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出啥事兒了?”見閨女他們回來,秦英問了一句。</br> 蘇清云還沒來得及說話,話多的張曉芳已經迫不及待地講述了起來。</br> “秦阿姨,是這樣的,昨天我們隔間那個男人被乘警逮住了,他的包里有違禁物品,很快,他人就被抓走了。”</br> “違禁物品?什么東西?”秦英有些驚訝。</br> “他那包里有一張虎皮!”張曉芳語氣夸張。</br> “虎皮?”秦英更是心驚,“那這事兒可有點嚴重了。”她是知道盜獵的下場的。</br> “可不是嘛,他剛才還死咬著不松口不承認呢。”張曉芳晃了晃腦袋,“不過還是被抓了個人贓并獲。”</br> “真是大快人心!”昨天的事情,她本來心里就有些不滿,這下簡直是心情極好。</br> 不過說完這句話之后,她又猛然想起蘇清云跟那人是認識的。</br> 當即,張曉芳歉意地看著蘇清云,“清云,對不起啊,我忘了你跟他是認識的,不應該這么說。”至少不該當面表現得這么高興。</br> “沒事。”蘇清云搖搖頭,沒放在心上。</br> “云云,你認識?”秦英疑惑地看過去,“誰啊?”</br> “我也只見過一次,是袁南叔的表弟。”蘇清云說得言簡意賅。</br> 聽到袁南的名字,秦英便沒有再多問,畢竟,袁南和愛民之間做的那些事情,這里人多眼雜,可不是個說話的地方。</br> “云云,咱們去買點早飯吧。”秦英想了想,對閨女道,“阿越,曉芳,你們倆想吃什么?阿姨給你們帶。”</br> “我都可以的,阿姨。”張曉芳笑容燦爛。</br> 季越多聰明的人,他知道秦英說這話,就是這母女倆要單獨說說話,于是便說道:“阿姨,我和各位張同學,一起去買飯吧?”</br> “啊?”張曉芳懵了。</br> “走吧。”季越直接出了門。</br> 張曉芳不明所以,但還是跟著出去了。</br> “云云,到底咋回事兒?被抓住的那人到底是什么情況?”秦英嚴肅著臉問蘇清云。</br> “昨天那邊不是吵了架嗎?我過去看了看,發現那人就是袁南叔的表弟,叫王磊,之前,袁南叔拜托爹給他找了個工作,爹答應了,就在車隊給他找了個看倉庫的工作,一個月也有十來塊錢的工資,也算是不錯了,我也就知道這些。”</br> “但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好像沒在車隊那邊做了,昨天我去廁所的時候,我就看見他拿著那個包有點可疑,就問了兩句,但是他不承認。我也沒放在心上,然后剛才乘警說他被人舉報了,包里有違禁物品,所以他才被逮住了。”m.</br> 蘇清云幾句話把事情解釋清楚了。</br> 秦英皺著眉想了想,突然道:“那你昨晚上跟他說了話,今天早上他就被舉報了,他不會懷疑是你做的吧?”</br> 其他的不重要,但她有點擔心這個叫王磊的會記恨上自家閨女。</br> “無所謂,清者自清,再說了,他做的這事兒本來就是不合法的。”蘇清云確實是沒有把這事放在心上。</br> 先不說不是她舉報的,就算是她舉報的。她也不害怕被報復。</br> “好了,娘,別想那么多了,您還是想想到了京城,我們去什么地方看看吧。”蘇清云轉移話題。</br> 這句話成功地轉移了她的注意力,秦英目光看向窗外,眼神飄遠,窗外,白云飄浮,青山倒退。</br> 去什么地方看看啊?那可就太多了,太多她日思夜想掛念的地方了。</br> 蘇清云見她娘陷入沉思,不由自主地笑了笑。</br> 很快,季越和張曉芳買了早飯回來了,火車上供應的早飯就是包子和饅頭兩種,雖然單一,但味道還算不錯。</br> 幾人吃過早飯,就開始做題就做題,看書的看書,時不時聊兩句,時間就這樣飛快地溜走,倒也不算無趣。</br> 而那邊,被帶走的王磊到了中間一個停靠站,已經被扭送下了火車。</br> 車站的警務室里,幾名乘警表情嚴肅地看著他,那張虎皮也擺在了桌子上。</br> 為首的那名乘警敲了敲桌子,“王磊是吧?你把你的事情詳詳細細,老老實實地給我交代清楚。”</br> “聽明白沒有?”</br> “明……明白。”王磊結結巴巴道。</br> 王磊本來就是個沒怎么見過世面的農村人,鋌而走險干這個生意已經用了他全部的勇氣,現在被抓住,已經被嚇破了膽,只想著老實交代,能不能重新處理,他可不想真的蹲籬笆。</br> “你這張虎皮是哪里來的?”</br> “是他們殺的,在山上。”