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表隊的人從巷口出來,就再也不敢走小巷子了,一直沿著大路,又走到了燈光明亮、人來人往的旺角夜市的時候對對對,大家才齊齊松了一口氣。</br> 到了這個時候,于奇才有心情來問蘇清云,“清云,你剛剛是怎么知道他們是什么人呢?”</br> 他這一路都在思考這個問題,除了他以外,代表隊的其他人全部都是第一次來港城,清云這丫頭到底是怎么一眼認出他們的身份的?這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br> 不止他,其他人也有這個疑問,大家全部目光灼灼的看著蘇清云。</br> 蘇清云表情沒有什么變化,淡定地說道:“我以前經常看報紙,報紙上有的時候會刊登一些港城的消息,我剛才說的‘新義安’和‘和勝和’都是港城最大的黑幫勢力之一。”就是</br> “他們人數眾多,有完整的分工和階級劃分,當然也有他們自己的勢力標志,新義安’的標志和‘和勝和’的標志不一樣。”</br> “雖然剛才人很多,很混亂,根本分辨不清人的長相,但是從他們赤膊的手臂上,我看見了一些人的紋身。所以我才能認出來,確定剛才堵我們的那些人的身份,他們就是‘新義安’的。”</br> 蘇清云解釋了一番。</br> “原來是這樣。”于奇了然地點點頭,這就說得通了,報紙上確實會刊登很多港城的大事,要不然清云一個出身在農村的丫頭,怎么會知道這么大多港城的黑道勢力?</br> 大家也恍然大悟,點了點頭,沒有人懷疑蘇清云的這番說辭。</br> 蘇清云當然不可能是從什么報紙上看的,她是在后世才了解港城七十年代的歷史的,尤其是這些混亂的黑道風云,更是為人所津津樂道的。</br> “新義安”和“和勝和”都是現在這個年代最大的黑道勢力之一,他們組織嚴密,等級分明,活動地盤極其廣泛,通過勒索、收保護費、販du、高利貸、開設色情場所、非法開賭、走私等攫取巨額利潤。同時也經營企業,例如電影制作公司、金融投資公司和酒樓等,為了掙錢簡直無所不用其極。</br> 除了這倆,還有一個叫做14k的勢力,三家勢力為了爭奪地盤、人手、財富,幾乎每天都打的不可開交,搞得整個港城都是混亂不堪,即使到了后世,他們的勢力也依舊不小,只是漸漸地由黑轉白了。</br> 代表隊的人也沒有了再閑逛的心思,直接快步回了酒店,經過剛才的一番,大家都是身心疲憊,只想著快點兒休息,明天早上還要趕去e國的飛機呢。</br> 進酒店的時候,前臺小姐還在那里坐著,看見幾人進來,身體僵了僵,尤其是對上蘇清云的視線,她心里虛得不行,只能揚起僵硬的笑容,歡迎他們回來。</br> 除了蘇清云和那個粵省的隊員,其余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還對前臺小姐還以微笑。</br> 看著幾人去往電梯的方向,前臺小姐突然心里有點愧疚,自己是不是不該在背后說他們的壞話呢?這些大陸人似乎也沒有她想象中的那樣讓人難以接受。</br> 她抿了抿唇,默默的說了一聲對不起,只有她自己能聽見。</br> 上了樓,于奇就讓大家趕緊收拾睡覺,大家點點頭,回了各自的房間,蘇清云也回了自己的房間。</br> 洗漱干凈之后就上了床,床鋪還是比較柔軟的,幾乎沒多久,她就進入了清甜的夢鄉。</br> 那邊,陳暮生帶著一眾小弟,剛剛結束了戰斗,回到他們幫派的其中一個堂口,是一個四四方方的合院,院子里面坐著一個穿唐裝的男人。</br> 男人約莫四五十歲,五官依稀能看出年輕時的俊逸。他閉著眼,手上轉動著一條檀木手串,聽見動靜他睜開了眼睛。</br> “回來了?”男人問道,聲音低緩,令人驚訝的是,這位三爺說的竟然是普通話。</br> “三爺。”陳暮生恭敬地點頭問好。</br> “油麻地東邊那塊地拿回來了嗎?”三爺問道。</br> “拿回來了。”陳暮生低聲回答。</br> “很好,沒出什么岔子吧?”三爺滿意地點了點頭。</br> “沒有,‘和勝和’今天油麻地那邊的堂主不在,我們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不過……”陳暮生語氣猶豫了一下。</br> “不過什么?”三爺皺眉看他,“你怎么也學會說話吞吞吐吐了?發生了什么事?”</br> 陳暮生垂著的手指搓了搓,“也沒什么大事兒,就是中間出了點小插曲,我們遇到了幾個大陸人。”</br> 三爺瞬間看向他,轉動珠串的手停住了,“大陸人?”</br> “對。”陳暮生點點頭,“大陸來的。”</br> “你做什么了?”三爺語氣低沉。</br> “沒做什么,我放他們走了。”陳暮生道,“據他們說,他們是華國科學院的人,所以我就沒有節外生枝。”</br> “很好。”三爺滿意地點點頭,“咱們社團雖然現在勢大,港城政府也把我們沒有辦法,但是對于大陸人還是要謹慎,要是惹到他們重要的人,他們可不會像港城政府一樣不作為。”</br> “我明白。”陳暮生點點頭,突然他想到了什么,笑了笑,“三爺,我聽他們帶頭的那位,說話的口音,倒跟您有點像。”</br> “是嗎?”三爺的語氣聽不出喜怒。</br> “對,您之前不是說您是以前京城人嗎?他們好像也是從京城來的。”陳暮生和三爺的關系向來親近,即便是說一些隱秘過界的話也無傷大雅。</br> “您要是有機會,還是可以回去看看的。”</br> 三爺沒說什么,但手上的珠串卻再也沒動作。</br> “說起來,還有個有趣的事兒,那幾個大陸人中有個小姑娘,當時我故意讓他們猜我們是什么人,我也就是隨便說說,沒想到那姑娘竟然一口就說了出來,真是……”</br> 陳暮生還在說話,三爺的思緒早已飄遠了。</br> 京城,對啊,他是京城人啊,不過,這在他的記憶里已經太久遠了,久遠得他對京城的那些記憶,都已經模糊了。</br> 回去?回哪兒去呢?他早就是孑然一身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