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香院這邊發動了, 賈敏作為主母，自是要來看看情況的，因為林子嗣單薄，她守著不算出奇。
    但, 賈敏看著梅姨娘生產的這一幕, 不可避免的心里有些發悶。
    穩婆、『奶』娘都是老太太準備的，現在梅姨娘生產, 所有的事是老太太在指揮, 從頭到尾沒有她『插』手的余地。
    而且這些人手，仔細一看，別說有她帶來的陪嫁了, 連和她的陪嫁結親、有交情的都沒有。
    要么是林生子, 要么是老太太的陪嫁出身。
    一個姨娘生產而已, 不僅把府里的位穩婆都叫來了，梅姨娘的生母、伍嬤嬤在里面幫忙，外面還有周大夫，還有老太太，她要是生產了，是這吧。
    不過，不舒服歸不舒服, 看著老太太那焦急又期盼的盯著產房, 連屋子里都不愿意去，想要第一間得知結的子，賈敏不打算開口觸老太太的霉頭。
    只讓人搬了桌椅, 送了茶水過來。
    林如海的府衙距離林府不遠，梅姨娘一發動，他收到了下人的口信, 立刻坐不住了。
    僚下屬們都理解：“大人，今日甚要緊事，您回去吧。”
    “大人今日有喜，我等等著喝大人的喜酒了。”
    “大人今日鴻運頭，必心想事成。”
    ……
    林如海沒有什么心情應付他們，匆匆寒暄了幾句，連坐轎子都等不及，自騎馬回去了。
    ——君子六藝，他不說精通，騎術還是拿的出手的。
    回到去，林如海立刻往梅香院。
    梅香院里忙中有矩，不失條理，在產房外面，母親和敏兒、周大夫在這里等待著。
    母親坐不住，站在那里，雙眼緊閉，雙手不停的轉著一串佛珠，嘴上念念有詞。
    “母親，現在情況如何？”
    老太太睜開眼睛，輕輕搖頭，看著產房的方向有些擔憂：“我已經做了萬全的準備，接下來看她們的了。”她已經把她做到的都做到了，其他的，只看天意。
    “啊——”
    “我疼啊！”
    “唔！”
    林如海聽到里面梅姨娘傳來的痛呼聲，心跳忍不住加速：“要生多久？”
    周大夫：“回大人，『婦』人生產說不準的，現在發動不久，應沒那么快。”
    沒那么快？！
    林如海眉頭緊皺的看著產房：“……聽這聲音，是正常？”
    周大夫語氣肯定：“正常。”
    『婦』人生產，沒有容易的。
    有人給林如海擦汗，林如海愣了一下，看過去，是敏兒。
    他出汗了嗎，林如海愣了一下，他都沒有察覺。
    賈敏讓人送上一盞茶：“老爺解解渴。”
    林如海接了過來一飲而盡，不說還不覺得，他真的渴了。
    他看了一眼頭上的太陽，現在已經是午了。
    才剛開始，不知道要生多久，不知道是否母子平安。
    林如海受著不安的情緒，不由苦笑。
    這個場景他預想過許多遍了，本以為自冷靜對待，結還是高估了自。
    產房內，梅姨娘一身狼狽。
    她兩只手都軟布纏繞著，用力的拉住了兩根布條，供她使勁。
    姨娘守在一旁，手里拿著帕子給她擦汗。
    另外圍了個穩婆，各司其職，在穩婆后方，是坐鎮的伍嬤嬤。
    人手齊全。
    但疼。
    疼啊。
    原來生產是這么疼的。
    姨娘、姨娘，我疼啊，救救我，救救我！
    她的眼里冒出了淚花。
    嘴巴里除了痛呼和呻/『吟』，什么話都說不出來。
    高氏看出來了，心疼，卻為力：“蕊雪，蕊雪，你是姨娘的驕傲，你可以的，撐住，聽穩婆的話！孩子快出來了，再堅持一下，再堅持一下！”
    “唔——”又一陣痛楚，梅姨娘雙目圓睜，死死的看著上方的帳子，雙手青筋暴起，什么話都聽不進去，一會兒，才緩過勁來，孩子，孩子，你怎么還不出來？你是要折磨娘親嗎，娘親只是讓你早一點出來啊。
    穩婆們面『色』凝重。
