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他會這么痛苦,怪不得他遲遲的下不了決定,原來他是在想用這種決絕的方式,來讓喬煙忘記,因為都知道,他一旦對另一個女人許下一生一世的誓言,就代表著,他和喬煙會變成老死都不相往來的陌生人。
而老死不相往來這幾個字,太重,重到他根本無力承受,因為他根本就不可能做到,尤其是他的身體,已經支撐不了這種離別方式。
“這個方法固然好,就怕會惹來一身-***,還有,如果你選擇了和慕緹結婚,那么慕緹會成為法律定義上,你的合法妻子,說句不吉利的話,她成為了你的合法妻子,就意味著,她有繼承你身后所有財產的權利,你真的想好了嗎?要賦予她這個權利?”
誰都不敢保證,意外和明天哪個先來,早做打算,有備無患當然最好,只是,他始終尊重他的選擇和決定。
“阿驍,我和慕緹結婚,不過是各取所需而已,沒有誰傷害誰這一說,也不用有任何的心理負擔,這樣的話,會讓我少了許多后顧之憂,還有,我名下所有的財產,包括動產和不動產,都已經盡數在轉往喬煙名下的過程中,就算將來我不在了,慕緹也不會拿到一分錢。”
男人對于不愛的女人,是不是都特別的殘酷,他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是。
紀驍從褲袋里拿出煙盒,抽出一根遞給了葉東行,隨后又抽出一根,放到了自己嘴邊,點燃,煙霧彌漫間,他金絲邊眼鏡下的雙眸微瞇,像是海般,黑湛的深不見底。
“東行,我沒有真正的愛過一個女人,也不懂你的那種感受,我只希望你按照自己的心意去活,可真正愛一個人,不就是希望她幸福嗎?喬煙畢竟還年輕,不能耽誤她一輩子,你這么做是對的!”
在自己不能給自己所愛的女人幸福的情況下,就狠狠的推開她,這對誰來說,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可他是葉東行,他相信他可以做到。
“是嗎?”男人的聲音里帶著苦澀,“可一想到將來她會站在別的男人身邊,那種撕心裂肺的感覺,簡直生不如死。”
不過,這種撕心裂肺的感覺,終究會隨著他生命的結束而結束,至多兩三年,生不如死,又能怎么樣呢?
“陪我喝點?”葉東行看向紀驍,以及他手里的紅酒瓶。
“你的胃病復發,和你過度飲酒有很大的關系,不要再喝了!”紀驍并不同意,躬身,將酒瓶子放到沙發幾上,并推的老遠。
葉東行拍了拍紀驍的肩膀,“都已經這樣了,多喝一些和少喝一些有什么區別,再陪我醉一場,今后,我再不飲酒。”
既然時間不多了,他就趁著這個機會,再酩酊大醉一回,以后,他必須時時刻刻保持清醒,因為,還有許多場戰役要打。
紀驍最終還是陪葉東行大醉了一場,在這個晴朗冬季的白日里。
……
喬煙回到出租的公寓修養了整整兩天后,覺得身體恢復的差不多了,便開始上班了。
她本身就是個比較沉默的人,上班后,整個人更加沉默了,除了和同事之間必要的溝通外,幾乎聽不見她說話,安靜的就像空氣一般。
謝沐很擔心喬煙,怕她這樣下去再憋出什么病來,便時常走到她的工位旁,說著各種話題,想分散她的注意力。
可每次,她不是傻傻的笑一下,就是眼神渙散的看向窗外,根本就沒有任何反應,這明顯精神上已經出現了問題。
這天下班,謝沐要拉著她去精神科看醫生,卻被她拒絕了。
“謝沐,我沒事,只是有些累,再調整幾天就好了!”她只是有些過不去心里的那道坎,不明白他為什么突然消失,是她哪里做的不夠好,還是因為什么其他的原因,她每天都在猜,上班的時候在猜,下班的時候在猜,走路的時候在猜,就連睡覺的時候也在猜。
可她根本就猜不透,也猜不明白。
她承認,在感情中,她是個愿意鉆牛角尖的人,她也想改,但改不掉。
“你這都調整幾天了,根本一點效果都沒有,我看你再這樣下去,真的會憋出抑郁癥來,喬煙,聽我的,去看看心理醫生,跟她說說你的心情和想法,這并不是什么丟人的事情,現代人生活壓力大,有點心理疾病都是很正常的事情,你不要害怕,要勇敢面對,知道嗎?”
謝沐的關心和擔憂,讓喬煙很感動,要不是有她陪在自己的身邊,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挺到今天。
“我沒有害怕,謝沐,我敢肯定我自己是心情不好,而不是抑郁,放心吧,我是絕對絕對不會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的!”喬煙伸手拉過謝沐的手,誠懇的說道。
謝沐的眉毛依然緊緊的蹙在一起,深深的嘆了一口氣,一副拿她沒有辦法的樣子,終于妥協道,“煙兒,我們是朋友,所以我會關心則亂,而你千萬不要對我有任何的隱瞞,只要有任何不舒服,或者奇怪的想法,都要告訴我,我一定會幫你走出陰影的。”
“況且,人生那么長,不一定只有愛情。”
喬煙終于扯出一抹笑,“好,我知道了。”
坐上公交車,看著漸漸入夜的蘇黎世夜景,眼淚不知不覺的就流了下來。
她真的很想知道葉東行現在在哪里,在干什么,是不是……正陪在另一個女人的身邊?
想到這里,喬煙趕緊否定,不會的,他根本就不屑玩這種愛情游戲,如果他不想繼續了,就會跟她說,絕不會拖泥帶水,那根本就不是她的性格。
回到公寓里,一股熱浪撲面而來,看了一眼墻上的溫度表,已經接近了零上三十度,她趕緊將挎包仍在沙發上,脫掉身上厚重的毛呢外套,走到窗邊,打開一扇窗戶。
也許是很久沒有好好的站在落地窗邊看外面,她都已經忘了對面那棟樓里經常飲酒的男人,今晚的他,手里沒有拿酒杯,只是雙手插兜站在窗邊,深邃的眸子看向窗外,沒有焦距,似乎染上了什么煩心事。
為什么他總是一副看起來受傷的樣子,就像自己這般?
大概也在經歷一段難以割舍,卻又不得不割舍的感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