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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女友和別的男人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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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瓶兒,我。”本來想說我辭職了,但是這句話我又咽了回去,讓她知道我那份月薪六七千工資的工作沒了,不知她會不會比我更難過。
    “想說什么就說啊!”她說道。
    手機響了起來,八成是今天扔的那些應聘材料,有招人單位打電話過來了,我趕忙跑出外面接電話:“喂,你好。”
    “殷然,工作很忙吧?”是父親。
    “沒事,不是很忙。”
    “天氣忽冷忽熱的,記得注意身體。”
    “恩,我知道的,爸爸你也是。家里還好吧。”
    “好。殷然啊,你的兩個妹妹都考了好成績,大妹考了好學校我也高興,但是學費實在是讓我揪心啊,大妹也很懂事,說不讀了,但這怎么可以?富不讀書,富不長久,窮不讀書,窮根難除。我這輩子是沒有指望了,我就想讓你們三兄妹不要像爸爸這樣,給人瞧不起。小妹的學費倒是沒什么,但是大妹。”
    “爸,大妹的學費,我來給。”
    “殷然,你是個懂事的孩子,爸爸也不說什么了,還要忙著去喂豬。”
    “爸!幫我問候兩個妹妹和母親。”
    父親怕電話費貴,迫不及待的掛了電話。
    我的心一陣難得的溫暖,剛把手機放進口袋里,李瓶兒就沖到我跟前:“大妹的學費,我來給?你家人的電話?”
    “對啊,怎么了?”
    “你很有錢嗎?你每個月都要寄錢給兩個妹妹,還要負擔兩個妹妹的學費,真是個好哥哥啊!”
    李瓶兒這番冷嘲熱諷的,到底我哪兒惹到她了?“怎么了?”
    “殷然,你一個月就那幾千塊錢的工資,你都寄給了家里,我們怎么過日子?”
    “怎么過不了?我們現在不是過得好好的嗎?難道你現在沒吃的嗎?”
    “吃的?吃的還是我從餐部偷偷打包出來!假如我現在像別的女孩一樣,鬧著買這買那的,你買得起嗎?”
    “瓶瓶你是怎么了?”
    “假如我現在要你買這樣的一個手表,你能買給我嗎?你寧愿把錢丟給你妹也不會買給我吧。”邊說還邊晃手里的新手表。
    “手表誰買給你的?”
    “關你什么事,反正不是你買的!”
    我知道了她生氣的原因,為了我每個月寄給我妹妹的生活費。
    我沒再說話,默默的吃著飯。李瓶兒也覺得她自己剛才太激動了,坐下來輕輕勸道:“殷然,你每個月就六千左右,每個月寄給你家里都要一千多了,這就行了,還要擔負起她們的學費,那你掙的錢都要給了家人了,你也要為我們兩想一想啊,我們不存點錢,將來要是想要供房什么的,拿什么來供,拿什么來付?”
    李瓶兒說了很多話,幫我分析著不給家里寄錢的N多好處,后來她看著我無動于衷的樣子,惱羞成怒,手一甩過來,把我正吃著的飯菜盒都嘩啦的拍到地上,兇巴巴的問道:“你是不是聾了?”
    我火了:“你想怎么樣?”
    “你是不是一定要為你妹妹交學費?”
    “對!”
    她氣得眼淚都流了出來:“我還想著我們兩人要好好過,為我們的將來而努力,現在看來,我是指望不了你和我一起奮斗了。如果給你選擇,選擇我還是你的家人。”
    我想都不想就回答:“家人。”
    “你走吧。”她背向我,肩頭有節奏的一動一動,我知道她在哭。
    我沒那么忍心,走過去從后面抱住了她:“瓶瓶。”
    她用力一甩:“滾!”
    我咬咬牙::“發膚受之父母,家乃一人之根之本,在我心中,家庭永遠是第一位。”
    “我受夠你了!你有志氣!你孝順!但你沒錢,所以你女朋友跟人家有錢的跑了!活該!”
    “你他媽的!”我一巴掌過去,在半途中我收回了手。
    她惡狠狠的看著我,邊擦眼淚邊走進衛生間打電話,幾分鐘后,一部轎車開到樓下,一個有點眼熟的中年男人在樓下等著,頭發脫落了不少,幾根長長的頭發像八爪魚一樣的絞成幾縷。
    “下面那個男人是誰!”我暴怒。
    她沒理我,跑下了樓,上了車,車子開遠了。正是上次送李萍兒回來的那部黑色奧迪轎車,那個男人有點眼熟,好像見過,會是誰呢?