    這位姨娘的胎位沒什么問題，但是這產相……不太啊。
    個人聚在一起，低聲議論了一陣。
    “不拖，間越久，她越沒力氣。”
    “把『藥』端上來吧。”
    “我們幫她一把，別藏私。”
    個穩婆都是林府花了大價錢請來的，還預先請到知府大人府上住了一段間，報酬已經收到了，事要做到位，不這口碑要影響了。
    她們都是名聲在外的穩婆，各有自的拿手絕活。
    這梅姨娘的產相不太，卻不算太差。
    沒多久，『藥』端來了，梅姨娘渾渾噩噩間喂了下去，沒多久，『藥』力生效了，她又有了力氣，穩婆在她身上某些『穴』位按壓著，重新開始使勁……
    “頭，看到頭了！”
    “再加把勁，梅姨娘，孩子要出來了！”
    “快快快！”
    “唔——”嘴巴里咬著軟布的梅姨娘用了最后一絲力氣，有什么東西從身體里出去了，她眼一黑，失去了意識。
    在陷入黑暗，她聽到了穩婆歡喜的聲音：“孩子出來了！”
    出來了，出來了。
    這孩子……是兒子嗎？
    她沒有聽到穩婆說的話：“這是一位千金。”
    緊接著有穩婆發出一聲帶著驚慌的喊聲：“不，見紅了！”
    后是她姨娘的哭叫聲：“快點幫她止血啊！”
    “『藥』，快點，備著的『藥』，拿來！”
    產房內一陣兵荒馬『亂』。
    這些梅姨娘都聽不見、看不到了，在產房的準備是充足的，這里不得不多謝老太太的先見之明，她做了最壞的打算。
    高氏不禁雙手合十，拜了拜佛。
    上蒼保佑她女兒平安事！
    個穩婆發揮了全身解數，并且還在周大夫的在門外的指點下，下了金針，這才最終止住了她的血。
    雖虧了身體，但只要養，還是養回來的。
    林府怎么不會缺她的『藥』錢。
    看到女兒從鬼門關走了一趟，回到人世間，高姨娘擦了擦眼角的淚，女兒真是嚇到她了，上天保佑！
    要說遺憾不是沒有，女兒歷經千辛萬苦，結生出來的是個女孩，不是兒子。
    要是兒子，庶長子是跑不掉的，才不枉費女兒受的苦。
    只可惜，庶長子，變成了庶長女。
    在孩子抱出去跟老太太她們報喜之高氏看了一眼，瘦瘦小小的，哭聲不太強勁，跟貓叫似的。
    不僅是個女孩，身體還不大健康。
    女兒現在的身體幾年內不再懷孕了，要說不失望，那絕對是假話。
    高氏一說不出話來，在這候聽到了屋外傳來老太太帶著喜氣的一聲“賞！”
    高氏的心情才又轉了一些。
    轉念一想，現在孩子生出來了，憑借著知府的實力養大還是沒問題的，有這個孩子在，等女兒養身體了，借著這個外孫女引得知府大人來，只要來得多了，下一個孩子還會遠嗎？
    至于庶長子這個名頭，爭自是要爭的，但現在女兒還子，不急。
    以后……間還長呢。
    高氏的心慢慢的恢復了原來的平靜。
    高氏失望，但失望的又何止她一個人。
    穩婆抱著孩子出來說：“恭喜恭喜，喜得千金！”的候，老太太和林如海都失望了。
    不是說女孩不，但現在他們更需要男孩。
    林如海還，林老太太知道后踉蹌了一下，她有一層說不出口的隱憂，在她的夢中林子，成了絕戶，難道她現在已經做到這個地步了，林仍舊法擁有一個男丁嗎？
    失望歸失望，但是包裹在紅綢里的嬰兒送到她面的候，老太太的目光不可避免的柔和了。
    這是她的孫女。
    這是上輩子不曾出現的孫女。
    她的出現是證明這跟夢中世界不一的鐵證，她該放寬心才是。
    她戀戀不舍的收回目光，看向周大夫，“麻煩大夫看看這孩子。”
    她聽到了孫女的哭聲，著實說不上中氣十足，不可避免的擔心這孩子養不大。
    周大夫細細的檢查了一番，才道，“貴府千金身體是弱了些，不過現在還小，急不得，我給『奶』娘開兩副『藥』，進口的東西要注意，吃一段間看看。”
