石類并不能最大限度體現出它的魅力和價值,將就吧,這大明的審美目光,也遠遠沒有后世那般苛刻。</br> “咚咚...咚咚咚”</br> “滋滋滋”</br> “沙沙...沙沙沙”</br> 虞進一個人就在宅子里開干起來,又是敲打又是打磨又是拋光,有時還要鋸木料,所有工序都是一肩挑,顯得忙而充實。</br> 好在虞林氏對虞進很信任,從不過問虞進的學業,鄧勇也沒派人來監督,也不用上縣學,對那些詩會、酒宴也沒什么興趣,虞進的整個心思都放在打造上。</br> 人一旦投入某件事,注意力高度集中,不僅效率快,就是時間也過得很快,轉眼間到了十月下旬。</br> 十月二十三這天,虞進終于把最后一顆玉石鑲進那鏡子的木柄內。</br> 這是一面大約巴掌大小鏡,用花梨木做的架子,白銀作襯、玉石點飾,還在上面精心刻了一幅花開富貴的圖畫,顯得時尚又大方,因為主要是用木料作架子和手柄,質量很輕,女子拿起來也不費勁。</br> 拿來作隨身用非常合適。</br> 這面小鏡子,虞進打算拿來送給小醫仙吳萱,這個漂亮中又帶著幾分個性的女子,和那些養在深閨中大門不出、已經被環境打磨成三從四德、唯唯諾諾的女子非常不同。</br> 很合虞進的審美觀,再說上次也好在有她示警,虞進一弄鏡子就準備送她一份。</br> 拿著這面鏡子想了想,虞進微微一笑,拿起毛筆,在鏡子的背面龍飛鳳舞地寫上:</br>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br> 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br> 驪山語罷清宵半,淚雨霖鈴終不怨。</br> 何如薄幸錦衣郎,比翼連枝當日愿。</br> 和醉仙樓只有四句相比,虞進這次把整納蘭性德整詩給補全,那吳萱不是喜歡詩嗎,那就讓她好好品味一下。</br> 當然,這里也有故意顯擺的意思。</br> 看著擺在桌面上整整齊齊的三十三面造形優美、精美絕倫的鏡子,虞進得意地笑了。</br> 這可是自己一個多月的成果,足足忙了一個月,平均一天也就做一面鏡子,要是放在前世,自己最多半個月就做完了,而質量絕對只好不差,可這是大明朝,沒有現代化的工具,效率慢也沒辦法。</br> 欣賞完了后,虞進用一個布袋裝好,又把那些工具仔細收拾好,鎖上門,帶著自己的勞動成果施施然離開。</br> 估計有些日子不用來這里了。</br> 這鏡子做好了,怎么售出去也是一個問題,虞進盤算道:放在街邊肯定賣不出高價,最好是先打響名頭,再放在那些有名氣店鋪出售,這樣才能獲得最佳的經濟效益。</br> 怎么打響名頭、一炮而紅呢?</br> 虞進一邊想一邊往家里走。</br> 現在正是做午飯的時候,虞進回去的時候,老娘和小妹正在廚房里做飯,沒注意虞進背著一大包東西,正好不用解釋。</br> “進兒回來啦,快洗手,準備開飯了。”虞林氏在廚房里聽到虞進回來的聲音,笑著吩咐道。</br> 虞進前些日子那是的早出晚歸,吃過早飯后,帶著虞林氏做的愛心午餐出去,晚上才回來吃,這樣整天都可以在郊外那宅子改造成的工作坊工作,虞林氏快一個月沒和兒子一起吃午飯了,看到兒子回來,馬上面帶笑容。</br> 心情好之下,又打了好幾個雞蛋,沒多久,桌上又多了一碟噴噴香的炒雞蛋。</br> “進兒,吃吧,多吃點。”虞林氏挾了一大塊雞蛋放在虞進的碗里。</br> 虞雨這次倒沒有翹起小嘴巴,因為虞林氏一視同仁,在虞雨的碗里也挾了一大塊雞蛋。</br> “謝謝娘。”</br> “謝謝娘。”虞進和虞雨一邊說,一邊同時挾了一塊肉放在虞林氏的碗里。</br> 看到兒女這樣懂事,虞林氏高興地說:“乖,吃飯吧。”</br> 剛說完,突然“哎喲”的一聲,虞林氏突然用手捂著腰,皺著眉頭,面色都變了。</br> “不好,娘腰痛的病又犯了。”虞雨一臉著急地說。</br> “沒,沒事,一會兒就好。”虞林氏說話都有點不利索了。</br> 這次和平日不同,平時也就是痛一下就緩過來,可是這次那腰好像要斷一樣,痛得虞林氏額上都出了冷汗,顯然是痛得不輕。</br> 還說沒事呢,疼得都快坐不住了,虞進不敢怠慢,把筷子一放,對虞雨說:“小妹,你看好娘,我去請吳大夫來給娘看看。”</br> “嗯,哥,你快去快回。”</br> 虞進點點頭,一溜煙跑了出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