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怎么來的?”安翠問他。</br> 項歌小聲說:“家里拿的。”</br> “你剛剛打算干嘛?”</br> “讓他跟他女兒團聚。”他怯弱地看著她說。</br> “……”病情真的太嚴重了,“你當現場都是眼瞎的,會不知道你干了什么好事?”</br> “沒關系,我未成年,而且我有病,他們不會拿我怎么樣的,最多不能去學校了。”項歌說完,拿起桌上的一個保溫桶,小心翼翼地看著她:“我給你做了早餐,你吃一點好嗎?”</br> “……”原來你是知道自己有病的啊。</br> “以后不要擅自做這種事,你殺了他,網上的人會說你是我的腦殘粉,這件事會成為我的污點。”</br> 項歌一愣,露出非常難過的表情,灰色玻璃珠一樣的大眼睛蒙蒙一片,好像都快哭出來了,“對不起,我錯了,我是個蠢貨。”</br> “好了,以后不要再隨便想殺人,先過來給我上藥。”安翠使喚人使喚得很習慣了。</br> 項歌立刻放下保溫桶,就像只小狗一樣噠噠噠跑過來。</br> 安翠這才低頭看郵件,回了一封給他們:放心,就散散心,會回來的。</br> 溫和派們這才稍稍放心,他們看到安翠說的那番話,其實也是深受感動,即便是那些強硬派看了都不由得沉默了下來,一改心里對安翠的偏見,一個未成年少女,能說出那樣的話,無論她有著什么樣的奇遇,有著什么樣不為人知的秘密,也足夠證明她的品格。</br> 所以他們也相信她說的只是出國散散心會回來的,本來他們也沒有權利更沒有能力把她禁錮在這個國家里,她是自由的。</br> 剛回完郵件,晏家父母那邊就來了電話,好一番安慰和鼓勵,然后又問了旅游散心的事,安翠說可能會去國外走走,問她去哪個國家,安翠說還沒決定。</br> 晏城看著甘蘭和晏文清輪著跟安翠說話,撓心撓肺的,他也很想跟她說話很想安慰她鼓勵她,甚至很想跟她一起出國散心啊!可是……他一下子蔫了下來qaq忍不住重新登上論壇,在之前那個帖子下面繼續連載了自己的心情:</br> 189l</br> 今天依然很想穿越時空回到幾個月前的日子狠狠揍傻逼的自己一頓嗚嗚嗚嗚……</br> 然而現在網友們都在關注早上的事件,根本沒有人理會他。</br> ……</br> 第二天去學校上課,這熱度都沒降下來,學校里都是相關的議論。安翠剛進班就聽到姚杰在罵罵咧咧,左一句傻逼右一句傻叉,黃捷等人還在邊上你一句我一句的應和,等老師來上課都不停,本來自顧自上課的老師,還忍不住停下來加入了他們的話題,然后硬生生把數學課上成了思想品德課。</br> 安翠作為當事人杵著下巴坐在那,看著他們的激動勁兒,看得還頗為津津有味。</br> 人啊,有時候是真的喜歡犯賤,也許此時網上義憤填膺狂罵那些圣母心責任怪的人心里其實也已經有了那種暗影女俠救人理所當然的心理,只是他們可能還沒有發現,所以在她被他人污蔑的時候,他們并沒有為她發聲。</br> 然而當她說出那些話,當失去暗影女俠的危機感出現的時候,他們才幡然醒悟,人家豁出命去拯救他們,是出于內心那天真而美好的正義,而不是她的責任和義務,他們不知道珍惜她,那么她隨時會消失,就像她的突然出現一樣。</br> 此時網上已經有不少人冒出來道歉,傷害了他人,也不是道個歉就能完事的,太容易得到的就不知道珍惜了,她可不希望之后還有昨天那種事情發生,白眼狼誰不討厭呢?她可不是什么真真正正無私寬容到可以無視任何不知道感恩的指責和冷漠,最后還能奉獻出一切的英雄。</br> 所以安翠確實打算出國去玩一段時間。</br> 國誕節就是這個國家的春節,學校會放假一個月,安翠跟孟家父母商量好了去哪個國家度假,晏書還想跟著,孟夫人顧著安翠的心情,也有點兒不想被打擾,所以沒允許。這讓晏書心里又一陣不順,堅定了國誕節后就要轉學到安翠的學校去的決心,一定要讓她以后連想跟孟家父母一起去旅游的心情也沒有。</br> 在候機室的時候,安翠毫不意外地看到了項歌,項歌一見到她,立刻就巴巴跑過來,一雙眼睛依然怯弱的小心翼翼的,好像怕極了被安翠趕走,“我幫你提行李好嗎?”</br> 孟夫人就問了:“這是……”</br> 安翠說:“學校的同學。叫項歌。”</br> 項歌非常乖的跟孟夫人和孟先生問好。</br> 使喚了項歌去給她拿杯鮮榨果汁后,孟夫人忍不住問她:“你是不是在學校欺負人家了?一副怕死你了的樣子。”殷勤得像只小狗,尾巴都快搖掉了,但是又總是一副怯生生小心翼翼的樣子,她都懷疑自己女兒在學校把人欺負成什么樣了呢。</br> “沒有,我還救過他呢。