    “周大夫盡管開『藥』。”不容易將視線從女兒身上拔回來的林如海毫不遲疑，猶豫了一會兒：“大夫，我女兒她這身體，可要緊……”
    周大夫斟酌了一會兒，“大人寬心，貴千金體質是弱了些，注意不要吹風，精心養著，應是沒問題的。”
    這身體確實不怎么健壯，但精細一些，吃喝，還有『藥』的話，養大的可『性』還是比較大的。
    至于打包票，他可沒有這個本事，健健康康的孩童都有可一病嗚呼，更別說底子差的了。
    聽到這話，林老太太和林如海都松了一口氣。
    他們不缺人，更不缺精養女兒的間精力，擔心孩子養不大。
    老太太展顏笑了：“那，來人，今日大都辛苦了，都有賞！”
    周圍的人聽了都笑了，恭喜聲不絕于耳。
    一片喜氣洋洋。
    賈敏看著這個紅彤彤的小老頭，愣了許久，隨后『露』出笑容。
    不可避免的，聽到是千金的候，她松了一口氣。
    庶長女和庶長子是不一的，在是個女兒。
    只可惜……她的手『摸』上了自的小腹，哪怕是女兒她想要啊，怎么送子娘娘不看看她？
    老太太：“『奶』娘，把孩子抱回房里，別吹風了。”
    賈敏是第一個關注到產房里面的情況的。
    她問穩婆：“里面現在如何了？”
    這話提醒了老太太和林如海。
    她們在孩子抱出來之后注意力在孩子身上了，但是到現在了，怎么還沒有其他的穩婆出來？
    伍嬤嬤還在里面。
    那個穩婆是專門收拾孩子出來的，不太了解里面的情況，但其他行沒出來，她心里有預了，所以哪怕是收到了大大的紅封，沒怎么笑。
    在這，有丫鬟出來了，“回稟老太太，梅姨娘見紅了，里面正在為她止血。”
    一聽這話，老太太神『色』是一凜，逆天改命，不是那么容易的。
    其他人紛紛肅，不敢再笑。
    老太太沉聲：“缺什么盡管說，盡全力救治梅姨娘！”
    “是！”
    很快又有人出來，“『藥』用了，血止不住，不知道大夫可還有良策？”
    他們是提備了見紅的『藥』的，但是喂下去沒有什么效。
    周大夫打開了隨身攜帶的『藥』箱，拿出一個小瓷瓶：“這個給她服下，還有，你們誰會用針？”
    三個穩婆都向某個人看去，那個穩婆穩穩的站了出來：“我會。”
    周大夫滿意點頭：“我說，你做。”
    他們合力，總算把血止住了。
    大這才松了一口氣。
    看了看天『色』，不知道什么候已經點上了燈，候不早了。
    是這個候，才覺到了腹中饑餓。
    賈敏立刻讓人把早備的熱湯面端上來。
    老太太吃了兩口，看著一身疲憊出來的高氏，贊賞的點了點頭：“辛苦你了，麻煩你照顧梅姨娘了。”
    雖梅姨娘是她所出，但現在梅姨娘是林人了。
    她自梅姨娘孕期開始，大半間都在這里照顧她，現在梅姨娘為林誕下一女，論功行賞，她是功臣。
    高氏有些受寵若驚：“不得、不得，老太太，這是我應做的。”
    老太太微微一笑：“你得起，周大夫，這邊還要勞煩你多費心了。”
    周大夫點頭，“這是分內之事。”
    老太太站起來：“候不早了，各自回去休息吧。”
    大都累了。
    臨走之，老太太又去看了眼安睡的小孫女，囑咐兩個『奶』娘精心伺候著，敲打了一番，又留了人手盯著，這才回了松柏院。
    老太太回自院里，躺下沒多久有人聽到來報，“老太太，云姨娘發動了！”
    老太太猛地睜開眼睛：“扶我起來！”
    那一頭林如海和賈敏在碧濤院，有人來報，林如海還有些不耐，他正想著該從想的名字中取哪一個給長女作名，結有人來打擾。
    但一聽到是蘭馨院發動了，顧不得許多：“來人，給我穿衣！”
    *
    云舒瑤她有覺的早，但孩子像并不急著出來跟她見面，一陣一陣的。
    她除了最開始有覺的候慌了一下，之后心態穩了。
    她已經知道生產的流程，知道這事急不來，她不如先利用這點間做準備。