</br> 乘警眉頭一皺,加重語氣,又問出一連串的問題,“他們是誰?用什么武器殺的?在哪座山上?你把所有的細節都交代清楚,否則對于你的問題怎么處理?我們很難判斷。”</br> “我……我知道。”王磊舔了舔干燥起皮的嘴唇,又咽了咽口水,努力回憶所有細節,“他們一共有四個人,我不知道他們叫什么名字,只知道他們的外號。”</br> “什么問號?”旁邊的乘警拿起筆開始記錄。</br> “大虎、蠻牛、巨象,還有一個叫雄獅,是他們的老大。”王磊乖乖道。</br> 記錄的乘警沉默了一瞬,好家伙,這個盜獵團伙連名字都是按動物來取的。</br> “那你是怎么加入他們的?”為首的乘警又問道。</br> “我之前在洛水鎮的車隊的倉庫做臨時工,有一天晚上,他們幾個人路過洛水鎮,來倉庫偷東西,被我發現了,然后他們拿槍對著我,讓我幫他們的忙,我不敢不答應。”</br> “等等,你是說他們手里有槍?”乘警打斷他,表情變了。</br> 這個盜獵的人能夠殺死老虎,果然是手里有槍。</br> “對。”</br> “哪種槍?”</br> “就是……”王磊回憶了一下,“就是農村以前會見到的那種獵槍。”</br> 獵槍?乘警的心微微松了點,這個還好,不是其他的制式槍,要是其他的制式槍,那事情就麻煩了。</br> “然后呢?你接著說。”</br> “然后他們拿走了倉庫里值錢的東西,逼著我跟他們一起上山去打獵,就是在我們洛水鎮的云洛山。”</br> “我親眼看到他們打死了這只老虎,然后把虎皮剝了下來。”王磊想到那天那幾人打死老虎的景象,身體還在瑟瑟發抖。</br> 就那么兩槍下去,那么兇猛的老虎就倒在了地上。</br> 這一幕對他的沖擊力太大了,所以他根本就不敢反抗,而且后面那幾人又許了他很多好處,王磊也就不可避免地動心了。</br> “那你現在這個是怎么回事兒?你是要把虎皮帶到什么地方去?是不是準備交易賣給別人?”</br> “對。”王磊點點頭,“雄獅說他們在省城已經找好了買家,只需要我把虎皮送過去,然后賣了之后,把錢拿回來。”</br> 乘警皺眉,“他們難道就不怕你拿著錢跑了?”</br> 王磊苦笑一聲,“我不敢跑的,他們知道我家在哪兒,我娘還生病在家里,我怎么可能不回去?”</br> 就是在這種威逼利誘之下,他才不得不幫那些人辦事。</br> 乘警表情一變,“他們知道你家在哪里,也就是說他們現在還在你家附近,對嗎?”</br> “應該是。”王磊也說不準,“他們有吃的喝的,可能藏在山上的。”</br> 乘警開始思索,如果那些人還在山上的話,他們肯定會再次對山上的野生動物下手,要想抓到那些人,必須得盡快。</br> 想到這里,他連忙站起身,他必須得盡快聯系洛水縣那邊的公安,采取行動,才能早日把這個盜獵團伙抓捕歸案。</br> “同志!”王磊叫住他,一臉的小心翼翼,“我這個情況會怎么處理?”</br> 乘警看他一眼,想了想后說道:“考慮到底你是被脅迫的這個情況,還有你并沒有實質性的參與到他們的行動當中,我們可以跟上面申請,對你重新處理,不過你必須得配合我們的行動,戴罪立功,明不明白?”</br> “明白,明白,我都明白。”王磊點頭如小雞啄米,連聲答應。</br> 乘警又要走。</br> “同志”王磊又叫住他。</br> “還有什么事兒?”乘警不耐煩了。</br> “我還想問一個問題。”王磊一臉訕訕。</br> “問。”</br> “就是舉報我的人到底是誰?”王磊焦急地問道,他必須知道是誰。</br> “這個我們不能告訴你,我們必須得保證舉報者的安全。”乘警沒有告訴他。</br> 王磊急了,想了想又問道:“那你告訴我,是不是你們帶我走的時候,跟我說話的那個女孩兒?”</br> “誰?”乘警愣了一下,根本不知道他說的是誰。</br> 他回憶了一下才想起蘇清云的模樣,完全是因為她長得漂亮,他還有點記憶,當即,乘警果斷道:“不是她,跟他沒關系。”</br> 得到這么果斷的回復,王磊怔住了,難道真的不是她做的?那還能是誰?</br> 他想到車上那么多的人,低下了頭,難道真的是他錯怪了她?想到這里,王磊臉火辣辣的,有些羞愧。好好好。</br> “行了,走吧,我們得帶你回洛水縣。”乘警道。</br> 那邊的蘇清云倒是不知道乘警已經幫她證明了自己的清白,火車一路前行,他們很快就要到京城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