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記得沒錯,嘉靖死后,他兒子裕王朱載垕繼位,大明的商人就會迎來商業上一個春天:開海禁。</br> 差點忘了這茬。</br> 對了,現在的內閣輔是徐階,徐階為松江府人,而松江府在海禁前,出海貿易是非常活躍,徐階肯定知道其暴利,估計他不少親屬參與這種暴利的行業,說不定他自己也參股其中。</br> 開海禁,那可是違反“祖訓”的事,這件事意義非常重大,但歷史上對隆慶開關的筆墨卻很少,而隆慶偏偏又是一個無作為的皇帝。</br> 不用說,其中肯定有徐階這位內閣輔的手筆,沒有他這位內閣輔的肯,這事肯定成不了,這些沿海的商人,是不是嗅到什么不尋常的氣息呢?</br> 鄭木匠走了,還有陳木匠、趙木匠、李木匠,虞進并不在意,在回去的路上,虞進考慮的是,在即將到來的出海浪潮中,自己怎么才能分一杯羹。</br> 自己賣鏡子的確可以賺錢,但數量一多,這價錢勢必壓下去,再說賺自己人的銀子哪有賺外人的錢爽。</br> “秀才公,到家了。”這時雇來趕車的阿昌恭恭敬敬地說。</br> 阿晶就住在虞進的隔壁,三兩銀子一個月給虞進趕車,虞進一個月給他六兩,一半是工錢,一半是馬的料錢,這樣不錯,不用自己喂養,出門叫一聲就有車。</br> 這有馬車就是不同,以前少說也要走近半個時辰,有了馬車,又快又輕松。</br> 咦,這是,誰的馬?</br> 虞進一下馬車,突然覺門前拴了幾匹駿馬,而家里還傳來人的歡笑聲,不由有些吃驚地想道。</br> 這些馬都很神駿,皮光毛亮,雙眼炯炯有神,一看就知是上等的好馬,不會是自家親戚吧,不對,這些年就沒親戚上過門,就是拜年,按這里的習慣,不是初七前就是在十五后,現在都已經初八了。</br> 感覺這聲音有點熟悉啊。</br> 過屋一看,不由一下子楞住了,那眼珠子瞪得老大:只見溫勝和鄧勇還有二名不認識的人坐在桌上,一邊喝茶一邊吃著糕點,好像說著什么趣事,讓坐邊角落里的老娘笑逐顏開,而小妹則不見蹤影。</br> 溫勝和鄧勇出現在這里,虞進并不是很吃驚,他們是上司,有時來查詢一下也不奇怪,奇怪的是,這兩個都穿著秀才的襕衫,頭扎方巾,大冷天還拿著一把扇子,活脫脫就是一個秀才裝扮。</br> 這些人都是兇名赫赫的錦衣衛啊,兇名在外,一身煞氣,穿上飛魚服,佩上繡春刀,那就是讓人膽顫心驚的兇神,或者說那才是這些家伙的標配,讓他們穿著秀才裝束,感覺總有些不論不類的。</br> 看著就有些別扭。</br> “虞兄怎么現在才回?兄弟等你很久了。”一看到虞進回來,鄧勇馬上站起來說。</br> “鄧兄,啊...溫”話還沒有說完,鄧勇馬上接過話頭道:“沒錯,我、溫兄還有劉、齊幾位兄弟特來看望一下虞兄順便討論一下學問。”</br> 說罷,還給虞進打了一個眼色。</br> 溫勝也站起來,笑著說:“虞兄,新年快樂,有些日子不見,別來無恙吧。”</br> “好,挺好,有勞溫兄掂記。”虞進連忙行禮道。</br> 那劉、齊二人也站起來問好,虞進一肚子納悶,不過還是笑著和他們打招呼。</br> “進兒,你的這些朋友也太客氣,你看,帶了這么多禮物,真是破費了。”虞林氏指著角落里那一大堆禮物,笑得合不攏嘴。</br> 家中很久沒有客人來了,這些人自稱是兒子的朋友,一坐下又大贊虞進最近有多風光、表現有多驚艷,一初見,一曲長亭相送,可以說名震紹興,凈是挑好聽的說,虞林氏聽了,笑得合不攏嘴,心里別提多高興。</br> 虞進這才注意到,角落那張茶幾上,堆放著十幾個禮盒,包裝得還挺精美,不用說,這些就是溫勝他們送來的。</br> 都說官大一級壓死人,虞進還準備十五時給這些人孝敬一點,爭取早日上位,沒想到,自己孝敬還沒有送上去,上司反而攜禮先登門。</br> 實在太不懂事了。</br> 虞進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溫兄,鄧兄,這,這怎么好意思呢?”