    她抓緊間給自洗澡洗頭，后把所有的用具用滾水、不容易蒸餾出來的高度酒消毒，又的吃了一頓，上了廁所……等到覺強烈了，她才跟王嬤嬤她們說自要生了。
    在老太太他們來之，云舒瑤已經準備了，在床上躺著，神情安。
    她不緊張，守在她身邊的紅袖和玉扇額頭卻滿是汗。
    她們之姨娘使喚著的候還不覺得有什么，現在想來分明是有了預兆。
    姨娘怎么還這么穩得住？
    她們個個手心里捏了一把汗。
    穩婆急匆匆的趕來了，她們是人從床上拉起來的，衣裳都有些不整，氣喘吁吁。
    在進產房之，她們喝了提精神的參湯，又要求換上了蘭馨院自備的衣服，戴上帽子。
    她們：“？”
    這是什么『操』作？
    王嬤嬤不會在這些小事上跟云姨娘作對，請她們換上了，又凈了手，這才進產房。
    個穩婆倒沒說什么，一一做了。
    進了產房，她們以為會見到驚慌的場面，結……跟她們想的有些不一。
    而且最主要的是產『婦』的態度，居還對著她們笑，問她們：“累不累，要不要坐會歇歇，我覺還沒那么快。”
    個穩婆：“……”
    生產確實不是說生生，檢查過后，確定還沒那么快，但坐會歇著沒必要，等生了，她們有的是間休息。
    穩婆進了產房沒多久，老太太和林如海、賈敏后腳的到了。
    他們守在梅香院一天，累了，但現在這情況再累，精神是亢奮著的。
    不過因為現在是深夜，他們等候的地方從產房門口的院子里轉移到了屋子里面。
    周大夫不停的給自灌濃茶，給自提神，順利的話不用他，不順利的話他可不沒精神。
    一邊喝茶，他一邊觀察著屋內的情況。
    身為大夫，他見過的場面多了去了。
    比如現在這知府大人一的情況，在他看來跟他在其他人看到的沒有什么區別。
    知府大人和老太太臉上是緊張和期盼，坐都坐不住，在原地轉圈，周大夫懂，他們期盼的是男丁，相較而言，沒有嫡子的知府夫人臉上的表情比較浮于表面，還安穩的站在那里。
    這再正常不過了。
    說起來周大夫倒是挺慨的，他在后宅里沒少看到那些上不得臺面的陰私算計，他看了都在心里驚嘆，相比起來，知府大人倒是干凈的出乎他的意料。
    不過……倒不是完全干凈。
    想到稍那會給梅姨娘把脈隱約覺出來的一些不對勁，周大夫決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生都生了，命保下來了，他盡了自的責任，其他的他什么都不知道。
    希望這邊沒有什么『亂』七八糟的情況。
    王嬤嬤出來了一趟，老太太叫住了，“情況如何？”
    她行了一禮，“現在云姨娘的狀態還不錯。”
    想到里面云姨娘的狀態，這話王嬤嬤說的不虛。
    老太太松了一口氣：“這。”
    林如海不解：“怎么她沒有叫？”
    他不是希望她痛，但是頭梅姨娘那讓他印象深刻的痛呼他現在還記憶猶新。
    王嬤嬤猶豫了一下：“每個人生產的情況都是不一的。”
    老太太有些后悔，“穩婆的情況如何？”
    她請了個穩婆，本來是預計一人兩個的，但是在梅姨娘生產的候，因為情況不太妙，都讓過去了，結沒想到這么巧，后腳的功夫，兩人真撞一起了，現在再請別人不現實，主要是沒有充分考核不確定是否安全，這還不如不請。
    現在梅姨娘已經平安生產，云姨娘身體更，應該可以吧？
    王嬤嬤：“穩婆都喝了參茶，有精神的。”
    老太太點了點頭：“你去忙吧。”
    她想到了很多，最主要的是這兩個孩子。
    在兩個姨娘生產之，她在佛許過愿，求了簽。
    她求的簽是個中上簽，去找大師解簽，對方說她會如意的。
    一個男孩是如意，三個男孩是如意，但從這中上簽來看，應不會是三個男孩那般圓滿。
    梅姨娘那一胎是孫女，證明了這一點。
