適當的自信不是錯,自信過頭了那是自以為是,一個草根階層苦哈哈的窮苦人,突然某一天攀上個有點資本的親戚,吃了幾頓山珍海味,厚著面皮謀了個容身之所,之后忘乎所以的當自己是上等人,藐視所有人,這類人已超脫自以為是的境界,叫無知,蕭海龍眼里,幾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朋友便是這類人。
</br>
</br>好在后到的丁瑞沒給他丟臉,沒給他的交際圈子抹黑,中國人有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的說法,圈子里要么是些裝逼犯,要么是些自己沒本事一門心思啃老卻偏偏眼高于頂的廢材,高深莫測的肖冰,京城唐家大少,會怎么看他?
</br>
</br>丁瑞言談舉止拿捏的恰到好處,家庭的熏陶和教養確實重要,丁瑞兒時起看著父親一步步如履薄冰的攀爬,父親幾次遭遇政治對手打壓,少年老成的他多多少少體會到了官場傾軋的險象環生,自然比那些從小嬌生慣養生怕地球人不知自家有多少錢的富二代沉穩老練。
</br>
</br>“肖哥說自己是混社會的,唐哥你呢?不會也敷衍我吧?”丁瑞笑呵呵道,鐵哥們海龍性子高傲,面對這兩人束手束腳,人家哪能簡單,圈子里的朋友還口無遮攔,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嘴臉,他實在無語。
</br>
</br>“我們家除了我....三代人都是公務員,為人民服務。”唐家祺微笑道,風輕云淡,慢條斯理啃了口據說從美國空運進口的蘋果,肖冰樂了,唐大少扮豬吃老虎的火候也不淺啊,或許....這才是高干子弟的城府。
</br>
</br>“北京公務員的工資很低吧,那地方消費卻不低,一大家人靠國家發的幾個小錢過日子....想來生活挺吃力,你是海龍朋友....不如來浙江做點小買賣,有我們照顧,一年幾百萬輕輕松松捏在手里。”衣著前衛中性的青年晃悠著二郎腿,派頭十足。
</br>
</br>唐家祺笑而不語,低頭啃蘋果,肖冰瞥了眼幾個富家子,心中冷笑,國務院的老頭子們月工資五千不到,人家手里掌握多少人命運,捏著多大權柄,方嘯吟、唐家祺所處的圈子,錢是其次,看重的是權勢。
</br>
</br>政治嗅覺敏銳的丁瑞點頭,又主動跟肖唐二人碰杯,三代人是公務員,說明了什么,他了然幾分。沒有女人,氣氛略顯沉悶,漂亮服務員拿上兩瓶一萬兩千八的人頭馬,唐家祺抿了一小口,皺眉,呢喃道:“這酒也假的太厲害了。”
</br>
</br>“假酒?”蕭海龍愕然,轉頭瞪著服務員,喝斥道:“賣假酒賣到我頭上了,叫你們譚經理來,給我朋友個交代。”
</br>
</br>服務員匆忙退出房間,“譚經理”這個稱呼似乎很有震懾力,幾個富家子聽后立時默然不語,看向蕭海龍,丁瑞放下酒杯,抓了幾粒核桃仁,邊吃邊說:“姓譚的有靠山,前幾天北京一伙公子哥來金碧輝煌找樂子,沖撞了他,結果....都鼻青臉腫的被扔出大門,其中一人的老爹是北京軍區的將軍,少將。”
</br>
</br>蕭海龍的朋友做賊心虛似的壓低聲音道:“據說姓譚的小子和金碧輝煌那位香港女股東關系暖昧,是個小白臉....他的姘頭和共和國高層交情不淺....”
</br>
</br>蓬!
</br>
</br>包房門被用力推開,說話的青年嚇得一哆嗦,一個西裝筆挺的男人背著手,擋在門口,肖冰抬頭細看,皮囊不錯,干練且有男人味,西裝遮掩著肌肉輪廓,若隱若現,對如狼似虎的中年女人確實有莫大殺傷力。
</br>
</br>“原來是蕭大少,貴客...貴客啊。”譚經理陰陽怪氣,顯然沒把即將繼承幾十億資產的蕭海龍放眼里,他叼著煙踱著方步大大咧咧站到兩張華貴玻璃茶幾中間,無視其他人,俯視蕭海龍道:“海龍,要是你說金碧輝煌賣假酒,我啥話不說,再給你換一瓶,別人....不行,誰說這酒是假酒?”
</br>
</br>大概因為肖冰展露幾分軍人的霸道氣勢,譚經理側頭凝望肖冰,捏著煙狠狠吸一口,對準肖冰頭頂彈了幾下煙灰,囂張道:“到底是誰污蔑我們金碧輝煌....放個屁,放心....看在海龍面子我不會為難一個鄉巴佬。”
</br>
</br>唐家祺眉梢挑動,要說話,旁邊肖冰已昂頭搶先道:“是我說的,怎么啦?拿假酒糊弄人...還不準說?”
</br>
</br>“海龍,我的忍耐有限度,你說怎么辦?”譚經理不看肖冰,似乎肖冰在他眼里完全是不值一提的小角色,蕭海龍注視這位得勢的小人,恨不得掄酒瓶子干倒這小白臉,終究理智壓下怒火,蕭氏集團想在杭州灣跨海大橋工程中分一杯羹,就絕對不能得罪香港那個手眼通天的老婆娘。
</br>
</br>蕭海龍仰臉問:“你想讓我朋友怎么辦?”
</br>
</br>“喝下這瓶酒,認個錯,所有的不愉快一筆勾銷。”意氣風發的譚經理陰笑道,看著曾經用錢和他搶女人并且獲勝的蕭海龍,現如今強壓火氣的憋屈模樣,特別的爽,真是風水輪流轉,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br>
</br>“好,我喝。”
</br>
</br>肖冰起身,一股異常豪邁的磅礴氣息壓迫狂妄的譚經理后退兩步,肖冰操起假酒,昂頭灌進肚子里,一口氣,點滴不剩,幾個富家子看的目瞪口呆,丁瑞眼神有點恍惚,實在看不透為朋友頂缸的肖冰是什么樣的人。
</br>
</br>“冰子,咱們走,今天的事兒...我處理。”
</br>
</br>唐家祺頭一次在肖冰面前卸掉彰顯城府的面具,展露一絲猙獰,拉著肖冰向外走,共和國軍人的豪邁氣節以及為兄弟兩肋插刀的魄力深深觸動他,蕭海龍忙跟上,幾個富家子也意興闌珊結伴走出金碧輝煌。
</br>
</br>“冰子,你說怎么折騰金碧輝煌?”唐家祺問話同時摸出手機快速撥號,肖冰無所謂地笑了笑,忍辱負重好多年,吃點小虧又算什么,人生地不熟,而且他看出蕭海龍忌憚姓譚的,有難言之隱,重情義的他也不能讓唐家祺受委屈,灌進一瓶酒,大家相安無事,無疑是最好的收場辦法。
</br>
</br>然而唐家祺破天荒的感情用事了,摒棄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嚴謹做派,一個電話打出去,僅僅兩支煙的工夫,五輛掛著省消防總隊武警牌照的軍車堵住了金碧輝煌大門,一名上校團級干部帶領武警快速涌進,幾分鐘后衣著鮮艷的男女被趕出來。
</br>
</br>自視老子天下第一且暗暗嘲笑唐家祺自不量力的富家子們傻眼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