</br> “大過年上門擾叨,空著手也不妥當,也就是一些不值錢玩意,虞兄,不會嫌我們禮輕吧?”溫勝笑呵呵地說。</br> 禮輕?虞進哪敢啊,真沒想到這個跺一腳紹興府都要抖三抖的大人物,竟然這樣好說話,差點以為自己是在做夢。</br> “不敢,不敢,溫兄能來,虞某已受寵若驚了。”虞進連忙說。</br> 一旁的虞林氏看到兒子回來了,松了一口氣,讓虞進好好招待客人,自己則把避嫌在房間里的虞雨拉出門,說上街加點菜,把地方讓給虞進和他的“朋友們”。</br> 虞林氏一走,在場人明顯松了一口氣,鄧勇馬上挽起袖子,牛飲般喝了一大碗茶,用衣袖擦擦嘴說:“這鳥衣服,穿起來左右不自在,就是喝口茶也得分幾口來喝,難受死了。”</br> 好吧,這家伙原形畢露了。</br> “不知百戶大人來到,有失遠迎,請大人恕罪。”虞進不敢怠慢,馬上給溫勝行禮。</br> “免禮”溫勝笑著扶起進虞進說:“都是自家兄弟,這些虛禮就免了。”</br> “不知大人此行,有何吩咐?”虞進小聲地問道。</br> 堂堂錦衣衛紹興百戶所的百戶長,就是在浙江也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竟然給一個小小的暗探拜年,為了保密,還打扮成讀書人的模樣,還真是委屈這二位上官了。</br> 不會是,現自己賺錢的秘密,準備來分一杯的羹吧?</br> 溫勝沒有說話,鄧勇就在一旁笑著說:“虞兄弟,哪來的話,大過年,有什么任務?皇帝還不差餓兵,百戶大人體恤下屬,就來關懷一下,怎么,不歡迎?”</br> “哪敢,諸位大人能來,那已經是天大的臉面。”虞進連忙應道。</br> 溫勝呵呵一笑,拍拍虞進的肩膀說:“你的報告我看了,不錯,很用心,真不愧是秀才,寫得就是好,看起來也養眼,好好干,現在所里有一個總旗的空缺,本百戶可是很看好你哦。”</br> 這話一出,在場的人都驚呆了,劉、趙兩個隨從眼睛都紅了,從小旗到總旗,有些人一輩子都不能跨越,虞進入錦衣衛不過幾個月,除了幾封沒營養的月報,可以說寸功未立,百戶大人就說看好他做總旗。</br> 就是親侄子也沒這樣好啊。</br> 虞進一時間也驚呆了,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還是鄧勇機靈,連忙推虞進一把道:“虞兄弟,百戶大人這般看重你,還不快謝禮?”</br> “謝百戶大人栽培。”虞進一臉激動地說。</br> 升官財,不想的那就是傻瓜。</br> “好了,此事還得有個章程,,只能說你有機會,能不能把握,還要看你的造化”溫勝笑著說。</br> 雖說有點莫名其妙,不過虞進還是把姿態放得很低,連連稱是。</br> 理想是豐滿的,現實是骨感的,雖說很想虎軀一震,小弟馬上拜服,美人主動投懷、權力馬上在手,不過這些只能yy一下。</br> 做不了人上人,那就先把“小弟”做好。</br> 接下去,幾人一邊喝酒,一邊說些趣事,氣氛友好而融洽,溫勝等人吃完虞林氏親手所煮的大餐,又把幾封厚重的紅包塞到虞雨的手里,這才噴著酒氣,騎馬絕塵而去。</br> 幸好古代沒有“酒駕”這一說。</br> 不過就是有,這幾位大爺也是來去無阻,他們不找別人麻煩都燒高香,哪有人敢他們的麻煩。</br> 鄧勇這個人不錯,有能力,有義氣,最近和自己的關系不錯,要是他來拜年也說得過去,那溫勝突然到來,還這般客氣,先是送厚禮,刻意遷就自己,還暗示給自己升官,這也太好了吧。</br> 好得讓人感覺太不真實。</br> 到底出了什么事呢?這溫勝突然對自己轉變態度,虞進那是百思不得其解。</br> 其實,不僅虞進不理解,就是溫勝的心腹鄧勇也想不通這個問題。</br> ps:感謝長_風、放假咖啡、feng的坡道、ㄟ祁脩′...、明朝錦衣衛同志知(多次打賞了)幾位大大的打賞,謝謝!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