    這里還有倆個孩子，代表著兩次機會。
    老太太閉上了眼睛，嘴中念念有詞的聲音幾不可聞：“佛祖保佑，只要這其中有一個男的，信徒余生再不沾葷腥！”
    云舒瑤的情況還不錯。
    生孩子自是痛的，但她對痛的耐受力比較高。
    末世不是白待的，而且木系異現在等級雖低，卻不是完全沒用。
    加上她一直注意自的情況，控制飲食防止胎兒過大，還給自足夠的鍛煉，有足夠生產的力氣。
    再加上個老手穩婆的指揮，她的生產很順利。
    不過再順利，不是說生生。
    賈敏經過梅姨娘那一遭，知道生產要多久，看著老太太的疲態：“老太太，要不先坐一坐。”她沒有勸她回去。
    不用勸都知道，老太太不會肯的。
    林如海勸她：“母親，坐下休息會兒吧。”
    老太太搖了搖頭：“不用勸，我累了會坐的。”
    她坐不住。
    林如海看勸不動，不說話了。
    現在讓他坐，他是坐不下去的。
    看著隔壁的方向，來回踱步。
    云氏會給他生下兩個兒子，還是兩個女兒？
    亦或者是一兒一女？
    林如海希望有個男丁。
    子這座大山從成婚壓在他頭上，到現在已經十年了。
    這座大山搬開了吧。
    轉念又想到了孩子的名字。
    在知道她們懷孕的候，他想了很多名字，有男有女，但現在林如海又不滿意了，覺得名字需要重新想一想。
    他們兩個都不愿意坐下，賈敏只在這里站著。
    她身邊，劉嬤嬤扶著她，讓她用最小的力氣站在那里。
    賈敏在看著產房的方向。
    庶女已經有了，庶子呢？不管是男是女，妾侍生的孩子是她的孩子，她才是嫡母。
    他們稱呼生母只稱呼為姨娘，這是規矩。
    想到這里，賈敏的心安穩了一些。
    不知道過了多久，耳邊傳來了一聲嬰兒的啼哭：“哇哇——”
    老太太和林如海都快步走向門邊，迫切的想要知道結。
    沒多久，穩婆出來了，抱著一個裹的嚴嚴實實的紅『色』襁褓：“恭喜大人喜得千金！”
    喜得千金。
    又是女兒。
    在最頭的老太太手一抖，失望的垂眼看去，看到了小女嬰正揮舞著小胳膊小腿，用她的大嗓門發泄著自的不滿。
    從這中氣十足的哭聲來看，知道是個身子骨健壯的。
    老太太忍不住笑了：“這孩子，不錯。”
    一看知道是個養大的。
    她斂下失望，仔細的看著嬰兒的輪廓：“海哥兒，這孩子像你。”
    林如海在旁邊，收斂了自的失望，看過去，仔細看，看不出來，他嘴角看著看著勾了起來：“兒子愚鈍。”
    老太太很肯定：“你初剛出生的候是這個子。”
    賈敏探頭看去，看不出來。
    不過這個孩子看著討喜，是新生兒中少見的白嫩。
    老太太：“辛苦你了，還有個孩子呢？”
    穩婆把襁褓蓋，把小胳膊小腿蓋住：“還未出生。”
    說曹『操』曹『操』到。
    “哇——”
    又一個小生命降生了。
    “恭喜大人，喜得貴子！”
    這回抱著孩子出來的穩婆報喜的聲音都大了不止一倍。
    而且她看著升起的朝陽：“太陽初升，姐弟兩個這出生的辰啊。”
    從聽到喜得貴子這個字開始，老太太的身體抖了起來，想要上幾步，卻邁不動步子。
    那穩婆是個機靈的，主動湊上來，打開襁褓，『露』出小嬰兒的下半身，讓她確認孩子的『性』別。
    老太太看著嬰兒的兩腿之間，愣了許久，才笑了，“我佛慈悲！上天保佑，列祖列宗保佑！”
    “哇——”換了個環境的男嬰又哭了起來，他的大嗓門讓隔壁的姐姐哭了起來。
    聲音一個賽一個的嘹亮。
    林如海站在母親身邊，兩只手籠在袖子里，不大都會發現他的手在顫抖。
    他聽著這個“吵鬧”的哭叫聲，嘴角越翹越高，眼睛一刻都沒有從兩個孩子身上離開過，十分期盼，卻又不敢伸手去碰。
    孩子看著實在太小了。