他天生這樣。”他有病。</br> 因為項歌的殷勤和那怯生生小心翼翼怕被趕走的樣子,孟夫人和孟先生都沒忍心跟他說你自己玩去吧,最后默認了他的跟隨。過了幾天才漸漸反應過來。</br> 孟夫人:“那個叫項歌的,是不是喜歡我們嬌嬌?”</br> 孟先生:“……瘦巴巴的,臉色也不好,瞧起來不太健康,總是很憂郁的樣子,一點兒男子氣概也沒有,要是天塌下來他能給我嬌嬌扛住嗎?我不同意!”</br> 孟夫人:“笨蛋,就猜測他是不是喜歡嬌嬌,想哪里去了你?再說天塌下來誰扛得住?暗影女俠都扛不住!唉,自從那天早上的事情發生后,真的再也沒有人看到過暗影女俠了,想她。都怪那些白眼狼,不行,不能想,想想我就氣得肝疼。”</br> 孟先生:“不氣不氣,也許是因為這段時間風平浪靜,也沒有侵入者出現。等出現了她就會出現的,她這樣的孩子,不會眼睜睜地看著什么都不做的。”</br> 懷著這種想法的人很多,都心存這樣的僥幸,認為暗影女俠那天的話或許只是一時氣頭上說的,她這樣品性的孩子,哪怕在那天被傷透了心,在真正危機到來的時候,也一定會忍不住出手,不會真的沉寂下去,眼睜睜看著一條條生命這樣消失的。</br> 然而那些人沒有想到的是,安翠確實是不會視而不見的,但她不一定會一直守在他們身邊,她幫助的人,也不一定一定要是他們。這個世界上需要幫助的人太多,她的正義不會受限于國界與人種。</br> 這是一個非常巧合的事,安翠都沒想到會這樣。</br> 安翠和孟家父母以及項歌所在的這個國家和老家,先后差距不過半個小時,都出現了時空裂縫。出現的侵入者剛剛好還都是同一品種的。</br> 先出現的是安翠他們所在的這個國家。那時安翠和項歌正在外面玩,具體玩法是安翠買買買,項歌負責當搬運工。他搬運安翠買的東西還不夠,他自己也買,問題是買的不是給他自己的,都是給安翠的。</br> 他先買了,然后怯弱的小心翼翼地看著她:“你穿這件衣服好嗎?”</br> “你吃這個蛋糕好嗎?”</br> “刷我的卡好嗎?”</br> “我幫你扎頭發好嗎?”</br> “……”</br> 雖然他有病,但是這種有錢有能力的硬核人-妻人設是真的殺人于無形,一起生活一段時間絕對會被他養成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只會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生活廢物的。</br> 安翠和他坐在一個露天餐廳吃下午茶,她喜歡這家餐廳酸酸甜甜的章魚小丸子,并且難得良心發現,插了一顆準備投喂一下這個小變態,突然間一陣尖銳刺耳的警報聲響起。</br> 大概全世界的所有人都已經在避難這件事上訓練有素了,所有人都立刻分辨出這是二級警報,二級警報是侵入者無法確定大小和危險度數的警報,建議進安全屋躲避。</br> 安翠一下子收回了投喂的手,張開嘴巴跟小丸子擦肩而過的小變態憂郁的大眼睛里浮現了一絲委屈,卻還是不得不立刻站起身跟著安翠站起來。</br> “你進安全屋。”安翠轉頭見他跟著,跟他說。準備立即趕回酒店換上戰衣拿上武器。</br> “我幫你帶了戰衣和刀。”他小心翼翼地看著她說。</br> “?哪?”</br> 他就把手上拖著的一個箱子拉到安翠眼前。</br> 他跟安翠出來手上總會拉著個箱子,安翠以為只是用來裝她買買買的那些東西的,畢竟確實比提滿手方便多了,還想著這個小變態不愧是全能人-妻人設,很會生活想得很周到,結果原來主要目的竟然是放她的戰衣和那兩把過于顯眼的長刀??不去計較他什么時候偷拿的的話,不得不說這人也太周到了點。</br> 因為戰衣和刀就在身邊,他們就跑進了一個已經變得空蕩蕩的餐廳,項歌破壞掉了餐廳內和餐廳外的幾個監控,安翠在洗手間換了衣服,扎上了馬尾,戴上了半面罩,背上了她的刀,暗影女俠即將在另外一個國家登場。</br> 裂縫開在城市上空,是一道長約十來米的縫隙,從那個裂縫里跳出來的是一只一看就知道非常不好對付的侵入者。一般類人形態的侵入者最難對付,因為身形巨大又長手長腳,通常就意味著靈活、敏捷,攻防兼具,如果還是高智商的,那么就是幾乎到達絕境的地步了。</br> 而這一只顯然就是一只中型的類人侵入者,綠色的皮膚,臉上只有一只大大的眼睛,屈著一雙青蛙一樣的長腿,雙手也像猩猩的手一樣手背抵在了地面,尾椎部位還有一條強壯的尾巴,犬類一樣的長嘴巴獠牙陰森恐怖。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