    那人一定是李萍兒的其中一個老板了,李萍兒打電話給他,他過來接走李萍兒,不用說,晚上肯定去做見不得人的事情了,我和李萍兒算是分手了吧,那這還能是戴綠帽嗎?狗ri的!我摔門而出,回到自己的狗窩,喝了幾瓶白酒,爛醉如泥死死睡去。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頭暈暈的,看了看手機,昨日弄了十幾份個人簡歷送出去,竟然沒有一家用人單位聯系我,這地下室雖爛,就是有手機信號。下了床穿上衣服,被一股腐壞氣味熏到,想吐,木桌上有一片惡心的綠色液體,幾天前買的桃子已經發酵化為漿,長了霉,成為蟑螂和螞蟻的盛宴,這些和我一樣惡心的家伙不知是吃得太飽撐過頭還是食物中毒,有幾只居然死在旁邊。
    我忍著惡心收拾完,躺在在床沿點上煙。我的生活,沒有地鐵,沒有會議計劃沒有出差安排,沒有下午的咖啡沒有紅茶,沒有下班后的約會,沒有深夜回家時計程車里的音樂。
    只有我一個人,靜靜躺著,好像在等著枯死的老樹。我怨恨這個世界上的不公平,怨念能像霉菌一樣,從地下室的冰涼地板蔓延到天花板上,清除不掉,春風吹又生,我想我該出去走走,不然我會絕望的在地下室里上吊的,生前已經惡心死了地下室,死后不想在地下室永恒。這個地下室沒人光顧,還有像這樣的幾個地下室房東都租不出去,估計只有我這種快要腐爛的人才愿意住這種地方,房東也不會來這兒,假如我在這兒上吊,我的尸體也會像那個桃子一樣,我會看見很多惡心的動物吃我的肉,我的肉最終全被動物吃掉,連化成漿的液體都不會放過,剩下一副遺骸在半空蕩著。
    在街上散兵游勇般走著,發現不需要上班的下午原來如此的恐怖,城市的街頭幾乎沒有我的同類,大街上行走的,除了家庭婦女、商販、就是民工,偶爾有個把年輕人從我身邊匆匆走過,他們與我有幾分神似,因為他們的臉上也寫著焦慮。但是他們的焦慮又與我不同,他們手里還有公文包,這代表他們還有事可做。我現在想做什么呢?總之不是寫遺囑。
    這些人和我一樣,都是大學孵化器剛破殼出來的小雛鳥,卻還沒有長出職場之羽的尷尬小鳥,普遍很窮,普遍自卑,普遍穿得便宜,所以普遍很丑,對不起,原諒我這么一個衰人還能那么勇敢的勢力,但必須承認,我們已經來到了史上最重視外貌的時代。這個時代,也是史上最厭棄失業者的時代。
    我們雙眉緊湊,一臉悲哀,平時一副期待機會降臨的憂心忡忡,但是逢人我們都會釋放出一個職業化的微笑,帶一點青春廉價的謙和與坦然,功利心在眼睛里,好勝心在臉上。
    我拐進一家商場,很冷清,一群老人坐在免費的椅子里蹭冷氣,從前,我從來沒有注意過他們,此刻我才恍然明白,他們這群一定是從午后就已經來到了這里,各自占據習慣了的位置,然后,就這樣坐一整天,坐到太陽下山。我仿佛看見了一片大沙漠,寸草不生,荒蕪得只剩下大片的時間白花花鋪展,他們手上廉價的手表和手里握著的拐杖都比他們的時間值錢。
    好像我已經瘋了,用這種敘述來念叨,換一種比喻吧,七顆八顆九顆頭顱,壘著,壘得很好很保齡球,壘成梅超風練九陰白骨爪的整整齊齊,不過,要說明一下,這些頭顱的身軀因為肉太老,沒人稀罕吃。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再往商場的另一個角落望去,兩個青春時尚的姑娘,正坐著開心的喝茶,陽光透過那顆一半是黃色葉子一半是綠色葉子的樹洋洋灑灑的照在她們身上,給她們鍍上另類炫目的金色。世間還有如此美好的一面,我干嘛要把自己弄成像一具從冷凍柜里拉出來冒著冷氣的僵硬尸體?就為了一份工作嗎?就為了幾個賤人嗎?還是為了幾個想要而又得不到的女人?
    他媽的!老子必須想辦法活下去!
    商場里有一塊牌子寫著長期招聘兼職人員,牌子可能放了很長世間了,連顏色都褪了很多。
    反正也沒工作,兼職一些時日,等到找得正式的好工作,再做下一步打算,應聘的很順利,原以為是商場內的兼職工作,人事部的人把我帶到了商場一樓停車場邊,指著停車場邊一個洗車店面無表情的問道:“洗車工,一天六十,早上九點到晚上六點,加班一個鐘五塊,你愿意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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