    他怕碰壞了他們。
    老太太：“別讓孩子著了涼，快包。”
    穩婆沒說什么，趕緊包了。
    哪怕這個天氣怎么不會著涼，還是照做。
    穩婆熟練的哄了起來，沒多久，兩個嬰兒睡著了。
    說睡睡。
    老太太湊在孫子跟看著他睡覺。
    那張臉，她怎么看都不膩。
    一邊看，一邊小聲的跟兒子交流：“你想叫什么名字了嗎，我的乖孫叫什么？”
    林如海：“目，我還沒想。”
    老太太不滿了：“你不是早開始想了，還沒想？”
    林如海：“我得要再想想，名字是要用一輩子的，不疏忽。”
    老太太：“行吧，別拖太久，要么你先想個小名，先叫著。”
    聽著他們的話，賈敏忍不住伸出手掐了自一把，看著襁褓中的兩個孩子，怔怔出神。
    云氏的命還真啊，一進門懷孕，一懷孕生下兒子。
    穩婆在旁邊看機會說吉祥話：“恭喜知府大人，龍鳳呈祥，這是大喜啊。”
    “又是在旭日初升的辰出生，兆頭！”
    林如海一笑，身邊的小廝立刻送上了大大的紅封。
    這提醒了老太太，她樂呵呵的吩咐：“林有喜，大都喜，發三個月賞錢！”
    之梅姨娘生的候她發了三個月賞錢，現在又發三個月，這一下子六個月了，平白多一筆錢財，誰不高興，周圍的仆從都禁不住臉上的喜『色』。
    除了賞錢之外，主有了子嗣，他們這些林的下人還有一處高興的地方，林有子嗣，這說明林這條大船可以繼續航行下去，他們的子子孫孫持續在林這條大船順風行。
    在生產的過程中，云舒瑤的意識一直都清醒著，孩子出生，她先看了一眼，才讓穩婆抱出去。
    等到兩個孩子都出生了，她身上收拾了，這才放任自陷入深沉的睡眠，等到醒來，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睜開眼睛，看到的是在床邊守著的紅袖。
    “紅袖……”她輕輕叫了一聲。
    紅袖立刻看過來，滿身喜氣：“姨娘，你醒了！餓了嗎，想吃什么？”
    云舒瑤沒有回答，只問：“孩子呢？”
    王嬤嬤這候抱著一個襁褓進來了，笑的合不攏嘴：“孩子在這，姨娘，你看看，這是咱們二小姐。”
    王嬤嬤身后還跟了一個嬤嬤，這個嬤嬤云舒瑤在老太太身邊看到過，是老太太很倚重的心腹，她『露』出懷里的襁褓：“這是大少爺。”
    云舒瑤看去，二小姐穿著全紅的布料，兩只手『露』了出來，拳頭緊握，臉蛋有些紅，胎發濃密，眼睛閉著，睡的很沉。
    而大少爺身上的襁褓帶了藍『色』條紋，他的手腳都乖巧的待在襁褓里面，胎發是濃密的，皮膚看上去比姐姐紅一些，長的跟姐姐相似，并不完全一，他是醒著的。
    一雙烏黑的眼珠子像是在看著她。
    云舒瑤忍不住伸出手碰了碰襁褓。
    她知道，這個候的嬰兒大部分是看不清楚的。
    “我是你的姨娘，知道嗎？你怎么不睡覺，你姐姐在睡覺呢。”
    話一出口，語氣里的輕柔讓云舒瑤都有些意外。
    王嬤嬤和謝嬤嬤一點不意外，了娘的人，見到孩子，少有不變為繞指柔的。
    小嬰兒表示聽不懂，毫反應，繼續睜著眼睛看，不過小孩子缺覺，沒多久，那眼睛合上了，跟他姐姐一，陷入了睡眠。
    云舒瑤的聲音更小聲了：“說話聲會吵醒他們嗎？”
    王嬤嬤：“控制聲音，不會的。”
    云舒瑤：“那讓他們睡在這里吧。”
    她想距離更近一些。
    王嬤嬤讓人去搬了兩個藤籃過來，放在云舒瑤床邊。
    紅袖送了熱『毛』巾和溫水過來幫云舒瑤洗漱，后是她的飯食，紅袖堅持不讓她來。
    云舒瑤不至于動不了，但看她這幅堅持的子，讓她來了。
    簡單吃了一些，云舒瑤問：“王嬤嬤，謝嬤嬤這是……”
    謝嬤嬤行了一禮：“奉老太太令，老奴日后為大少爺的養嬤嬤。”
    云舒瑤客氣的笑了笑：“原來如此。”
