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剛才在哪兒？”秦勛突然問她。</br> “我剛才在哪兒，和你有什么關系？”玉宛下意識就這么回了一句。</br> “咳咳。”她這個反應完全就是證實了他心中的猜測，秦勛忍不住咳嗽兩聲，止住喉嚨里的笑意。</br> “你笑什么？”玉宛難得有些怒了，她在很嚴肅認真地和他說，這人還笑，有什么好笑的？</br> “沒什么。”秦勛迅速收斂表情，“你剛才是不是看見我和別人在一起了？”</br> 玉宛冷笑一聲，忍不住道：“還別人，不就是別的女人嗎？”</br> “沒關系，我只是偶然在那里，看見了一眼罷了，我沒有打擾你，你不用和我解釋什么，我也不想知道什么。”</br> 秦勛眼里再次忍不住露出笑意，他微微俯身，離玉宛更近了一點兒。</br> “你干什么？”玉宛忍不住后退了一步，警惕地看著他。</br> “我還沒解釋呢，你急什么？”秦勛慢悠悠道，“你要是真的不想知道什么，就不會說這些話了。”</br> “你就不能聽我好好說說嗎？”秦勛放柔了語氣，“就算是被冤枉了，我也得有一個伸冤的機會吧？”</br> 玉宛皺眉，抿了抿唇。</br> “剛才你在咖啡館看見的那個女人，是和我母親一個學校的老師，因為我母親還不知道我對你的心意，所以給我介紹了她，我也只是出于禮貌，才去見了見她，就是想和她說清楚，我心里已經有人了。”</br> “而且就在剛才，我也告訴了我母親，我心里中意的人是你，所以，沒有什么其他的女人，只有你。”</br> 秦勛看著她的眼睛，認真地說道，每一個字都無比的真誠。</br> 被這么真誠熾熱的眼神注視著，玉宛臉一熱，有些不自然道：“我都說了，你不用和我解釋什么，我們之間，沒到那種程度。”</br> 聽說她語氣上的軟化，秦勛輕輕一笑，“不管我們是什么樣的關系，我都不想讓你誤會，更不想讓你不開心。”</br> 玉宛絞了絞手指，別過頭去，看著遠處，笑意卻從眼尾跑了出來。</br> “秦先生，您以前都是這么哄女人的嗎？”</br> “哄女人？”秦勛一愣，然后失笑，“我秦勛這半輩子還真沒哄過女人。”</br> “如果剛才我說的那些話是哄人的話，那么，你是第一個。”</br> 玉宛怔了怔。</br> “所以，我想再問一問，我之前的那個問題，我們之間，可以試試嗎？”秦勛向來是個說一不二的人，同一句話，他都很少重復，更不要提，反復地問一個人同一個問題。</br> 他對玉宛的心意讓他變得耐心，也愿意一而再再而三地等待一個答案。</br> 玉宛沉默了。</br> 這次，她沒有果斷的說出拒絕的話。</br> 秦勛也不著急，耐心地等著。</br> “秦先生，我是一個很復雜的女人，遠不是你看著的這個樣子，你并不了解我，就算我答應你，或許我們之間也沒有結果。”</br> “結果？”秦勛又笑了，“你要想等待結果，首先得要播種才行。”</br> “不會因為一朵花注定要枯萎，就錯過讓它盛開的機會吧？”秦勛徐徐道來，“而且，你是一個復雜的女人，剛好，我也是一個復雜的男人，我們豈不是天生一對？”</br> 玉宛沒忍住笑了笑，“我真想不到，你還會說這么肉麻的話。”</br> “肉麻嗎？情之所至而已。”</br> 秦勛看著她漂亮的眼睛，進行內心剖白，“玉宛，我年幼時和父母失散，自己在社會上摸爬滾打這么多年，才終于找回父母，也找回了歸屬感，現在我又找到了你。”</br> “我已經快到知天命的年紀了，生命中有很多事情，都是轉瞬即逝的，我們能把握住的，就是現在和眼前人，我不想錯過，更不想失去，所以，要不要和我賭一個開花結果？”</br> 玉宛眉心一動，看著他的眼神泛起了波瀾，心里動容發軟，在這一刻，她終于沒有辦法欺騙自己的內心，她對面前這個男人，是有好感的，甚至可以說，是喜歡的。</br> 那么，真的要為了這份好感和喜歡去賭一把嗎？</br> “我……”猶豫了許久，玉宛終于開了口。</br> 秦勛期待地看著她。</br> “我們要不要進去坐？站在門口已經很久了。”玉宛說完了接下來的話。</br> 秦勛也沒有露出希望的表情，反而欣然點頭。</br> “好。”</br> 玉宛帶著秦勛進了雅舍。</br> 朋友還在等她。</br> “阿萱，你再等我一會兒。”</br> “好，我不急。”叫阿萱的朋友視線從秦勛身上劃過，頗有些意味深長。</br> 這位先生，不就是剛才在咖啡館小宛一直看著的那位嗎？當時他的對面還坐著一位女士。</br> 難怪，小宛剛才心情突然就變壞了，現在又突然變好了，她要是沒猜錯的話，就是和這位先生有關系。</br> 秦勛微微點頭向她示意，對方回之一笑。</br> 玉宛帶著秦勛到了雅舍里她平常工作的辦公室。</br> “你坐。”</br> 玉宛親手給他泡了茶。</br> 秦勛輕呷了一口，“不錯，香氣高揚，醇厚甘鮮，回味持久，好茶。”</br> “似乎每次到你這里來，你都有好茶招待我。”</br> 玉宛笑了笑，“我家里，世世代代都是種茶的，在很久以前，往宮里進貢的御茶就有我們家的一份。”</br> 聽她提起自己的過去，秦勛有些驚訝，明白了玉宛叫他進來的用意。</br> 她是想把自己的過去全方位毫無保留地告訴他。</br> “我還記得小時候，漫山遍野都是我們家的茶園，到了可以摘茶的季節，整座山都是馥郁的香氣，我在這種香氣中出生，長大。”</br> “那個時候，外敵入侵，我六歲那年，敵人打到了我們那里，要我們交出種茶和制茶的工藝和技巧，我爸雖然只是一個種茶的普通人，卻也有錚錚鐵骨，知道屬于國家的東西，永遠不可能交給外人，所以他死在了敵人的槍下。”</br> 玉宛是笑著講述的，但是她的笑容，沒有一絲一毫的溫度，反而流露著深沉持久的悲傷，那是一種刻骨的痛，從六歲那年到今天，一直都在她的身體里潛伏，時不時就發作，引發陣痛。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