    這個重視程度，她是受到了。
    “不知道老太太他們現如今……”
    王嬤嬤接過了話茬：“老太太他們等到安頓了才回去的，一夜沒睡，回去休息了，老爺跟衙門告了假。”
    她還以為云姨娘要到晚上才會醒呢，沒想到中午醒了。
    紅袖喜氣盈腮：“老太太吩咐，大得了二小姐大少爺的福，大發了三個月的賞錢。”
    二小姐，大少爺。
    從這稱呼知道事生的是女兒了。
    “大小姐呢？”
    王嬤嬤：“在梅香院，有伍嬤嬤和『奶』娘們照顧著。”
    她在笑，只是笑的比紅袖她們要矜持一些。
    沒辦法，誰叫云姨娘平安生下龍鳳胎，給林添丁了呢。
    她之后是二小姐的養嬤嬤了，而二小姐是云姨娘生的，大少爺又是二小姐的母兄弟，她以后的日子，有盼頭著呢。
    尤其是跟伍嬤嬤對比之后。
    本來她們兩個是差不多的，伍嬤嬤還更受老太太看重些，但運道這東西，是說不準。
    現在伍嬤嬤肯定為了大小姐的身子骨頭疼呢。
    而云姨娘，只要她不作妖，憑借著這一兒一女，林上下都得敬兩分！
    云舒瑤心里有了底，加上生產確實元氣大傷，沒多久又睡了過去，醒來的候，已經是晚上了。
    紅袖：“姨娘，你醒了，餓了嗎？”
    得知老太太和老爺、太太三人來看了二小姐和大少爺，剛走不久，還留下了不少東西。
    紅袖給云舒瑤賀喜：“老太太說姨娘生育有功，日后你的份例老太太貼補，在原來的基礎上翻倍，另外老太太送了兩個大箱子，老爺和太太送了一個箱子過來，姨娘你沒醒，箱子都堆在庫房沒打開。”
    發獎金了？
    還是個盲盒狀態。
    “紅袖，你明天打開箱子，把里面的東西清點造冊，兩個孩子呢？”
    紅袖：“喝了『奶』之后睡了。”
    云舒瑤不由低頭看了看自的。
    她是打算自喂養一兩個月的。
    她曾聽一個辭職懷孕生子的事說過，據說母『乳』有抗體，可以保護嬰兒一段間內少生病。
    不確定真假，但如是真的，這很重要。
    本身嬰兒的存活率比不上現代。
    “等他們醒了，先別叫『奶』娘喂，抱過來。”
    紅袖訝異：“姨娘，這不合規矩。”
    云舒瑤：“我聽說母『乳』讓孩子更健康，是老太太他們知道了，不會反對的，我只是喂一段間。”
    王嬤嬤聽了，苦笑：“姨娘，這事我們做不得主。”
    他們這的人，哪有親自喂養的。
    云舒瑤：“你問問老太太是了。”
    王嬤嬤猶豫了一下，才點頭。
    很快有了回復，老太太確實沒有說不行。
    只要是對孩子有益，她不介意嘗試，反正這事外人不會知道。
    什么都不懂的嬰兒，不會表達，一有哪里不順心，只會用哭這一個手段來表達。
    云舒瑤見識了一下他們兩個小小人兒的下屬規模。
    雖之知道了，但是——還是忍不住慨。
    這兩位剛出生不久的小嬰兒已經有了自的屬下：養嬤嬤各一位，『奶』娘各兩位，另各有兩個一等丫鬟，兩個二等丫鬟，是說，一個人，有五個人貼身伺候。
    這還是因為孩子還小。
    人手屬于沒有配備完全的那種。
    等到孩子大了，別的不算，一等丫鬟個，二等丫鬟八個，三等丫鬟和婆子另計。
    夸張嗎？
    在云舒瑤看來夸張，但是在跟林差不多層次的人里并不出奇。
    不過云舒瑤知道，這些人手在某方面或許還有防止有心人的作用。
    云舒瑤不知道她真相了。
    老太太是知道賈那邊有多『亂』的，所以現在這些夠指派到少爺小姐身邊的人，都是她一再篩選過的。
    視線做準備，防止意外發生。
    要是真的出事了，把那些人千刀萬剮不解她心頭之恨。
    云舒瑤生后的第二天，是梅姨娘生后的第三天。
    他們生產的日子實際上相隔半天，說起來是隔了一天。
    洗三是分開的。
    但因為大小姐的身體比較弱，這個洗三只是走了個形式。
    梅姨娘是在孩子抱去洗三之醒的。
    高氏守了她兩天，看著女兒睜開眼睛，眼眶紅了。
    梅姨娘睜開眼睛的候有些茫，她在哪？她在做什么？這是哪里？
    有一瞬間，她大腦空白一片。
    直到她聽到了她姨娘的聲音。
    “……姨娘。”她說話，用的是氣音，聲音小到不凝神根本聽不到。高氏擦了擦眼角：“蕊雪，姨娘在，你先等等。”她先給女兒潤了潤喉，這才跟她繼續說話：“你總算醒了，你知不知道你嚇到姨娘了。”
    高氏沒忍住又哭又笑，都不知道自這兩天是怎么熬過來的，看著女兒一臉蒼白的躺在床上，每天都要有人幫她喂流食喂『藥』才維持，而旁邊不遠處的蘭馨院卻是喜氣洋洋。
    隔壁不僅生了一個兒子，還什么事兒都沒有，健健康康的。
    對比一下對，真是太不平了。
    她真怕女兒醒來后見到這的對比氣壞了身體。
    高氏下定了決心，再沒有下次了，她絕對不會縱容著她做一些會傷害自身體的事，這一回要把她給嚇死了。
    梅姨娘努力的笑了笑：“姨娘，我怎么了？”
    高氏：“你還記得發生了什么嗎？你生了。”
    “對，孩子！”梅姨娘精神一震，“我孩子呢？！”
    梅姨娘想起來了，“是兒子嗎？”她期盼的看著姨娘。
    高氏知道女兒會問這個，她慢慢的搖頭：“是個女兒。”
    梅姨娘沉默了，像失了魂一般，愣愣的看著她，良久，才啞著嗓子：“……姨娘你在騙我對不對？我生的是兒子對不對？”
    她這個子讓高姨娘心酸：“蕊雪，女兒很，她是林的長女，老太太和大人都很喜歡，她剛出生，老太太見了吩咐下去，所有的下人得了三個月的賞錢，老太太還給她送了一個平安鎖，是難得的東西。”
    說罷，問道：“我讓人把孩子抱過來給你看看，不？”
    高氏這說，梅姨娘一沒說話了，高姨娘知道她這是默認的意思。
    趕緊讓『奶』娘把孩子抱了過來。
    小孩子變化很快，才兩天功夫，她的皮膚變得白嫩了一些，但總體看上去，還是瘦瘦小小的小老頭，不過哭聲比起原來更有力了。
    這兩天『奶』娘吃了不知道多少的東西才換來的。
    看到她這子，梅姨娘一震。
    這孩子……看上去不是很健康。
    她目光中流『露』出擔憂。
    高氏：“周大夫看了，這孩子是出生的候看著弱了些，有周大夫在，會養的。”
    梅姨娘輕輕的蠕動了一下嘴唇，想要說什么，最后還是又吞了回去。
    高氏趁熱打鐵：“在你生產的候老太太，知府大人和太太都守在你的門口。”
    “你見紅的候他們是等到了你平安才離開的。”
    從這點來說，高氏說不出他們的不是來。
    不是每一個主子的都這么有良心的，而那個候女兒的情況很危險，如不是老太太提做了準備，在產房一命嗚呼了，讓高氏忍不住想要斥責她不把自的身體回事，只是是看著女兒現在嘴唇白的都沒有一絲血『色』的模，她把指責的話吞了回去。
    梅姨娘毫反應，女兒？
    怎么是女兒？
    怎么不是兒子呢！
    她這么辛苦生下來，卻是個女兒？！
    梅姨娘不信，她生的肯定是兒子，多少回了，她叫他的候，他在肚子里給出了回應，她的兒子去哪了？
    突間，梅姨娘想到了什么，看向高氏：“蘭馨院生了嗎？”
    高氏：“……”
    梅姨娘：“你不說我去問別人。”
    高氏奈：“姨娘會告訴你的，你先答應姨娘，冷靜嗎，你先吃點東西。”
    看著女兒壓著『性』子吃了東西，高氏嘆了一口氣：“蘭馨院生了，孩子比你晚一天出生。”從這方面來說，女兒提一點生是沒錯的。
    看著姨娘的神『色』，梅姨娘突有了一種不的預。
    高氏：“她生下了一對龍鳳胎。”
    龍鳳胎？！
    梅姨娘斷否認，神情帶著憤怒：“這不可！”
    她著急的拉住了高氏的袖子，“姨娘，那是我的兒子，我的兒子一定是她換走了，我要去抱回來！”